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8章 龍騰萬里（十）
溫茶感覺到了一種久違自由。
這一刻，她不用擔心小黑蛇的安危，不用在意他會不會受傷，也不用擔心他以後會不會受欺負。
她從那種憂慮的情緒中掙脫出來。
也在這一刻，她不再是以前那個為了活下去不斷完成任務的女孩，沒有了生命的壓力，沒有太多太多的雜質，才是最本真的她。
小黑蛇知道她喜歡在天空中翱翔的感覺，不斷在雲層中穿過，讓她感受雲朵碰到臉上的溫柔，還有風從身旁刮過的暢快。
低頭俯瞰，全世界像是在她腳下，湖泊、山林、飛鳥、麥田……
黑龍飛過田野，迎面而來是夏天的氣息，熱烈而赤誠，飛過湖泊，微風奉來一捧清涼，呼吸里，滿滿都是花香，不知是什麼花，有時好聞，有時不好聞。
飛過城鎮，人生喧囂里，滿滿都是凡塵的生氣。
吆喝聲，說書聲，深閨大宅里繚繞的琴聲，湖面上陣陣琵琶聲，歌女黃鸝般清脆悅耳的聲音，男人對女人傾訴衷情的聲音，孩童打鬧的笑聲……
這些聲音交融在一起，編織出了整個人間。
它讓你覺得美好，又讓你覺得刻薄。
但大多數，美好還是多過殘酷，因為世上總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物等著被你發現。
小黑蛇在一座高樓停了下來，化為人身將溫茶抱在懷裡。
兩人站在樓頂，居高臨下看著樓下人來人往的街市，彷彿整個人也沾染上了這樣的安然。
溫茶靠在小黑蛇的臂膀，指著街上叫賣的小店，「我要下去吃東西。」
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小黑蛇就算不同意也說不出來，他完全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兩人踩著高樓的樓梯，像凡人一樣緩緩往下走。
溫茶搖身換了一身凡人女子的素雅衣物，小黑蛇則還是一襲黑衣，卻收斂起了冷酷的氣勢。
兩人牽著手走到賣小食的地方，溫茶不僅要吃蝦米餛鈍，還要吃各式各樣的糕點。
小黑蛇忙活著給她買，溫茶則坐在小攤邊含笑的看著她，眼睛裡帶著點點星光。
擺攤的老闆艷羨的看著兩人，不斷誇讚小黑蛇人好，讓溫茶好好珍惜。
溫茶點頭應下，喝了一口餛鈍湯，心裡十分熨帖，這就是她調—教出來的二十四孝好男友呀！
不一會兒，小黑蛇拎著大包小包回來，溫茶讓他把自己剩下的飯吃了，又點了一份陽春麵看著他吃過之後，動手去拆那些糕點盒，她的口腹之慾很重，但胃塞不下那麼多，每塊糕點咬一口，挑著好吃的自己吃，剩下不好吃的，全部留給小黑蛇。
小黑蛇也不生氣，他本身就是個大胃王，直接把東西都吃進了肚子里。
邊上圍觀群眾看著兩人相處的情形嘆為觀止。
這個時代，能吃女子剩食的男子著實不多，還是這種看起來身份矜貴的，實在是讓人驚嘆。
吃過東西，溫茶拉著小黑蛇繼續在街上逛，只要遇到喜歡的，不用他說，小黑蛇都會用銀子買下來。
因為她早就說想來人間，所以他準備了許多銀兩，就等著為她買單。
一路上走下去，溫茶買了許多東西，挑了兩樣收拾放在髮髻上，另外的，讓小黑蛇放進了儲物袋。
兩人手牽手，把周圍的街巷都逛遍了，小黑蛇帶她來到了湖邊，朝船家租了一艘船，帶著她到湖心賞月。
溫茶坐在船頭，看著船邊碧波蕩漾，河畔翠柳悠揚，心情很放鬆。
「你怎麼會想到這麼多，以前你才不會想。」
「以前是我不懂事，」小黑蛇坐在她身邊，手指落在她肩膀，輕聲道:「以後我都乖乖的，什麼都聽你的，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好呀！」溫茶回答的非常利落，抬頭在小黑蛇側臉上親了一口，「我喜歡在你身邊，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喜歡。」
說罷，她又在小黑蛇臉上親了好幾口，然後抱著他的脖頸，咯咯笑了起來。
燦爛的笑聲，像是能驅散渾身的疲憊和陰翳，讓他沐浴在滿滿的溫暖里。
小黑蛇抬手碰了一下被她親過的地方，伸手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裡。
只要是她說的，他就相信。
他珍而重之的在溫茶髮絲上輕輕吻了吻。
「喂喂喂！」溫茶立時就不願意了，「都說過了不許親熱這具身體的，你怎麼說話不算數。」
小黑蛇:「……你剛才就用這具身體親我了。」
溫茶輕咳一聲，撇過頭，「那不一樣，我親你是我主動，但你主動就不行。」
小黑蛇哭笑不得，「……那你親我？」
溫茶挑眉，「你求我。」
「求你——」
「好吧，」溫茶看著他的臉，湊過去在他眼睛上親了親，「陳懷堇，我愛你。」
小黑蛇僵硬了身體，片刻后，把她死死抱在懷裡，呼吸裡帶著輕微的顫抖，像是承受不住什麼，快要撐破心臟，「謝謝你愛我，我只能以永遠陪在你身邊來回答你。」
他總是說的比做得少。
溫茶知道他說不出多少肉麻的話，所以她也沒有要求，趴在他懷裡，靜靜地看著頭頂的灰藍天空，心裡十分平靜。
「陳懷堇，你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的夢嗎？」
「嗯。」感覺到夜風微涼，小黑蛇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張薄毯蓋在她身上。
「我跟你說，在夢裡，我夢見我們來生在一起了，你相信沒有？」
小黑蛇動作一頓。
溫茶捏了一把他的臉，「回答我，我在問你呀。」
「我不要來生。」小黑蛇抱著她，湊在她耳邊祈求道:「我就想今生和你在一起，永遠和你在一起。」不要提來生。
「聽話，」溫茶蹙著眉拍了拍他的後背，「不聽話我要生氣了。」
「不要，」小黑蛇把頭埋在她頸窩，「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我要你永遠不能離開我。」
「我不離開你，」溫茶小聲說:「我只是要遲到一會兒，你會答應的對不對？」
小黑蛇的身體徹底僵硬，他喉嚨疼的說不出話來，眼睛紅的像是要下雨。
溫茶靜靜地看著他，眼睛里倒映著他的身影，像是一場遙遠而美好的夢境。
「陳懷堇，我有沒有說過，有時候，你真的很幼稚？」
小黑蛇不說話，他怕自己張口，就會露出怯懦，他討厭這樣的自己。
溫茶的手指落在他的發間，「但是，你就算很幼稚，有時候像個小寶寶，也是我最喜歡的人，不管我去了哪裡，都會毫不猶豫回到你身邊，因為你是我的歸宿，是我唯一的歸途。」
「所以，不要害怕，不要難過，對我多一點信心，拉緊我的手，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