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遠遠地就看到了造物熔爐,本想過去把魂片取出來,但那裡凝聚了大量奧術神力,他每靠近一米,都能感覺體內大量精力被吸走。
他用最後一口氣兒施展了邪能之術,召喚虛洋能量,形成了旋轉的雷電洋流,集中在造物熔爐上方,然後揮手,爆發出足以毀滅一顆小行星的能量!
金屬破碎聲轟然響起!熔爐炸得七零八碎,金屬塊撞壞了周圍的建築,因而水中流動了大量的粉塵與碎磚,嗆死了諸多海洋生物。
但是,凝結的七塊魂片停留在原本放置熔爐的地方,已經變成了金色的球狀,徐徐旋轉,依然在聚集大量奧術神力。
因為精神力大量缺失,大腦消耗過度,蘇釋耶的身體搖搖欲墜。他一手按著胸口,一手用胳膊撐在牆壁上,又挺了一會兒,實在扛不住了,轉身游迴風暴之井下方。
等邪能之力補充完成,他又回到聖耶迦那,再次想要拆開魂片,還是失敗。
就這樣,他反反覆複試了兩天,試圖在周圍尋找別的解決線索,但不管多麼努力,都是杯水車薪。
這兩日里,翡翠山脈的金色越來越淺,越來越明亮,凝聚了聖耶迦那海域七倍以上的奧術能量。最後,像太陽般的宇宙星體一樣,它的光芒刺眼到令人無法直視。
等梵梨的艦艇抵達聖耶迦那時,光海世界已經全部陷入混亂。彩色石板地面碎成了彩色的大雪,紛紛揚揚在金光璀璨的海水中。藍鯨失心般圍繞著魂片遨遊,龐大的身軀動作舒緩,像海洋中的林野巨禽,照看著無盡海洋之主的金色搖籃。這座擁有四億年歷史的榮光之城在坍塌,同時糅合了末日暮色的絕望與萬物重生的希望。
梵梨在光海神殿外看到了蘇釋耶。旋轉的強光之中,他的雪色頭髮、高高的身影也被染成了金色。感知到了她的靠近,他回過頭來,臂環反射著耀眼的光,眼中露出了滿滿的驚詫:
「梨梨,你還在外面……」
梵梨疾游過去,和他緊緊相擁。蘇釋耶把她藏在懷裡,頭埋在她的肩窩,因為失而復得,而有一種幾近貪婪的禁錮感。
「是好事也是壞事,海洋之主似乎不想要我的魂片。」她調侃道。
「那璃璃和繁星呢?進去了?」
「對,他們進去了。但一定會有辦法的。」她拍拍他的背,還不等他安慰自己,已經搶先道,「我們一定能救回女兒和兒子的。」
「嗯。」
梵梨衝到光海神殿里,取出焰之眼,親手替蘇釋耶戴上。這兩個耳墜曾經陪伴了他一百多年。此刻,他重新戴上它們,又站在聖耶迦那的中心,她摸了摸他的臉頰,笑了:「好像又一次看見了燃燒時代獨裁官的模樣。」
蘇釋耶沒說話,只是閉著眼,側頭吻住她的手背。
「好了,不肉麻了,」梵梨抽出了手,「我們一起攻擊魂片試試看。」
「好,聽你的。」
梵梨雙手在胸前交握,開始儲備能量,準備釋放究極摧毀性奧術「無盡天命風暴」。魂片球體下方,出現了暗紫色的旋轉陣法。然後,一雙大手從背後繞過來,握住了她的雙手,能量頓時翻倍,陣法中衝出了六道150米高的冰藍光柱。
感到蘇釋耶抱著自己,除了肢體上的親密,更多是兩個人精神與力量的完全融合。梵梨的信心增強許多,在兩個人的奧術之力儲備到達極限后,驟然睜開眼,海藻般的長發隨波翻舞,將風暴之術釋放出來!
