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五毒門
水燕傾是希望端木煜翰辯解一句的。
他卻連她的這一點念想,也徹底地抹殺。
只給了她一個無懈可擊的完美笑容,和一個字——「是。」
水燕傾的眼眸微動,有絕望的流光溢出,遮蔽著他身後的白光之冷,擴散著她身後的火舌之熱。
她久久停滯,似那一秒,橫亘過了永恆的天際,將他的微笑,定格在此一處,永遠,不願再提及。
終於,她緩緩點頭,道了一聲:「好……」
接著,她便突然從右手的手袖處滑落一方匕首,逼近一步,狠厲逼近他的咽喉之處!
端木煜翰卻緩緩閉眼,眼中滑出一絲蒼涼,寸步未讓!
終於,她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之處的肌膚,一點妖艷鮮紅的鮮血破膚而出!
他未動,她的手,卻在輕微地顫抖。
終於,水燕傾冷冷問道:「為何,她是多少觸怒了你?要這樣趕盡殺絕?還是說,有一天,你會殺了我?」
端木煜翰的雙眸微微張開,眼中已有蒼涼之色,冷冷如堅冰玉一般,他輕輕道到:「你若是有這種懷疑,現在,你便可以取了我的性命。」
水燕傾手中匕首輕微顫動,隨之,她手腕一動,「當——」的一聲,匕首應聲落地!
水燕傾埋頭,長發遮掩住了她的面龐,看不清她的神態,只是玄色披風之下,她的身影單薄得近乎紙片,而被拖長的身影,又是那麼地,疲憊落寞不堪。
「你走吧。若有下次,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水燕傾輕輕抿唇,淡淡卻是帶著恨意而說出。
鶯歌於她有救命之恩,而他,卻是這般無情地要陷她於不仁不義,還妄圖殺人滅口。
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溫文爾雅眉間幾縷愁的端木煜翰,現在的他,只不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幕後魔鬼。
是時候,該離他三分遠了。
只聽得端木煜翰輕微一聲笑,似在嘲笑自己一般,疏離般說道:「在你眼中,我確實,就應該是這麼一個人,對嗎?燕傾?」
水燕傾驀然抬頭,卻撞見了白日光冷冷地斜穿過他的墨棕色如瀑的發間,他的背影落寞而孤寂,只剩下了一條米黃色的束髮玉帶在風中輕揚,帶給她無盡的蒼涼。
他選擇了以這樣的方式離去,而她選擇了這樣的方式,去不言亦不語。
她低頭默默望向了地上的匕首,恍然間,已有迷濛之色,只剩下了那刀尖之上的一抹妖艷極致的鮮艷紅摻雜著屬於他的味道,血腥傳來。
「燕傾……」
她的身後,一道頎長的身影以佇立的姿態,不打擾亦不靠近,僅僅就是保持著三寸之地的距離,默默相守,默默而望。
直到,她一個旋身,回頭,報之以粲然一笑,他的心,也跟著落了下來。
即墨澤緩步走到她跟前,輕輕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在她耳邊說道:「燕傾,有時候,你該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有時候,又該去懷疑。」
「你是在替他說話?」水燕傾於他懷中,感到深深的慰藉。
即墨澤,初見是那麼的令人討厭,再顧,卻總是給她以滿心的安全感和保護,總是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給她以懷抱和支持。
「不。我只是在告訴你一個事實。燕傾,也許,是時候,該讓你學一些防身的武藝了。你這樣,著實令我擔心。只不過小走了會兒,竟令我魂飛魄散。」即墨澤低低在她發間儂語。
他已經知道了,她入火海的事情。
既然擋不住這潮式,那麼,只有去讓她迎面而擊。
他會是她最強的後盾。永遠都是。
「即墨澤……」水燕傾輕聲有些咳嗽,卻忽然猶如抽心一般咳得愈加劇烈!
她緩緩伸出了自己的指尖,只見那原本一點的血絲纏繞已經成了一個雨滴般的大小形狀,在其中盤旋繚繞,成怪異的姿勢,吞噬著她的血。
這一番入火海,這一番置氣,這一番動情,竟牽動了這蠱蟲肆意妄為地擴大。
看樣子,那藥方之中的毒性,也起了不少的作用。
見即墨澤的目光掃來,水燕傾亦飛快地將指尖藏於了身後,一臉笑嘻嘻,不讓即墨澤看出個端倪。
而即墨澤卻飛快撇過了那一抹血紅絲絮狀的物質,眉間一皺,繼而亦似沒有看到一般,雲淡而風清。
「燕傾……」跌倒在地面之上的鶯歌終於強撐著遍體鱗傷的身體,勉強開了口,氣若遊絲。
「鶯歌!」水燕傾喜出望外,她竟然醒了過來!
水燕傾一把托住了鶯歌的身子,急切地問道:「鶯歌,你告訴我,到底是誰?竟然對你下如此重的殺手!」
「越國……五毒門……」鶯歌半睜著眼,有氣無力地說道。
她一向將這個秘密誓死埋得很深很深,從不向他人透露過,卻於今日,生死之際,終於看透,五毒門,不過是拿她當死物一般,沒有什麼區別。
「五毒門?」水燕傾皺了皺眉。
「五毒門,乃是越國的一個江湖組織,卻和朝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其間,以下毒能力天下第一著稱,卻同時又以解毒能力天下第一著稱。是為,被人稱讚無數的是它,被人唾棄無數的,也是它。」
即墨澤淡淡一笑,似早便知道一般,一個腥風血雨的組織,便被他輕而易舉地從口中說出。
「那麼……鶯歌,你是五毒門的人?」水燕傾皺了皺眉,她不認為自己這個推斷是正確的。
果然,鶯歌艱難地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是越國朝廷的人,與五毒門無關。」
「朝廷的人?那為何……」水燕傾驚詫不已!
她是朝廷的人,那麼,端木煜翰,到底又是在這中間,充當了何種身份!?
鶯歌剛想說出口,卻突然眼間似瞥見了什麼一般,欲言又止,恐懼地頓在了原處。
水燕傾在她墨色的眸眼裡看到了倒映出的一個樹冠,而樹冠之上,竟有一道人影,飛掠而過了茫茫火海和蒼茫的天際!
「誰?!」
水燕傾瞬間回頭,欲去捕捉那道人影,卻發現,哪裡還有什麼身影,剩下的,無非是,樹葉的沙沙作響和一間燒空了的廂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