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回宮
「即墨澤……」
即墨澤轉身而望。
仿若驚鴻一瞥。
她於那一樹百年彎折延伸的桃花樹下清淺而立,一線白色陽光傾瀉而下,灑於她臉頰,襯得她整個人一分倦容一分清麗一分明媚,風捲起她衣襟淡飛,清逸似秋水。
似有清風徐來,蝴蝶於她周圍慢慢而飛。
「燕傾,你醒了?」
即墨澤的眉間亦有喜色掠過,似飛挑在雲端的一貫虹,另一端直達了水燕傾的心湖,倒映成了千轉百回的塞上情詩。
「剛醒。聽到這兒有些許聲音,便下來瞧瞧了。方才,走掉的是太後娘娘嗎?」
水燕傾晚來了一步,並未聽得真切,卻是瞧見了皇甫瑟嵐似乎十分不滿地離開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
不應該是英雄千里迢迢來救美,美人感動得潸然淚下以身相許的橋段嗎?怎麼搞得跟生死離別的仇人一般?
「是太後娘娘。」即墨澤隔著一丈的距離,稍遠凝望向了睡眼惺忪的水燕傾,目光落在她如月撩水的眸間,腳步輕挪上前了幾步,輕而易舉地便逼近了水燕傾的身旁,低頭俯身在她上方曖昧笑語道:「你這一路心懷忿怨的小心思,莫不是因為她?」
「我哪裡有一路心懷忿怨的小心思!」水燕傾捏緊了拳頭,在即墨澤面前威脅似的揮舞了幾下,漲紅了臉頰,眼裡寫滿了惱羞成怒和憤憤不平。
「哦?真的沒有嗎?」即墨澤忍住了唇邊的捉弄笑意,垂下了眼眸,一臉失望的神色。
「當然!沒!有!」水燕傾「哼——」了一聲,便雙手交叉疊於了胸前,故作生氣狀惱火地將頭瞥向了一旁,倔起了倔強的嘴唇,努力翻了個白眼。
即墨澤從水燕傾的耳際擦過,單手撐在了水燕傾身後的牆壁之上,身子傾斜向她壓了過去,帶著滿滿的壞笑之意在她耳邊濕熱地說道:「當真沒有?」
「沒!有!」水燕傾幾乎是閉著眼睛吼出這句話的,她側頭貼在牆壁之上,一拳亦已朝著即墨澤揮去!
卻被即墨澤靈巧地躲避開,反手便已將她的拳緊扣於他手心之中,一觸可及的屬於他的溫熱,如久閉的窗,驀地迎光而開,鋪瀉到心底的陽光般的溫度。
只聽到即墨澤在她耳邊認真細細暖暖地說道:「燕傾,我那麼的,希望,你有。」
似春風拂過了一江東流的碧波江水,柳葉自上而下輕垂至了江面輕點起了粼粼波光,偶有淡黃色的鶯雀穿過柳絮,漣漪起了水光波瀾點點。
「即墨澤……」水燕傾雙頰已有粉色紅霞掠過。
如此貼近他炙熱的呼吸與強烈的心跳,她感到了窒息感隨之而來,生生地,將她捲入了無敵的漩渦之中。
沉淪,深陷,不醒。
「燕傾,隨我一道進宮。」
「才不要。」
「膽敢違背本王的命令的,你知道是什麼下場嗎?」
「唔——」
「即墨澤!你這個變態!放我下來!」
天眼們各自避開了一條道,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敬重的王爺竟然扛起了一個女人便往外而去,縱身一躍便與那女人上了馬!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王爺竟然碰了女人的身子后,還一臉的笑意!笑得還很放肆!
天眼們的身子集體抖了一抖,面面相覷后,在北冥魄的一聲呵斥「看什麼看,沒見過男人扛女人啊!」下,分別灰溜溜地散去,轉眼之間,整個太仙閣便人去樓空,似無人來過一般。
待所有人都走遠后,太仙閣貴妃榻旁多了一個華貴絕美的身影,他深深地望著那張貴妃榻,久久凝神,終於,彎下了腰,玉手拈過了一根水燕傾的髮絲,眼神微動,似有波瀾經過。
「你,到底還是跟來了。」
***
下鸞轎,進玄武門,走斷虹橋,過金鑾殿高門檻。
款步而來的,是聘聘婷婷,婀娜多姿的太後娘娘,而眾臣所跪拜的,卻是正在那金鑾殿上正襟危坐的皇帝赫連楚。
赫連楚一身盛裝,金絲龍袍在身,清晰可見龍爪綉紋,王冠璀璨在頂,高坐於大殿之上。
本在接受眾臣朝拜的他,一眼看到了皇甫瑟嵐蓮步踏進了殿門之時,臉上竟未露出任何的驚訝之色,而是連忙起身,帶著一臉的誠惶誠恐,拾著高階而下,幾步便到了皇甫瑟嵐面前,恭敬一禮,溘然道到:
「兒臣見太後娘娘歸來,萬分感恩上蒼好德,天佑我大齊啊!兒臣經過坤寧宮被毀一事,忐忑不安不已,憂心忡忡,直到看到皇額娘安然歸來,才倍感欣慰啊!」
皇甫瑟嵐心中一陣冷笑,你這小子是巴不得我死的越快越好呢,哪裡來的憂心忡忡忐忑不安!
但當著眾臣的面,她還要拿回政權,卻也不好發作,倒是陪著他演起了戲,緩緩道:「坤寧宮被毀一事,想必是皇兒日.日給皇天后土祈福保佑母后的緣故,幸而,母後有天佑,未曾傷及毫髮。只是不知,皇兒當時在哪裡呢?」
「母后是事務繁雜貴人多忘事了,當時,兒臣不正在母后的殿內嗎?」赫連楚的臉上閃現過了一絲陰狠毒辣的笑意,卻以屈服的姿態而站,好一招欲揚先抑!
他這番話無疑是在提醒著眾臣,皇甫瑟嵐當時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經過,還差點害得天子葬身火海,實乃罪不可赦。
這樣一來,雖說皇甫瑟嵐有一萬兵力護駕,卻是失了人心的。
眼下,皇甫瑟嵐已經聽到有朝中之臣暗語指指點點,分明是經這小子一挑撥,人心開始渙散。
皇甫瑟嵐冷笑著一掃而過眾臣的臉龐,將正在議論紛紛的幾人面孔暗暗記下,上前一步,挑釁著眯著鳳眼,以同樣陰狠毒辣的口氣回復道:「皇兒這麼一提醒,母后倒是記起來了。只不過,巧得很,有人給了母后一樣東西,不知皇兒想不想一睹為快?」
赫連楚的臉上閃現過了一絲詫異和后怕,他隱隱約約猜到了是什麼,當著眾臣的面,他只得硬著頭皮笑著說:「不知母后所指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