更強的光照令她禁不住遮了一下眼。
「砰!!!」
爆破聲震耳欲聾。街上少數圍觀群眾里,也爆發出了振奮的歡呼聲。蘇釋耶繞到她前面,把她保護在身後。她閉上眼的熔爐世界里,有巨浪掀起,八隻水母也跟著搖晃起來。
「砰!!!」
更大的爆破聲響徹聖耶迦那。金色魂片球體被奧術炸散了。
「太好了!!」梵梨激動地喊道,「快,我們快去——」
她想要趕過去,攔截魂片,卻被蘇釋耶抓住。
「等等。」蘇釋耶神色凝重地看著那些散開的魂片,「現在靠過去會被吞噬的。它們的顏色還是金色。它們為什麼還是金……」
他話沒說完,嘴唇漸漸變得無色。梵梨不敢直視金光,但從他的瞳仁里,看見了七個魂片又重新凝結在一起的倒影。
「沒用……」梵梨尾巴一軟,幾乎整個人都滑倒在地,「不管多強的摧毀力,都沒辦法阻止了……」
「……都是我的錯。」蘇釋耶痛苦地皺著眉,「如果當年我不做這個熔爐,就不會有今天。我應該跟你商量后再做決定,是我太獨斷專橫了。」
「哥哥,不要自責。當年你或許是錯了,但有人做出這樣的選擇,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啊。我們再等等,總有辦法的。」梵梨握著他的手,堅定地說道,「你就算不相信別人,也要相信我,我可是總是能逢凶化吉梨梨,是不是?」
「嗯。」蘇釋耶抱住她,「梨梨,對不起。」
「沒事沒事,梨梨可以保護哥哥。」她笑著說道,和小時一樣。
「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保護好你自己。兩個孩子,我們盡量去救;實在救不回來,我們可以再生。但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你不能做傻事。」
「我不會做傻事的。」
雖說如此,梵梨的種種承諾似乎都停留在了言語中。接下來,他們聯絡了聖耶迦那的神職人員和政府部門,想盡了各種方法,也試著再次積攢能量擊碎魂片,但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而且,情況越來越糟糕了。深藍的復甦之力不光停留在了聖耶迦那,隨著時間增加,還以驚人的速度向七大海域擴散而去。
在落亞,地震撼動了潛行者酒店。空蕩蕩的客房裡,已故流行巨星的藝術肖像搖搖晃晃地砸在地面,摔得粉碎。
在天照闡幽附近的熒光海上,螢烏賊要麼上躥下跳,要麼就跟中了蠱一樣,不要命地朝聖耶迦那地方游去。
在須陀洹,海中菩提樹上的金銀葉子紛紛抖動,又紛紛飄散,令游過的行人不由睜大了眼。
在給亞麥提的市中心,玄武岩修建的復活宗神宮巋然不動,但對面的貧民窟早跟紙糊的一樣倒成了一片。
在爾國臨格,手握三叉戟的白色軍隊方陣環遊在市中心,大聲喊著「稍安勿躁」的口號。
在安條克的深海之中,冰山龜裂,大量濱螺從冰壁上掉下來。白鯨在冰海中扭動,發出刺耳的尖叫。
吠陀的影響是最小的,因為建築全都建立在山石上,但海底山持續晃動,市內一片死寂,反倒有一種死亡前夕的幻覺……
最終,誰也無法阻止神靈的力量。
翡翠山脈的頭部,女神閉著的眼睛睜開了,露出了一雙樓房體積大小的海藍色眼睛。
這雙眼睛沒有神采,只有看淡一切的冷漠,還有擁有至高無上力量的神性。任何光彷彿都無法進入這雙眼睛,只能在上面投落絕對防禦的鏡像。
梵梨閉上眼睛後進入的熔爐世界里,所有海神後裔都跟雕塑般被金光環繞,一動不動。而在八隻水母包圍的內環中,一團銀光在上下起伏,抑或說,像心臟一樣跳動。
梵梨飄到朋友們面前,他們都已經僵硬了。風晉是平靜的,希天是憤怒的,夜迦的眼中只有獻祭般的悲涼。
於是,她飄到那團銀光前,正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和它可以進行意識交流。
——你是誰?是深藍?
