第1327章 值得嗎？
第二天總兵府擂鼓聚將，還沒到卯時遼東的重要將領已經悉數聚集到了總兵府。雖然國公爺看起來平易近人，但是誰也不敢拿這事兒試探。
歇息了一晚的張知節已經徹底恢復了精神，蟒袍加身盡顯威儀。而隨行的護衛也都洗去風塵，露出了精悍的本色。
數百錦衣衛親衛護送著張知節來到了總兵府，聚將廳內眾將已經肅然而立。飛魚服，綉春刀，數十錦衣衛魚貫而入立於帥位兩側。
名揚天下的綉春刀，燦爛醒目的飛魚服，這股氣勢立即讓大廳內的將領們屏氣凝神。張知節一身織金蟒袍在帥位上坐定，身上錘鍊多年的權臣氣息瀰漫在了大廳里。
大廳的里眾將也終於醒悟了過來，國公爺雖然有時候平易近人，但是他依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赫赫權臣。
眾將領心中凜然在廖成芳的帶領下齊齊行禮：「參見國公！」
張知節擺擺手淡淡道：「免了吧！」
眾將領起身肅然而立，張知節揚聲道：「皇上欽命本督巡視遼東，所為之事就是對女真用兵。」
「很多人對這場戰事覺得不以為然，但是皇上和本督都極為看重！去歲本督總督宣大，解決草原紛爭，其實只是臨時起意。」
「不瞞你們，原本去歲的計劃是本督總督薊遼，當時本督都已經蒙皇上准許，著實準備出兵女真的事宜了。」
「後來因為宣府急報，朵顏三衛興兵掠邊，皇上才暫時放下了遼東之事，著本督總督宣大！」
「之所以要跟你們說這些，是想讓你們明白，朝廷對女真用兵的看重，決不可懈怠！所以本督解決了瓦剌之後沒有回京，而是一路疾馳來到了遼東。」
聽了這一番話，大廳里的眾將心中都震驚無比，雖然田世元受命領軍征討女真，但是這些遼東軍的將領其實並沒有太拿著當回事。
這幾年來女真人確實有些鬧騰，但是因為朝廷將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宣大，放在了防備草原上，所以對於遼東的支持相當有限。
所以遼東的將士對於防範女真也有些不太儘力，女真搶掠來去匆匆，遼東軍也發動防禦甚至反擊，但也都是小打小鬧。
如今朝廷富足，國力鼎盛，朝廷要打擊女真也正常，但是這事兒卻沒有落在他們身上，這就讓他們有些意興闌珊了。
雖然田世元也抽調了不少遼東軍的將士，但是多數遼東軍的將士還是留在了駐地，他們並沒有參與進去，也就分潤不到功勞。況且征討女真可沒法和征討蒙古比，那功勞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但是如今昌國公爺卻親自跑到了遼東，而且鄭重的說了這麼多，不說朝廷，至少昌國公爺是真的對這場戰爭看的很重。現在不是說有沒有功勞的問題，而是有沒有罪責的問題。
所有的將領怵然而驚，張知節也注意到了下面將領們的臉色變了，這才接著道：「朝廷對女真的打擊力度是空前的，力求徹底剿滅女真族！尤其是建州女真！」
「因為遼東的地形複雜，所以對女真的搜剿將會持續很長時間，遼東軍大部分兵力都將會參與輪轉，所以你們也並不是就袖手無事了！」
「在搜剿的過程中，一路向北平推，最後建州女真必然無路可走，只能去投靠海西女真。」
「屆時，草原上的福余衛還有草原西部的科爾沁等部也將出動鐵騎，配合咱們遼東軍將海西女真並建州女真徹底剿滅！這也是為何皇上欽命田世元領軍的原因。」
一直以來他們都以為朝廷派遣大軍是要打擊女真，沒想到朝廷竟然存了要滅絕女真的意思。而且不只是要滅絕建州女真，甚至要將海西女真也一併滅絕。
這場大戰絕對要耗費龐大的人力物力，雖然女真並不強大，但是要搜剿起來可不容易，林深樹密一路平推過去想想都覺得艱難。
而且不惜要調動草原騎兵也要一起撲殺海西女真，說實話雖然女真時常掠邊，但是指的主要是建州女真，海西女真距離大明太遠了。
同時他們也明白了為何朝廷會讓田世元領軍而不是讓遼東總兵領軍征討女真了，原來朝廷是要計劃出動草原騎兵一起剿滅海西女真。
這樣的話，確實田世元領兵更合適，畢竟田世元曾經隨國公爺橫掃草原，能壓得住草原騎兵。
原本這些將領們對田世元領軍還有些芥蒂，如今聽到這裡倒是也消解了不少。
接下來張知節了解了一下遼東的兵力糧草情況，一直到了午後，眾將才紛紛散去。
隨後張知節去了議事廳用茶，廖成芳立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張知節噙了幾口茶潤了潤嗓子，笑道：「有什麼話就說吧！別在那裡欲言又止了，本督又不是聽不得話。」
廖成芳釋然道：「國公爺，這幾年來建州女真確實跋扈日甚，為禍日烈，朝廷組織大軍征討女真，打擊建州女真的氣焰，維護遼東的安定，這無可厚非。」
「可是，國公爺，遼東的地形是在是太複雜了，而且並不像草原一樣一望無際無所遁形。山中林深樹密，要搜剿起來著實不易，要不然女真早在成化年間就被滅絕了！」
「雖然女真跋扈，但是並無大禍，朝廷此次對女真用兵，女真至少需要二十年才能恢復元氣。而且二十年之後也才只是恢復元氣而已，相比曠日持久的搜剿所耗費的錢糧兵力，值得嗎？」
估計很多人心中都有這個疑問，就連張知節自己都曾經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如今大明已經不是歷史上的大明了，大明已經改變了原本的走向，那麼對女真還需要這樣防備嗎？
一方面他覺得大明已經變得越來越強大，女真即便是在以後強盛起來，也很難威脅到大明。但是另一方面，張知節卻始終還是有些莫名的擔心。
最終張知節經過了一番權衡之後，還是做下了決斷，既然大明有財力有兵力來徹底解決這個隱患，那何必留下擔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