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然而黃偉讓原嫣和汪菲失望了。他嘴唇動了動,卻收回了投在張鶴妍身上的目光，說了兩句諸如「很幸運」、「很高興」之類的沒營養的場面話,領了獎就下台去了。
台上燈光明亮,原嫣和汪菲都清楚地看到了張鶴妍臉上的失望。當然她隨即便端出了主持人的微笑,掩飾了過去。
原嫣和汪菲面面相覷。
最後都節目也結束了,兩個主持人在台上感謝了一通學生會諸位,感謝了一通學校領導,最後鄭重的感謝了現場所有做義工的老師們，立安中學一年一度的聖誕舞會便宣告結束了。
舞會現場有數對男女生當場脫單，而借著這場舞會,在舞會之日前就已經很有一波脫單的了。
因此這個聖誕舞會又被成為立安中學一年一度的脫單儀式。
學生們開始從會場散去。張鶴妍去後台了，原嫣、汪菲和顧丞轉身去找王哲和苗苗。
可走回去一看,只有王哲一個人坐在那裡發獃，手裡塑料袋裡的冰塊化了一半,滴滴答答的從袋子里漏出來，打濕了地板。
汪菲詫異地問：「苗苗呢？」
王哲恍然回神，強笑著說：「她先回宿舍了。」
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來了，王哲笑得特假。到底還是年輕,想像原振那樣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無懈可擊的商業微笑,還做不到。
汪菲一時沒收住嘴,還追問了一句：「她怎麼先走了？」
問完她就後悔了。
汪菲尷尬地看了原嫣一眼。原嫣卻和顧丞對視了一眼。
抽獎之前，她可是拿話擠兌過王哲要他跟苗苗告白的。
王哲難道……
王哲勉強笑笑，迴避了汪菲的問題，說：「散了,我回去了啊。」
說完，轉身走了。
這情形真不對，顧丞沒法不管，他低聲對原嫣說：「你先回去，我看看他怎麼回事。」
原嫣也低聲說：「去吧，好好問問他。」
兩個男生走了，汪菲才跟原嫣嘀咕：「怎麼回事啊？」
「是不是……沒成？」原嫣也有點忐忑，猜測。
「那那那……」汪菲磕巴起來，頓了頓，立刻說，「咱們倆趕緊回去看看苗苗！」
原嫣卻說：「你回去看看苗苗，我等等鶴妍。」
汪菲拳頭揮了一下。真是，她把鶴妍這邊給忘了！
於是兩個人兵分兩路，一個回去看苗苗，一個等著張鶴妍。
原嫣沒等多久，張鶴妍就從後台出來了。
見大家都回去了，張鶴妍有點意外。
他們這幾個人關係挺好的，經常共進退，少見這種大家都走了把她撇下的情況。
原嫣看著她臉色，只說：「苗苗先回去了，汪菲追她去了。顧丞和王哲說話去了。」
兩個人取了大衣，一邊說一邊往外走，還沒走到出口，就看見了黃偉站在那裡。
他還在向里張望，顯然在等張鶴妍。
原嫣腳步頓了頓，識趣地說：「要不然我……」
她想避一避。張鶴妍卻直接捉住她手腕，拖著她一起過去了。
黃偉倒沒什麼為難的表情，說明他本來就沒打算說什麼，或者做什麼。
原嫣覺得張鶴妍握著她手腕的手，有點太用力。她看了看張鶴妍，又看了看黃偉。
黃偉的確沒什麼別的事，他就是作為舞伴，禮節性的等著跟張鶴妍說個再見。
比起平時，張鶴妍的態度格外的冷淡，只點了點頭說：「好，再見。」
黃偉不是察覺不到，但他看了她一眼，還是什麼都沒說，跟原嫣也說了再見，就離開了。
原嫣和張鶴妍一起往宿舍走。
立安中學除了宿舍樓，其他的樓都聯通在一起，樓里都有暖氣，她們兩個也不用穿大衣，大衣只抱在懷裡，慢慢往食堂走，打算從食堂那裡出來再朝宿捨去。
張鶴妍明顯不開心，一路都沒說話。
原嫣琢磨了一會兒，用苗苗和王哲的事打開了話題。
「王哲可能跟苗苗表白了。」她說。
張鶴妍驚訝：「哈？」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原嫣就把彭鑫罵苗苗是殺豬妹，王哲揍了彭鑫的事講給她了。那個時候張鶴妍已經去後台準備抽獎的事了，沒在現場，錯過了。
「然後呢？」她問。
「等抽完獎我們過去一看，苗苗不見了。」原嫣嘆了口氣，「就剩王哲一個人了。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汪菲回去看苗苗去了，顧丞追王哲去了。」
張鶴妍腳步頓了頓，又跟上了原嫣。
「今天，只有你是大贏家。」她話音裡帶著悵然。
原嫣終於切入了正題，問：「你跟黃偉……」
「屁都沒有！」張鶴妍罵道。
提起黃偉，她很沒好氣兒，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反正都看到了，就這麼慫。」
黃偉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張鶴妍的態度是很明白的了。