——是。
——你要回來了?
——是。
——4.3億年前,你既然選擇了將自己分裂,為什麼現在又要選擇復活?
——選擇分裂的人不是我,是你。
——什麼意思……我只是你的一部分,怎麼能替你做決定?
——錯誤誕生的你,做出了錯誤的決定,現在要由我來替你救贖。
——不,你現在回來不是在救贖,而是在屠殺,屠殺你分裂時創造的無數子孫。
——我沒有殺他們,他們只是重新與我融合了,以新的方式獲得了永生。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和融合進去?我也是你的一部分。
——我不需要你。
——可是我需要你。把我融合進去吧。
——不,我不需要你!你是我最無用的、最應拋卻的一部分!智慧與慾望不可同時存在,否則會誕生私心,降低神的維度。你走吧。
——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裡,等著和你融合。
——走吧!
意識交流中止。梵梨被強行「踢」出了熔爐世界,回到了現實世界。
她有些高興,又有些失落。高興是因為她知道了,深藍對自己如此抗拒,是因為還有機會改變局勢;失落是因為,她最不想面臨的那一天即將到來。
魂片凝聚的第七日,翡翠山脈的頭部,「女神」閉上了眼。接著,奧術之光的範圍在迅速縮小,集中在了山脈的正中央。
然後,一團銀光之中,一個女人出現在了山頂上方的水域中。她手持海神權杖,身穿白色的托加,尾巴和眼睛都是純正的海藍色,大捲髮是奔騰不息的雪白瀑布,順著她的肩膀落下,一直垂到尾巴根部。
她俯瞰著世界,眼神冷漠。
所有海族子民都認出來了,除了頭髮顏色不同,蘇伊大神使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只是,蘇伊的眼中有大海,也有藍天,有時又像是繁星的國度;但這個女人的眼中,只有海的廣袤,宇宙的浩瀚,四十億年的寂寥,就連月色也不敢探測它們的深邃。
「我的孩子們,是誰在呼喚我?」女人開口了,嗓音也與梵梨一樣,有一點點沙啞與微醺,卻明顯低沉許多。
「您、您是……無盡海洋之主……?」獨裁官游到她面前的山腳下,用不確定的聲音說道。
「我是你們的母親。」
「您是深藍嗎?那您為什麼會和蘇伊大神使長得一樣……」
他沒有得到對方的回答。但是,她的反應完美地詮釋了答案:不是她和蘇伊長得一樣,是蘇伊和她長得一樣。
獨裁官發自內心感到了畏懼,不敢再說話。蘇釋耶游到離她不近不遠的地方,皺著眉,低低地說:「你是誰?」
他們隔得很遠,但他的話一字不漏地傳到了深藍耳中。
深藍將視線轉到他身上,用著這張再熟悉不過的美麗臉龐,露出了對他而言異常陌生的目光:「你認得我。」
「我不認得你。」蘇釋耶不可置信地搖頭,「即便是借著神識,我也不認得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深藍。」
「你不是。深藍不應該是你這樣的,她愛笑,溫柔,對海洋充滿悲憫之情,你不是她。」
他百思不得其解。現在的深藍缺失的是「智慧」與「私心」,又不是「溫柔」和「善良」,怎麼可能會因為少了蘇伊的魂片,就完全變得如此冷酷且充滿機械感?
