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一口井

  次日清晨,一縷陽光帶著窗外的濕氣和荷花香偷偷透過硃紅色的窗棱,鑽進了漫漫淡紫色的帷幔之中,喚醒了水燕傾。


  她看見了一旁端放在桃木架上的金盆,還冒著輕微的熱氣。


  看來,藍衣已經來過了,見她未醒,便放下走了。


  昨夜在宮殿之中的一切仍然歷歷在目,似一場驚心動魄的夢,始終在她的腦海之中回放。


  她不知最後是如何沒有驚動王府中的任何一人而回到了這裡,卻依稀記得那淡淡的蘭花香味,一直縈繞在她的夢端,混合著潮濕的苔蘚味,一路等到了天明。


  她唯一能確定的便是,昨夜是真真實實在在地存在過,而王府之中,一定有那麼一道密道,能夠不驚動任何人,而來去自如到那宮殿之處。


  水燕傾一想到竟有這麼一道密道就有些個驚悚,便起身勢必要將這道密道給尋出來。


  她起身,穿好鞋,沒有洗漱,便出了房門,一路徑直往房屋後院而去了。


  能做到掩人耳目的,不動聲色出入的,只有房屋的後院。


  她一路掩人耳目,便來到了後院,只見後院果然綠草蔥蔥,樹木蔥蘢,若是月黑風高之時,樹木完全可以掩蓋去人的蹤跡。


  倒真的是選定了一個好地方。


  這樹木的長勢實在是太好,以至於水燕傾踏入了園子倒覺得白日里平添了一分清涼。


  她在園中晃蕩了有半個時辰,石頭凳也轉過了,樹木的枝丫也轉動過了,卻始終不得要領。


  她依稀記得那牆壁之上有濕漉漉的氣息,而苔蘚味甚濃,所以,一定是陰暗潮濕之處!


  可這諾大的後院,到底,哪一處,才是那機關所在呢?


  井!

  她腦海之中忽然晃過了一口於樹下的井!


  她狐疑地轉身,靠近了那口井,向裡面望去,竟是汪出亮光的井水,並無任何的異樣,也不是廢棄的枯井。


  她有些疑惑地觸摸著井口,突然發現井口有一絲血漬!

  那血漬是從洞口而出,是從里往外而來!


  她心一驚!有人曾經從這個井口出來!

  她急忙四處尋找著機關之處!

  摸過了井口的每一道縫隙之處,又扭動過井口之上的每一個圖案,那口井卻沒有任何的異象!

  正當水燕傾疑惑不解地時候,她的身後,鶯歌的聲音病弱地響起。


  「燕傾,不要找了。那條密道,已經被徹底地封死了。你進不去了。」鶯歌清咳了幾聲,目光有些複雜地看著水燕傾。


  水燕傾忙著找機關,竟也沒發現鶯歌的到來,聽鶯歌此言,大致,昨夜的情況,她也是略知一二了。


  「端木煜翰找過你了?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水燕傾不喜歡用這種審視的口吻與鶯歌講話,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還是將埋怨帶著問號道出。


  鶯歌輕輕一笑,似在預料之中一般,緩步向水燕傾蹣跚走來,輕聲說道:「是的。公子昨夜來找過我了。他讓我告訴你,不要找那條密道了。他已經親自封死了。」


  鶯歌並沒有說任何她與端木煜翰的關係,卻間接以「公子」的稱呼,告訴了水燕傾,她是隸屬於端木煜翰的。


  「他,沒有拿你怎麼樣?」水燕傾有些擔心地問道。


  「燕傾,我是奉公子之命保護在你四周的。公子怎麼會拿我怎麼樣?」鶯歌一愣,似乎沒有明白過來。


  「那道令牌!」水燕傾失口驚叫。


  「你是說那道龍吟山莊的令牌?」鶯歌的臉色一沉,聰慧如她已經猜到了大致的經過。


  長嘆一聲后,鶯歌輕聲說道:「燕傾,你誤會公子了。要對我下手之人,不是其他人,而是五毒門的人。」


  「為何?!」水燕傾眉間緊鎖。


  「因為……我背叛了我們之間的契約,第一次,奉公子之命給你取了治療蠱毒的解藥,卻沒有想到,那解藥之中竟然同時還下了毒藥……」鶯歌頗為歉意地看了水燕傾一眼后,又接著說道:「這一次,你中了無澤的掌中之毒,天下只有五毒門的龍鱗草能解此毒。」


  「我前去五毒門,他們早有防備,我費勁了好多力氣,才將此草送至你面前。這一次,是我個人的意願。他們沒有為難公子,卻勢必是要取我性命的。」


  鶯歌說到此處之時,笑了笑,似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水燕傾卻知道,她這是將生死都交給了自己!

  她決定去取龍鱗草的那一刻,便想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卻仍然義無反顧地去了。


  只因為,她生死懸於一線。


  水燕傾的雙眼已經通紅,卻生生地將感動的淚水逼回,她咬著下唇,目光望著鶯歌羸弱的身子,直到唇瓣之上泛出白色,才堅定地說道:「鶯歌,這筆賬,我定有一天,替你討回!」


  「燕傾,討債的時候,加上我一個。」鶯歌俏皮一笑,繼續說道:「討債,債主不在場,怎麼能行!?」


  水燕傾會心一笑,道到:「好。倒時候,下手可輕些。」


  她豈會不知,鶯歌是怕她魯莽。


  鶯歌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了美麗耀眼的笑意,只聽到她一笑道到:「是要輕些,聽燕傾的。」


  二人的身影,在晨曦的照耀之下,顯得挺拔而光輝,投影在那口井之上,有一道光芒,叫生死相隨的友誼。


  只聽聞藍衣遠遠地便提上了裙擺,波濤洶湧地朝水燕傾奔來,一邊埋怨著:「燕傾!你害我一頓好找!端好給你的水怎麼不用!女兒家家的,不能這麼邋遢!」


  水燕傾一聽,有些頭疼,裝成要昏倒的姿勢,急忙著便要跑開,卻聽到鶯歌一陣輕笑,便扯著嗓子喊道:「藍衣,你快些,燕傾要逃了!」


  水燕傾頗為幽怨地看了鶯歌一眼,幽幽地縮回了腳步,長嘆一聲:「我決定了,討債不帶上你,以免你臨陣把我賣了。」


  鶯歌「撲哧——」一聲一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似無奈。


  卻聽到藍衣殺豬一般地聲音再次響起:「鶯歌!你怎麼也在這兒!你不是傷才好!你瞎出來就不怕仇家找上門嗎?你再這樣,我可不去火海去救你!」


  鶯歌頓覺一陣頭疼,立馬和水燕傾交換了個眼神,水燕傾心領神會,兩人齊刷刷地便拔腿就跑!

  「站住!你們兩個病人!怎麼一個也不讓我省心!」


  身後,是藍衣急切的擔心的聲音。


  卻道是,歡聲笑語盈滿了整個後院,驚起鶯鶯燕燕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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