張鶴妍追求者甚眾，黃偉就是在一班的男生里也沒多麼出色，原嫣其實不是很明白張鶴妍看上黃偉什麼。
以前大家都沒挑明，不好貿然去問，今天倒是個機會，原嫣就趁機問了。
張鶴妍嘆口氣說：「就覺得他……挺靠得住的。」
原嫣不懂。
原嫣喜歡的，是像顧丞這樣耀眼的男孩子。黃偉其實也不算差，但比起來，肯定遜色很多。像他這樣稍平凡些的男孩子，引不起原嫣的興趣。
「就是覺得他特別踏實，不聲不響的，但是做事特別認真，對人也挺誠懇的。」張鶴妍說。
原嫣雖然聰明，卻不是神仙，她和張鶴妍一樣才十七歲。她有原振方桐寵著，做什麼事都有恃無恐，從來不需要從別人身上去找踏實、靠得住之類的感覺。
張鶴妍縱然解釋了，她也不能真的理解透徹張鶴妍的感受。
張鶴妍知道她不懂。每個人的人生經歷不同，感受和追求便都不同。有些東西，有時候就是只有自己才能懂。她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
就這麼走了一段，她忽然又說：「他跟我表白過。」
原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哈？」
張鶴妍重複了一遍：「他跟我表白過。」
原嫣驚訝得合不攏嘴：「什麼時候的事？你都不告訴我們！」
「就你剛轉來，請我們吃飯那次，後來去看電影，他不是喝醉了嗎？我和顧丞先送他回家，他就說醉話，說喜歡我。」張鶴妍微惱，「又不是什麼正經表白，我原來想著，他要是酒醒了正式表白的話，我肯定告訴你們。可你也看見了吧。他屁都不敢說一個!」
其實誰喜歡誰，誰跟誰之間有曖昧，根本是沒法瞞人的。只區分是挑明了的，還是沒挑明的。
原嫣和汪菲、苗苗早嘀咕過，覺得張鶴妍和黃偉是互相對彼此有意思的。只是黃偉不夠積極主動，張鶴妍也放不下身段，他們兩個之間，是小群體中最冷淡的一對兒了。
原嫣萬料不到，黃偉竟然兩個月前就表白過了。可惜醉話不算數，他又一直沒再來一次正式的表白。今天多好的機會啊，連王哲都表白了，黃偉居然又慫了!
原嫣真是……恨鐵不成鋼!
她和顧丞圓滿了，這會兒只恨不得身邊朋友各個都能圓滿。
「這幫男生怎麼回事啊！」她抱怨，「一個個怎麼都這麼慫！」
張鶴妍出了會兒神，說：「怕揭破了被拒絕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原嫣左右努努嘴，有點擔心：「咱們趕緊去看看苗苗吧。」
她們倆加快步子回到宿舍，去敲了汪菲和苗苗宿舍的門。汪菲開開門，鬼鬼祟祟地閃出來，又關上了門，壓低聲音說：「她不想見人，讓我跟你們說她睡了。」
看來王哲這次是真的不好了。
她們倆拽著汪菲去了原嫣的宿舍，才敢放開聲音問：「現在什麼情況？」
「王哲表白了。」汪菲意簡言賅，「苗苗拒絕了。」
原嫣和張鶴妍對看了一眼，問：「為什麼？」
拒絕也該有個理由。王哲說起來真不賴，各方面都不賴，也不是沒有桃花的，苗苗是看不上王哲什麼地方？
結果汪菲無奈地說：「她不肯說。」
原嫣和張鶴妍都驚訝。
苗苗一直都跟群寵一樣。她自己是個沒什麼主意的，對這三個有主意的，就特別肯聽她們仨的話。
她跟汪菲同吃同住，關係更是好得不得了，可以說是相互之間都沒有秘密了，居然……連汪菲都不肯告訴？
「真的，我追問了老半天呢，她就特別倔，就不肯說。」汪菲說。
三個人就湊在一起嘀咕起來。
正嘀咕著呢，苗苗在外面拍門：「開門，開門！」
原嫣拉開門一看，樂了：「你不是睡了嗎？」
苗苗抱著她的粉紅抱枕，哼唧唧的進來：「你們肯定在背後說我壞話呢，我才不睡呢，我就過來監視你們！」
說著，一屁股擠進了汪菲和張鶴妍的中間。
這一看就是話藏在心裡憋不住了。果然這才是苗苗。
原嫣忍住笑，把小圓桌拉到沙發前面，坐在上面，雙手抱胸：「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苗苗哼哼唧唧：「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
「我們知道什麼呀，你什麼都不肯說。」汪菲用胳膊肘頂她。
「就那什麼唄。」苗苗的確是憋不住了，先前她還想誰都不告訴呢，汪菲一出門，她一腦補這三個人背後瞎猜，就憋不住了，自己顛撒顛撒地跑過來了。
「就王哲……跟我表白了。」她說著，有點氣虛，「我沒答應。」
原嫣看看汪菲，汪菲看看張鶴妍，張鶴妍又看看原嫣。
三個互相使著眼色，最後還是由原嫣開口問：「苗苗，我問你，其實王哲對你的意思，你一直都明白的，是不是？」
苗苗耷著腦袋，嘬著嘴唇，老半天，終於低低地」嗯」了一聲。
是的，她明白，一直心裡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