深藍不再說話,只是勾了一下嘴角,像是一個完美的神靈在嘲笑一個殘缺的靈魂:「自私讓我創造了捕獵族、海洋族,導致這個世界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所以……蘇伊,你在做什麼?」
此刻,梵梨在蘇釋耶身後,閉上眼,集中精力,試圖再次融入深藍的意識。
深藍揮了揮手。一道強力水波向梵梨衝過來。蘇釋耶閃到梵梨面前,擋了這一下。這道奧術波紋擦過他的身體,「轟隆隆」跟龍捲風一樣,擊碎了大片建築。他身後半徑為五公里的半圓範圍內,所有文明的痕迹都跟著灰飛煙滅。
深藍冷漠地舉起了權杖,又朝蘇釋耶和梵梨的方向揮了一道銀藍色的光團。
這一回,蘇釋耶為了保護梵梨,被擊退了三百多米,十公里範圍內的建築幾秒內全部粉碎。蘇釋耶捂著胸口,咳出一口血,染紅了海水。而這對深藍來說,不過是使了拍蚊子的力氣。
「以太之主製造的軀體很強,但你終究只有那麼一點他的神識,不是我的對手。」深藍淡漠地說道,「蘇伊,你更不是我的對手。融入我的意識,你很快就會被吞噬,連屍體都不剩,不要自取滅亡。」
「融入你的意識?」蘇釋耶回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梵梨,「梨梨,你為什麼要——」
他沒來得及說完話,梵梨已經消失在了一團金光中。
「蘇伊,我說了,讓你走——」
深藍話沒說完,整個人都像被按了暫停一下,僵直了幾秒。
「梨梨……?」蘇釋耶看著深藍,語氣平靜,心裡卻恐懼極了。
這一刻,和深藍完全融合,梵梨看見了無盡海洋之主幾十億年的過去,瞬間明白了一切。同時,深藍本體也露出了靈動的笑容:「是我。我好像成功了。」
她如此高興,蘇釋耶卻覺得腦袋被千斤巨石重重砸了一下,「嗡」地響了一聲,無法再進行思考。
「真可怕啊,深藍剛才話沒說完,你知道她想做什麼嗎?」梵梨不由打了個哆嗦。
「她想做什麼?」獨裁官說道。
「她對這世界毫無感情可言,思維還停留在遠古狀態——覺得這個世界不好了,要把奧術神力回收,重新塑造一個只有海神族的進化新世界。如此一來,那些海洋族和捕獵族失去了奧術,都會退化成海洋生物。可以說,比起獨裁官時期的哥哥,缺少智慧和慾望的海洋之主溫柔不到哪裡去啊。你們神一般的人物都是這個思維模式嗎?」
「梵梨,你這是在做什麼?」蘇釋耶睜大眼睛,他看見世界又開始搖晃,天旋地轉,「你答應過我,不會犧牲你自己的。」
「我也沒有辦法。除非深藍接受我和其它魂片合一,那我可以重新回到她身上,主宰她的思維,但她早就對我設防了,4.3億年前就盡全力壓制我,把我孤立出來,所以現在我只能短暫控制她一會兒。」
「我當知道這些!!」蘇釋耶拔高音量道,「但你知不知道這樣你會死?!」
「我本來就活不過七百歲。」梵梨搖搖頭,「正如深藍在捲軸里說的那樣,我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部分。我早就知道了,現在也只不過提前幾年而已。現在這個結果其實挺好的。因為我不用死了,只是代替大家回到母親的懷抱。」
「騙人。我一個字都不相信。」
「是真的。不然你想,以我的個性,怎麼可能忍受接受你多偶呢。」說到這裡,梵梨對他微笑道,「最後的時光,我都想留給你,不管以怎樣的形式。」
「梨梨,不要說這種話,真的。」蘇釋耶抑制著所有情緒,其實已經臨近崩潰邊緣。
「……你總是那麼令我意外。」梵梨還是堅持說道,「你不光給了我陪伴,還給了我家庭和孩子。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長,但知道你愛我,已經遠遠超過了我的預期。」
