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劫馬車

  馬車在遠處漸漸消失,變成了一個點,融進了天際的邊緣。


  那一對耳墜在原地,陽光鋪瀉而下,折射著耀眼的光芒。


  一隻如玉的手貼近了那耳墜,遮掩過了它的晶亮光芒,寬大的手掌之下,是晶瑩剔透的寶石安靜地透露著一些訊息。


  他的手輕拂過了草地,將一對耳墜輕輕拾起,於暮光之下對著夕陽細細端詳而看,薄薄的唇邊隱隱現出了一抹笑意,只聽道他喃喃自語道:「原來,是你……」


  寬大的手掌驟然合攏,那一對耳墜顫抖了一下便琳琅跌入了他的手心之中,不見了光芒。


  而他的山青色長衣輕輕拂過了茫茫的翠綠色的草地,一片流蘇的柔軟稱著他的清冷頎長的身影,被靛青紅紫的晚霞鍍上了捉摸不定的厚厚影子。


  夜晚,樹影搖動,繁星隱去了雲層里,皎潔的月亮半遮面,只有些許的光亮透進了馬車的窗欞,帶上了些許夜的微涼,投射在了水燕傾被蒙住的眼旁,濕濕的霧氣。


  她不知是到了哪裡,只知道自己舒舒服服睡了一覺,要不是馬車顛簸得厲害,只怕她能睡得更久。


  水燕傾伸手去擦眼邊的霧氣,卻聽到端木無澤一聲無奈的嘆氣:「你倒是睡得舒坦,我這一路神經緊繃,倒是快成了個廢人。」


  水燕傾冷冷一笑——你現在還不是變成廢人的時候,只怕再過幾個時辰,等我睡舒坦了,你也差不多是廢人了。


  「二皇子自然是好體力,我是一介女流之輩,可扛不住這麼遠的車程,還兜兜轉轉,怕是早便暈了。」水燕傾微微一笑,懶洋洋地便靠在了馬車之上。


  「你這女流之輩,倒是掀翻了整個雲嶺。我怎敢小覷你。」端木無澤瞥過了她蒙住眼睛的容顏,倒是覺得她的容貌稱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有幾分清麗,不施粉黛,卻也好看至極。


  「二皇子過慮了,小心夜路走多了會撞見鬼才是。」水燕傾卻不知道端木無澤一直在盯著她看,只是清冷一笑。


  她卻不知,月光透過馬車的縫隙恰好投射在她的唇邊那一抹笑意之上,梨渦深深,倒像是深藏了千年的酒釀,散發著醇香陣陣,隨著月光的清冷與她的笑意打薄在一處,光影無度。


  端木無澤看得一呆,目光閃爍之際,卻聽到前面的車夫「咚——」的一聲便落下了馬車,而驚了的馬一聲高亮的啼命便往前狂奔而去!


  「什麼人!?」端木無澤一聲高喝,急急鑽出簾幃迅速拉住了韁繩,卻發現馬兒早已驚得失去了理智一般直衝著前面的懸崖而去!


  「棄馬!」端木無澤立刻返回車廂內想要去拽出水燕傾,卻發現她早已扯開眼睛上的布縱身一躍便下了馬!

  該死!這女人!是要逃跑嗎?

  「護衛!」端木無澤縱身一躍,便下了馬,高呼一聲暗中保護的各路護衛!


  他忙著要去接落下馬的水燕傾,心想著這女人要是落馬摔了有什麼閃失,倒時候又無法向即墨澤向越王交代了!


  卻見一道山青色的身影一晃而過,便將剛落在半空之中的水燕傾攬在了懷裡,還沒等端木無澤的黑衣護衛湧上來,便踏著飛葉如同謫仙般飄逸遠去!

  「飯桶!追啊!」端木無澤一拍手邊的一個侍衛的頭,怒罵道。


  那護衛哭喪著臉獃獃地望著那山青色的身影遠去的方向,雙腿一軟,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說道:「二皇子……恕屬下無能!那人的絕妙輕功,怕是飛矢都趕不上啊!」


  「飯桶!一群飯桶!」端木無澤狠狠地踢了那護衛一腳,惱怒無比地看著那山青色的身影已經在天邊化成了一個點,幾乎要咬碎掉了牙!

  這個女人!真是一點也不省心!

  周圍跪了一地的,是端木無澤的那些個仰望又害怕的侍衛們。


  只聽到不遠處,一聲劇烈的「咚——」,還有馬兒的絕望嘶鳴聲,那馬車便連帶著馬兒一起墜落向了懸崖!

  這下好了,堂堂越國的二皇子,倒是要走回去了。


  端木無澤望天,欲哭無淚。


  ****

  風掠過水燕傾的耳邊,她緩緩抬頭望去,意料之中,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無比的面龐,同樣絕美,卻不是即墨澤的。


  是南海無音。


  其實在她被攬過那一刻,馬兒驚的那一刻,她便知,來的人一定不是即墨澤。


  因為,即墨澤不會讓在馬車裡的她,有半分涉險的可能。


  「想不到,竟然是你。」水燕傾被無音攬著腰抱著,有些個不自在,卻也不掙扎。


  她知道,現在反抗無音,等於去送死。只要他的手一松,她便會直直落下去,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你應該想說的是。我想到了是你。卻不希望是你。」無音低頭看著水燕傾,迷迷濛蒙卻又意味深長地輕輕一笑,腳尖點過了無數的樹葉,儘是「刷刷——」的葉落聲在他的身後響起。


  這個女人,在見到他之後滿眼的瞬間失望沒有能夠逃得過他的眼睛。


  而她亦不知,自己跟著她走了多遠,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才開始動手,她卻絲毫沒有領情的意思,反而是濃濃的失望。


  無音是有聽到自己的心忽然間像琉璃盞「咔擦——」一聲掉落在地碎裂的聲音的,還要隨之而來的堵在心口的難受的感覺,但是他卻要笑著和她說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他向來從萬花叢中過,不染一絲埃,佛塵教化於他已是根基深重,可如今,他卻覺得,竟然也有了他看不破的東西。


  善哉善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那麼盡心地救她。


  明明,在無音寺的漫野花田裡,她便是那個將一把刀血淋淋地扎向自己的罪魁禍首。


  水燕傾知道瞞不過無音的眼睛,亦不與他做無畏的鬥爭,只是淡淡的一句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楚國。」無音理所當然,絕美的容顏之上寫滿了認真,沒有任何的逗笑之意!


  「什麼!?」


  水燕傾不冷靜了!不淡定了!


  準確的說,她的心裡現在一派哀嚎!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無音,你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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