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9章 龍生九子（八九）
夜色越來越深，溫茶也不記得自己最後都和小黑蛇說了什麼，腦袋昏昏沉沉的，很快就靠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夜色漫漫，月光溫柔，山間升起淡淡的霧氣，一重重，很快將大半山體籠罩。
風裡湧來花開的香氣，那種沁人心脾的馥郁，帶給夜色多少朦朧和迷離。
小黑蛇垂眸看著懷中少女恬靜的睡顏，眼眸低垂，在她眉心輕輕一吻。
「那不是夢對不對？」
來生。
代表他們中，總有一個人要死，可他要如何相信，死去的妖怪，會重新復活？
他多害怕這是她編製的幻夢，是她說出來安撫他的騙局。
如果這一切是假的，那他該怎麼辦？
他會死的。
他深深的擁抱著她，呼吸著她身上輕柔的味道，漆黑的眼睛劃過一道赤紅色的冷光，下一刻，他就鬆開溫茶坐了起來，手指張開，眼前出現了三株盛開的像火焰般的鮮花。
火靈花。
小黑蛇凝望著火靈花，目光轉向溫茶，手指微微一用力，直接將火靈吞了下去。
他要再做一次夢。
他要知道她在夢裡究竟都夢見了什麼。
他躺回原來的位置，再一次將溫茶摟進了懷裡，下一刻，眼前的場景就變了。
他站在一個陌生的白色地方。
無數的畫面像是流光從他的眼前劃過。
他看到了神帝、時空之鏡、胡稽還有……龍珠……
唯獨沒有溫茶。
他身體一顫，看著未來的自己，把手指伸進了心口，鮮血淋淋的挖出了龍珠……
他還記得一百多年前，自己和溫茶說起龍珠時的場景，那時候他無比篤定，覺得自己這一生，永遠不可能主動取出龍珠。
然而，未來的他，看起來那樣甘之若飴。
小黑蛇伸手想要觸碰那個畫面，想看看後面都發生了什麼，在他的手即將碰到的前一刻，那副畫面直接潰散成無數片，消散在他眼前。
畫面一轉，變成了他和一個穿著占星師長袍的陌生男人，站在雲頂宮殿上的場景。
「您真的打算這麼做？」陌生男人問道。
未來的他看著頭頂絢爛星空，沒有說話，眼神有些空洞，又有些溫柔，似乎對人世沒了期待。
「這樣對您百害而無一利，希望您三思。」
「滾！」未來的他忽然暴怒，一把揮開了陌生男人，轉過身走出了宮殿，腳下竟是雲層鋪就的路，一直蔓延到天邊，沒有盡頭。
那是九重天。
小黑蛇一眼就認了出來。
畫面再一轉，變成了未來的他和一個白色的虛影站在琅琊山上對話的場景。
「你讓本尊去做這麼丟臉的事，本尊才不做呢，就算你現在成了龍神，你也休想差遣本尊！」
虛影似乎是靈體，準確來說是魂體，樣子看起來很熟悉，小黑蛇心口一跳，是犼嗎？
未來的他對犼的態度非常不好，「不願意，就讓你灰飛煙滅。」
虛影力作鎮定，最後還是顫抖了身體，「你以為我為什麼能活？還不是因為她用內丹保了我，你如果殺了我，等她醒了問起來，你一定會後悔的！」
未來的他說了什麼，小黑蛇已經不知道了，因為畫面一直在變，不停的變，維持的時間越來越短。
他想要看到更多，卻沒有機會。
至於溫茶說的那些未來，他更是一個都沒有看到。
火靈花的作用過去了，小黑蛇從夢裡醒了過來，他默然看著洞口的清淺黎明，嘴裡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吞服火靈花的後遺症，脫離了泥土的火靈花會很快失去作用，想要再次做夢，只能在吞服之後，用精血作為引子，讓火靈花殘留的藥性帶自己進入夢境。
這樣看到的未來也更加真實。
溯流知道溫茶尋找火靈花的用處，給溫茶的是剛挖出來的花，所以她並不知道這個副作用。
小黑蛇抱著她，看著她依偎在自己身邊，一副無比依賴自己的模樣，嘴角不自然勾了起來，心裡湧上無盡甜蜜。
他閉上眼睛，聞著她身上的氣息，再次陷入了沉睡。
翌日，溫茶從夢境中醒來，發現自己竟然還躺在小黑蛇懷裡，小黑蛇雙目緊闔，顯然還沉浸在睡夢裡。
溫茶並沒有立即爬起來，而是趴在他心口，用目光輕輕描摹著他的眉眼和輪廓。
世上不是沒有比他長得更好看的男子，但她就是喜歡他。
喜歡他的冷漠，嗜血，還有偶爾露出的偏執。
每個愛做夢的女孩，一定幻想過生命中忽然出現一個只喜歡自己，只對自己一個人好的戀人。
他像是一道光，把自己從深淵和平凡里拉出來，賦予自己新的意義。
當然，也有很多人說，只對你一個人好的也不行，時間一長，褪去初見的火花，你們會被平凡拖垮，也會因受不了對方的脾氣，從而惡劣下去。
為什麼要平凡呢？
溫茶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不平凡的一天。
有壞脾氣不一定是壞事，因為每個人都是相對生存的，你在他人身上看到了你的好，同時也看到了你的壞，總有一天，你的壞，也會變成你的好。
只是，這一切的前提是，你愛著那個人，而不是得過且過。
成長是相互的。
她和小黑蛇都有很多毛病，她是利己主義者，受不得絲毫委屈，所以她壞，做不到小黑蛇那麼專註。
那小黑蛇呢？他的毛病相對好些，至少他從來沒有遷怒過她，不管心情多糟糕，他都始終陪在他身邊，不管去了哪裡，他都給他們之間栓了一條無形的線，讓她知道，他總有一天會回到她身邊。
所以，她有恃無恐。
因為這個人啊，這個人永遠不會離開她，永遠不會放棄她。
這個人是專屬於她的。
所以，慢慢的，她除了喜歡他，用力去愛他，她沒有別的想法。
就像共生的並蒂蓮一樣，互相陪伴著度過每一個陰晴雨雪，經歷每一個春去秋來，等待生長，等待春風，等待夏雨，等待花開。
這才是他們的圓滿。
溫茶想，就算現在小黑蛇解開繩子，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回到他身邊。
他已經成功了，和曾經的每一次一樣，讓她從不曾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