海水聲潺潺,搖動著彩色的軟珊瑚、醉酒般的海藻。海草層層擺動,一如沒有穿上身的金色婚紗。大海、蒼穹與時空都沒有了界限,蘇釋耶年輕的臉與曾經的摯愛重疊在了一起。但是,他的姿態卻悲哀至極,卑微至極:
「不要消失。就用深藍的身份活下來,不要管其他人了,求你。」
從小和蘇釋耶一起長大,梵梨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放下自尊、乞求自己的模樣。
她又何嘗不想做一次自私的選擇呢?但是,不管她怎麼做,七百歲的時候都一定會消失。而現在,深藍本體的力量實在太強了,如果沒有另外七個魂片的支撐,她連一分鐘都駕馭不住。她如果選擇保留魂片,就是在用所有海神後裔的生命來換自己幾年壽命,其中還包括她的兩個孩子。
「你看,我並不是那麼值得被留戀的女人呢。」她淺笑著的雙唇帶著一絲自嘲,「不管做什麼事,都那麼不考慮你的感受。所以,等我消失了,你稍微思念我幾年、幾十年就好。然後,就往前看吧。」
「梨梨,不要。真的,不要……」
「你看你都為我做了多少,可是,我能給你的卻很少很少……所以,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遇到比我愛你的女人。這樣,我的哥哥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你不要再說這種話,我不要別的女人啊!」
蘇釋耶衝過來想抱她,卻從她身體里穿過去了。
因為還沒完全復甦,深藍的身體處在兩個次元中間,只能看,卻沒法觸碰。他背對著梵梨,看看自己的雙手,直至這一刻,都無法接受現實。
「能這樣活一次,以梵梨的身份,真是太好了……」
聽到她溫軟的聲音,蘇釋耶回頭看去。她也正回頭看他,對他微微笑著。在她的身後,光海神殿的穹頂分外醒目,風暴之井在遠處吟唱著歌聲,聖都創世門準備迎接著一場巨變后的新生,聖耶迦那似乎一夜間回到了史前,貴氣而寂靜,在無數詩人的筆下醞釀著鴻篇巨製。
只有這一刻,她才不是深藍,而是白色頭髮的蘇伊梵梨。
超越四億年的思念,被戰歌的浪潮覆滅,被淚水組成的海水浸泡,只為這一刻與他幾秒靜默的對望。
短短几秒,已是永恆。
梵梨舉起權杖,杖頭射出金光。
旋即,她消失在了海水中,一道金光出現在翡翠山脈正上方,又決絕地落下。
蘇釋耶想要追向她的所在,但已經沒有了這樣的地方。
成千上萬道金光陸續從翡翠山脈射出來,像下了一場倒流的流星雨,一道道「星光」砸落在光海的每一個角落,變成了一個個差點消失的宗神後裔。
「怎麼回事……」
「無盡海洋之主啊,我、我們這是得救了?」
「我出來了?!老婆,我們出來了!!」
「媽媽媽媽,嗚嗚嗚嗚,嚇死我了啦……」
……
在嘈雜的人聲中,夜迦揉了揉太陽穴,慢慢從地上站起來,看了一眼翡翠山脈、造物熔爐消失的所在,還有遠處面無表情的蘇釋耶。
他的情緒感知力一向很強,即便不去詢問,也能從蘇釋耶的表情中得知發生了什麼。但他還是不太願意相信,只是游到蘇釋耶面前,低聲說:「蘇伊呢?」
蘇釋耶沒說話。
長久的沉默后,夜迦漸漸咬緊牙關,淚水大顆大顆地流到了海水中:「殺了我吧。」
蘇釋耶一動不動,一語不發。
「是我害死了她。」夜迦眼眶發紅地說道,「殺了我吧。」
蘇釋耶依然沉默。
「蘇釋耶,給我個痛快啊!!」夜迦用力搖了搖他的肩。
蘇釋耶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撥開他的手,轉身默默游開了。夜迦發自內心悔恨的哭聲沒令他同情,或者是憎恨。他游向沒有目的的方向,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