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媽媽的花(十六)
「我們現在怎麼辦?」眼看著原主媽媽消失不見,溫茶轉過頭問庄陵,「我還能回去嗎?」
庄陵收好地上的符紙,抬頭看向她,說:「你還要等等。」
「……」
「半月之期沒過,你的靈魂還沒有養好,強行離開的結果,無法預料。」
溫茶點點頭,「那我回去以後,是能去投胎還是什麼?」
真正的古茶已經被她放走了,她回到現世,是不是就算完成任務了?
庄陵面色淡淡的看她一眼:「秘密。」
溫茶:「……」
「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先回去,養著。」
兩人不緊不慢的回了屋,這次屋裡再也沒有原主媽媽準備的飯菜了。
溫茶偏頭問庄陵:「有兩個問題,我一直搞不清楚。」
「說。」
「為什麼在這裡,我一直都在重複過每一天?」
「因為你已經死了,死了的人,生前如果有執念,就會重複經歷死去的那天,去改變自己的命運。」
然而過去的事,無法更改,只能一遍遍重複痛苦而已。
原主的執念是回家,或者還有一個,就是讓爸媽給自己開家長會。
「那我明明死了,為什麼每次死了之後醒過來時間還在繼續?」
「是那朵花。」庄陵盯住脖子上的玉墜,嘴角微動,「你媽進來找你時,把能引魂前行的彼岸花給了你,這東西雖好,可磁場太陰暗,每到太陽出來時,就無法繼續維持第二天的輪轉,只能不斷的重複過去的一天,來保護你的靈體。」
溫茶若有所失的摸了摸那玉墜,心裡有種莫名的悵然,原主父母做的事,她多多少少已經知道的差不多,說不上怨,也說不上責怪,只覺得感慨萬分。
庄陵垂眸深深地看她一眼,「三天之後就能回去了。」
溫茶急忙跟上他:「回去之後,我還能活著嗎?」
「這是第三個問題了。」庄陵面無表情道:「你說過,只問我兩個問題。」
溫茶:「……」
回到屋裡,溫茶什麼話也沒說,躺在床上就開始睡覺,靈魂不用吃飯也不用喝水,沒什麼後顧之憂。
等她再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庄陵在屋外的院子里看書,聽見聲音扭過頭來不冷不熱道:「桌上有早餐,吃過之後,去學校。」
溫茶看著桌上的豆漿油條,驚訝道:「你做的?」
庄陵嫌棄的抖抖手,「我對廚房沒興趣。」
溫茶暗地裡翻個白眼,沒興趣還跟她媽一次又一次的探討廚房裝修,吃多了啊?
不過她沒表現出來,禮貌的道了謝就開始吃飯。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這天溫茶才睜開眼,庄陵二話不說,一張符紙就貼在了她的額頭上,溫茶嚇了一跳,他說:「閉上眼睛,我現在把你收進羊脂瓶中,一會兒帶你離開。」
溫茶渾身不得動彈,見他在自己上方做了幾個複雜又古怪的手勢后,閉著眼睛,把自己當成了一顆白菜。
「浮屠之靈,無妄之災,下禱諸神,魂兮歸來。」
「起!」
然後溫茶起來了,化作了一縷白影,飄進了那個細細的瓶口,像只小青蛙一樣蹲在裡面。
「別怕,」庄陵在外面靜靜地說:「出去后,我馬上就放你出來。」
溫茶心說,除了有些黑,她一點也不怕。
「你的靈魂並沒有完全養好,一會兒我會毀了這裡的結界,你就乖乖呆在瓶子里,聽見什麼,聞見什麼,都不用管。」
庄陵把瓶子放進乾坤袋裡,扭身在那棵無比茂盛的金錢樹下做了個法陣,那法陣以陰陽八卦為基,迅速吸收著鬼瘴里的陰氣,明朗的天空,霎時間,飛沙走石,狂風大作,陰的跟要下暴雨一般。
庄陵一步不停的走到青石小巷中,看著一棵棵茂盛的槐樹,面色冰冷的將符紙貼了上去,槐樹沾上符紙的瞬間,樹榦迅速被燒焦,葉子一片片散落在地,從樹心裡發出痛苦而尖銳的哀嚎,那聲音由地底而起,直通九霄,聽的人心頭髮麻,毛骨悚然。。
槐,乃木中鬼,陰氣重,招陰靈,多生於墳場,成鬼瘴之地。
庄陵面色冷淡的走過一條巷道,鬱鬱蔥蔥的槐樹,在他身後化作一團團黑霧消弭無形,天開始下大暴雨,行人匆忙的從他身邊經過,無論經過多少,都會化作一團煙消失不見。
這個地方是假的,這裡的人也是假的。
所有人,包括花草樹木,都是根據原主媽媽還有古茶的記憶幻化而成,以鬼氣化形,古茶的靈魂為養分,如果不是那個玉墜,古茶的靈魂早就灰飛煙滅了。
等到陣法將四周的鬼氣吸食乾淨,房屋,街道,學校,一點點消失在眼前。
庄陵再睜開眼時,天色很暗,烏雲低垂,還是在下雨,不過,已經不在青石小巷。
他撐開一把黑傘,靜靜地走過一座座墓碑。
這是一處鄉野墳地,多是無名無姓的墳丘,墳地邊有一片青翠的槐樹林,迎著雨水搖曳,很是恣意。
庄陵踏過水窪,似沒聽到背後無數靈魂的叫喊,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該慶幸,溫茶的幻境是原主媽媽給她製造的,因而沒有引出其他窮凶極惡之輩,不過,這個教訓,也夠了。
走出墳地,天空的顏色亮了許多,庄陵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瞳孔里倒映出無數陰靈在身後張牙舞爪的模樣。
他毀了多年鬼氣聚集而成的鬼瘴之地,這些鬼當然不甘心,想追著上來報仇。
但是能幹什麼呢?
裝進取下手腕上的一枚五帝錢,手指微勾,血水混著五帝錢,朝身後飛去,破空聲伴隨著尖銳的叫喊,一切都結束了。
他從地上撿起五帝錢,繼續往前走。
彼時,天已晴明。
溫茶醒過來外面陽光很好。
她打了個哈欠,從羊脂瓶里爬出來,想看看自己究竟在那兒。
庄陵洗完澡從浴室出來,面無表情的在她身前換衣服,溫茶嚇了一跳,趕緊又躲了回去。
「躲什麼?」庄陵面不改色道:「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溫茶訕訕的對對手指,探出一隻眼睛看他,見他已經穿好了褲子,鬆了口氣。
她探出腦袋問:「我們現在是在哪兒?」
「我家。」
庄陵從衣櫃里取出一件白襯衣,修長的雙手輕巧而優雅的扣上衣扣,指尖穿梭間,溫茶可以看到他白而有料的腹部。
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