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天下大同（十二）
埃里克教授卻表現得很平常，「這是在動物身上模擬人腦的實驗，你也知道，現在不少機甲戰士都有些精神方面的疑慮，實驗室用動物來作為觀察對象，通過內顱手術和藥物疏導來尋找解決途徑，這些小白鼠就是存活下來的實驗對象。」
埃里克說的輕描淡寫，溫茶卻聽的心裡發涼。
什麼樣的實驗會讓老鼠長瘤？
似乎看出溫茶的不適，埃里克教授笑了笑，把她帶到了三樓，三樓是專門研究藥物的地方，一進去，陣陣葯香撲面而來。
幾個工作人員把提煉好的藥丸從器具里取出來，看到埃里克教授恭恭敬敬的打了聲招呼，就繼續煉藥去了，整個過程不到十秒，卻給人一種太過麻木的錯覺。
「你就去那兒吧。」埃里克教授指了個實驗台給溫茶，說道:「藥材我已經讓下面的人準備好了，你看你是想製作清風丹還是安神丹。」
「安神丹。」
溫茶走過去，取了一份藥材放到實驗台上，埃里克教授就站在她身側，面帶微笑的看著她每一個步驟。
他親切的目光里，一點都沒有一個教授該有的嚴厲，反倒像是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
可就是這樣才讓溫茶覺得不對頭。
實驗室氛圍嚴肅冷漠，身為實驗室的掌權人，埃里克又怎麼會這麼和善？
溫茶被他看的頭皮發麻，面上卻不露聲色，照之前跟他說的步驟，把藥材處理好，開始製作丹藥。
整個過程中，她都在用精神力，卻沒有像在卧室里那樣肆無忌憚，她表現得中規中矩，做出來的成品也只發揮了八成左右的藥效。
埃里克的眼睛里出現了不易察覺的失望。
「教授，」溫茶故作緊張的解釋，「我這個是熟能生巧的，只要再給我幾份藥材，我一定能做出百分百藥效的安神丹，您相信我！」
「我知道，」埃里克掩去眼底的失望，溫和的笑了笑，「你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只要給你時間，假以時日，你一定會有所成就，我很看好你。」
「真的嗎？」溫茶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那您，能不能——」
「孩子，」埃里克教授不緊不慢的打斷她的話，略帶遺憾的說:「你的確很好，但實驗室需要的是擁有百分百成功率的工作人員，你還需要時間。」
這已經是最委婉的拒絕了。
溫茶瞬間失落起來，「可是您不是說我可以的嗎？」
「你的確可以，」埃里克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實驗室願意等你，等你成為真正藥劑師的時候，我答應你，實驗室的大門會永遠為你敞開，可以嗎？」
溫茶垂下頭，看著地面不說話。
原本還覺得她沒發揮出真本事的埃里克，這下真覺得她並不適合自己的實驗室。
他的實驗室有近百位工作人員，都是聯邦最出色的藥劑師，不僅能研製藥材，還能隨時隨地拿起手術刀，隨時隨地做手術，像溫茶這樣熟能生巧，天賦又不是太高的人，就是做個見習生，實驗室也是不會考慮的。
「謝謝您。」大喜大悲過後，溫茶紅著眼睛跟他道了謝，「以後我一定會繼續努力。」
「好孩子。」她的識時務讓埃里克笑了起來，「走吧，我帶你出去。」
「等一下，」溫茶扭扭捏捏的叫住他，看了一眼通往四樓的電梯，紅著臉說:「我能……再去四樓看看嗎？」
「這……」埃里克搖了搖頭，遺憾的說:「四樓只有工作人員才能去，希望你能諒解。」
只有工作人員才能去……
溫茶想起一樓的藥材辨別，二樓的動物實驗，三樓的藥材提煉，都是有間隔的。
按理說，藥材辨別和藥物提煉，應該放在相鄰樓層或者一個樓層，但埃里克卻把它們間隔了，為什麼？
四樓研究的又是什麼？
「沒關係，」溫茶走到他身邊，靦腆的笑了笑，眼裡沒有陰霾充滿自信，「等我成了工作人員，我會上去看看的。」
她的自信讓埃里克好笑，卻並沒有說什麼。
溫茶跟他走到電梯口時，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似乎是從四樓傳出來的。
傳到三樓時，被濃濃的藥材味道掩蓋過去。
埃里克霎時就皺起了眉，轉頭觀察溫茶的變化，見溫茶一臉安靜，什麼都沒感覺到時，握緊的手指放鬆下來。
電梯行到一樓，溫茶微笑著跟埃里克教授告別。
埃里克慈和的叫住她，「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在星域網上請教我，你是個好孩子，我希望你能走的更遠。」
「好的，謝謝您。」
溫茶朝他鞠了個躬，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埃里克見她背影消失不見了，才回過頭，直奔四樓實驗室，四樓現下一片混亂，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躺在地上，手裡拿著鋒銳的手術刀，直指身前的工作人員。
她腦袋上被開了一道的裂縫，肉眼可以看到頭皮下的頭骨，鮮血順著她的脖頸浸染了她的脖頸後背，她眼眸通紅，目眥欲裂，眼底是對埃里克和實驗室所有人的怨憎。
「你們不會得逞的！永遠不會！」
埃里克腳步一頓，正好對上那雙滿含刻毒的眼睛。
「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挖空我的腦子！你們會得到報應的，一定會！」
說罷，女人用手術刀割斷了自己的頸部大動脈，鮮血像小河一樣流淌下來，染濕了實驗室的地板。
可是沒有一個人動容，似乎對這一切習以為常。
「收拾掉。」埃里克罷罷手，不耐煩的轉身吩咐身邊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走上前合上女人死不瞑目的雙眼，把她封進裝屍袋，丟進了實驗室的冷藏室里。
「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五個了。」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低聲說，「我們還要繼續下去嗎？」
「為什麼不？」埃里克教授嫌惡的看向說話的人，冷聲道:「任何違抗規則的人，都應該受到懲罰，這些人早已沒有存在的意義，現在能成為我們的實驗品，是他們的榮幸。」
「可是——」
「沒有可是！」埃里克粗暴的打斷他，「去把那些不聽話的人都抓回來，不要讓我再吩咐第二遍。」
「是……」
溫茶遠離實驗室后，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
埃里克的實驗室，明顯有古怪。
血腥氣是從四樓傳下來的，就說明四樓也有在做實驗，但埃里克卻想用三樓的藥味模糊掉四樓的血腥氣，讓人誤以為血腥氣是從二樓的動物實驗傳來的，為什麼？
既然都是實驗，四樓為什麼又要遮遮掩掩？
溫茶想不通，難道四樓的實驗對象見不得光？
想到這兒，她不敢再深想下去，正要加緊步子往家跑，一輛飛行器施施然停在了她身邊。
溫茶回過頭，正對上藺宸桀驁的眉眼，「上來。」
溫茶豁然鬆了口氣，連滾帶爬的坐到了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