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現實世界（六五）

  「陳先生，」溫茶輕輕叫了他一聲，「你怎麼了？」


  陳霜抬起頭看她一眼，那雙鋒銳而狹長的眼眸，在這一刻，顯得眼神深邃而幽遠，他眼底一片晦澀，似有千言萬語，俱化作沉默。


  溫茶有些受不了這樣的目光，撇過頭避開了他的注視。


  「沒什麼，」陳霜扯扯嘴角，問:「其他事宜，都是交給你的經紀人來做嗎？」


  溫茶點點頭，「我認識的人不多，只有拜託他了。」


  陳霜安靜了一瞬，說:「你經紀人一個人，恐怕忙不過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把後續事，一併辦完。」


  他說的非常真誠，溫茶心頭一跳，張口就要拒絕。


  陳霜淡淡道:「我既然投資了，當然會幫你到底，半途而廢，不是陳氏的作風。」


  「……」溫茶心裡長嘆了一口氣:「那我回去跟蘇安商量一下，行嗎？」


  「嗯，」陳霜沒有逼得太緊，只說:「商量好，儘快給我消息。」


  溫茶點點頭。


  兩人在窗前呆了許久，直到小短腿在沙發邊瞌睡的窩成一團，溫茶才想起問:「陳先生下午不去公司？」


  陳霜瞥了她一眼，薄唇輕啟:「怎麼，擔心陳氏垮台？」


  溫茶連連罷手，「陳先生誤會了，我怎麼會這樣想。」


  陳霜靜靜道:「身為老闆，我有翹班的權利。」


  溫茶失笑著:「當然，陳先生有這樣的權利。」


  陳霜見她笑的眉眼彎彎，心頭抽動，開口道:「你想和我去公司轉轉嗎？」


  溫茶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意思，「不用了。」她連忙拒絕，心中有些忐忑，說不出來因由。


  陳霜淡淡道:「你以後如果想去，就來找我。」


  溫茶壓下心裡的燥意，點點頭，「謝謝陳先生。」


  「嗯，」陳霜收回目光，低聲說:「吃過晚飯，我送你回去。」


  外面的天色近黃昏，雲彩發著橙紅赤金的色彩，散落在窗外開滿花的藤蔓上，宛如流動的金沙般，游移著，漂浮著，將整個花園裝點的像是仙境。


  溫茶看的心中感慨，陳霜盯著她白皙的側顏，優雅而細長的脖頸，靜默不語。


  晚飯是瑞恩做的，十分鮮美，吃過飯後，陳霜便把溫茶送到了樓下。


  溫茶下車跟他打了個招呼，便不緊不慢的朝樓上走去，眼見她的身影消失不見，陳霜才驅車離開。


  第二天一早，蘇安把張子喬這些年的履歷都發到了溫茶郵箱。


  蘇安開口說:「這是個潛力股。」


  溫茶笑了一下，打開附件，開始看張子喬的資料，邊看邊跟蘇安說話。


  「他的履歷很豐富啊，還跟國外一些導演合作過。」


  「我也沒想到，」蘇安長嘆一口氣，「照他這樣的，按理說是不缺電影拍的呀，為什麼到現在，他都沒有自己導演一部電影？」


  「應該是沒遇到合適的劇本吧。」溫茶猜測道。


  蘇安也是這麼想的，「他的背景沒什麼差錯，你要真想跟他合作，就跟他聯繫吧，聯繫方式就在資料後面。」


  「好。」


  掛斷電話后，溫茶猶豫了片刻，就給張子喬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一會兒，那邊就接了，是個格外清朗的聲音:「你好，請問找誰？」


  「你好，」溫茶不緊不慢的打了聲招呼，「請問是張子喬，張導嗎？」


  那頭聞言靜默了一瞬，才問:「我是張子喬，你有事嗎？」


  「是這樣的，」溫茶簡單的把事情提了一下，「我現在有個劇本，想邀請你來導演，如果有時間的話，你能先看看劇本嗎？」


  那頭又沉默了許久，說:「你是誰？」


  溫茶:「……」


  她的安靜，讓張子喬又發出了幾個疑問:「你怎麼會有我的聯繫方式，怎麼會想請我來拍電影？我們認識嗎？」


  溫茶心說，我們當然認識了。


  但是，她按捺住了，說:「我是溫茶。」


  那頭安靜了。


  安靜的溫茶能聽到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溫茶眨眨眼，說:「你好，你還在嗎？」


  許久，那陣粗氣變作了顫抖的聲音，「你好，我還在。」


  溫茶開門見山的說:「紀初晨那兒有個本子，你知道嗎？」


  張子喬跟紀初晨關係好，當然知道了。


  但他沒說出來，靜靜地問道:「是《初戀未滿》嗎？」


  「是，」溫茶也不隱瞞，「我很喜歡那本書，想拍成電影。」


  那頭又安靜了很久，久到溫茶以為電話被掛斷了，那頭才低聲問:「你想請我拍攝這部電影？」


  「是啊，」溫茶輕笑著說:「這是個很溫暖的劇故事，我已經讓初晨改編劇本了，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們一起合作。」


  「為什麼？」張子喬低聲問:「為什麼找我？」


  溫茶心說是紀初晨推薦了你，不過她沒說出口，笑道:「你雖然是個新晉導演，卻參與了多部電影的拍攝，經驗豐富，我相信你的水準。」


  「謝謝。」張子喬又靜默了片刻，說:「你還記得我嗎？」


  「……」


  「我是你的高中同學。」張子喬提醒她。


  「我記得，」溫茶回答:「你曾經是我的同桌，班裡籃球打的最好的男生。」


  那頭聞言低聲笑了，「我以為，你不記得我了。」


  溫茶:「……」


  「這樣吧，」張子喬說:「我對初晨的劇本很感興趣，我也想見見你這位同桌，我們約個時間當面談，你覺得怎麼樣？」


  溫茶當然願意了，問:「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後天。」


  溫茶翻了翻日曆，那天她沒有行程，「好，我們約在哪兒呢？」


  「老地方。」


  溫茶:「……」


  「你不記得了嗎？」見她不說話，張子喬笑:「那是你以前最愛去的地方。」


  溫茶摸了摸鼻子，一個二個，怎麼都知道她喜歡去老地方？

  她輕咳一聲:「那我們後天什麼時候見面？」


  「下午吧。」


  「好。」


  溫茶正要掛斷電話，那頭的張子喬輕輕的叫了她一聲:「你知道小說里的原型是誰嗎？」


  溫茶愣了一下，沒說話，那頭聞言笑了笑，「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的對不對？」


  溫茶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表達些什麼，簡單而直白的說:「最後，方茶沒有和陸別橋在一起，我覺得，不是因為遺憾，而是因為相互成全，你覺得呢？」


  方茶和陸別橋是《初戀未滿》中的男女主角。


  「你說的對，」張子喬深呼吸了一瞬，「到時候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