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程琳的敵意太明顯,苗苗幾個人都聽出來了。
這又是一個為了顧丞而失態的女生，一如在日本的葉茗。
程琳平時是個多端著、多愛裝的人啊。顧丞,真是藍顏禍水。
原嫣還沒說話,張鶴妍先發飆了。
高挑美艷的御姐冷笑：「這個真教不了你，我們都是被男生追的，還真不知道怎麼追男生。」
程琳臉色一變：「又沒跟你說話，我問的是原嫣。」
原嫣收回落在程琳禮服上的目光，淡淡一笑，說：「鶴妍說的就是我想說的。抱歉,你的需求我們幫不了。」
程琳嘲人反被人嘲，氣得臉都綠了。她瞪著原嫣,卻忽然發現，原嫣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她的禮服上。她心中一動，打量起原嫣的禮服來。
原嫣的禮服很漂亮,料子也不錯,但……和程琳身上的大牌禮服比起來，手工是看得出來的粗糙,細節明顯處理得不夠好。
這是肯定的。顧丞的志向是設計師,不是裁縫。他的縫紉手藝肯定沒法和時尚大牌工廠里的熟練車工比。
程琳頓時重拾了自信，甚至對原嫣產生了懷疑。
在對女孩子這麼重要的聖誕舞會上，哪個女孩不是在一兩個月之前就把禮服置辦好,哪個女孩不是精心地挑選，儘可能地追求更完美？
在這樣的舞會上，卻穿了一件手工粗陋的禮服。這個原嫣……家境很差？
但程琳還記得上周末在政府的茶會上見到過她,她要是家境差，是怎麼混進去的？那個茶會除了官員就是富商，哪個也算不得差。
程琳突然回憶起來了，她當時跟原嫣打招呼，原嫣說她是跟顧丞說好了一起來的。
程琳這個人，向來戲多。她習慣給自己加戲，這時候給別人加起戲來也一點不猶豫，頓時就腦補了一出貧家灰姑娘借著王子的力企圖躋身上流社會的狗血劇出來。
程琳自己一腦補，立刻精神大振。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通原嫣，矜持地笑起來，說：「剛注意到，你這條裙子還真好看，是么牌子的啊？這個總能跟我說說？」
程琳這麼一說，化妝室里看熱鬧的女生們的目光齊刷刷的都聚焦在原嫣的裙子上了。
要說樣式和設計，原嫣這條裙子還挺唬人的，的確遠看還挺漂亮的。但是在化妝室高亮度的照明下，細節上的粗糙就掩蓋不住了，顯然不是什麼大牌。
這一屋子的女孩，出身都不差，眼力也都不差，基本都看出來了，頓時有人替原嫣尷尬了起來。
張鶴妍她們也看出來了。如果這是別人，她們大概會猜測可能對方家境不好，但這是原嫣，她們對原嫣的家境都很清楚，只是覺得奇怪而已。
雖然這樣，苗苗依然被程琳激怒了。
「你……」她邁上一步，就想手撕程琳。這時候，一貫粉紅可愛如hellokitty的苗苗，倒很有幾分她媽媽雄壯的氣勢了。
但原嫣捉住了苗苗的手臂攔住了她。她微感奇怪地看了苗苗一眼，又看向程琳，甜甜地笑笑說：「讓你失望了，這個裙子沒有牌子的。」
程琳眼睛更亮了，大聲說：「那是找的裁縫私人訂製的咯？這種比很多大牌都貴呢！你找的是哪位啊？分享一下行不行？」
這用意太明顯了。苗苗氣得都用鼻孔噴氣了。
但原嫣真是一點都不氣。
這條做工粗糙的裙子，是顧丞一針一線親手縫製出來的，穿在身上，宛如被顧丞擁在懷中。原振別說是準備了三條，就是準備三百條大牌禮服，都比不上顧丞這一條。
因此原嫣看著程琳的表演，只覺得想發笑。
「不是什麼私人定製。」原嫣說，「是我的一個朋友，他的志向是想成為一個設計師，這件禮服，我拿來給他練手的。」
聽著倒像個冠冕堂皇的解釋呢。程琳在心裡暗暗地撇撇嘴。當然，這個動作太過小家子氣，程琳是很注意不要在臉上露出來的。
但她嘲笑的眼神誰還看不明白呢。
尤其是，她笑了笑，接著說:：「你心倒是挺好的，但是也應該看看場合。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了顧丞的舞伴，哦，對了，你是一班的班長呢！顧丞是副班長！」
她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彷彿為原嫣成為顧丞舞伴找到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釋然地、大度地笑了笑。
「但是我剛才看顧丞穿的好像是阿瑪尼呢。你這個跟他也有點太不搭了，怪尷尬的。」她說，「也不是叫你非得置辦這種等級的禮服，你至少準備個稍微像樣點的。你看看我這個……」
程琳撫了撫自己的裙擺，說：「像我這個，可能稍貴一些，但有什麼好處呢？做工精緻就不用說了，最重要的是，不會撞衫。專賣店裡，一個碼就只進一件。再往下呢，一些二線三線的品牌，會仿這種款式，但肯定會做一些修改，讓你能看出相同也能看出不同來，但是價格會低很多。這是我一點建議，你可以考慮一下。」
程琳說完，發現原嫣看她的眼神有點怪。
張鶴妍、汪菲和苗苗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周圍的女生也都是同樣怪怪的眼神。
她們都眼神都投向了她身後。
程琳莫名其妙，一邊轉頭一邊說：「怎麼……」
一個「了」字戛然而止，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門口站著個泉水一樣清澈漂亮的女生，穿著件跟她一模一樣的禮服。
打臉來得像颶風，猝不及防。
柳韻詩有點茫然地站在化妝室門口。她就比原嫣晚了一小會兒，一進來就聽見這個女生正在懟原嫣的禮服。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原嫣會穿一件似乎是不太精良的禮服。但原嫣多的是禮服，她甚至把全新的禮服借給她穿呢。柳韻詩是知道原嫣的情況的，她倒不為這個著急。
她為著程琳說的話尷尬。
程琳穿的禮服，和柳韻詩身上這一件一模一樣。
的確專賣店一個碼只有一件。程琳和柳韻詩都比原嫣大一碼，程琳買了大一碼的，原嫣拿到了小一碼的，然後借給了柳韻詩。
程琳口中不容易撞衫的大牌，就這麼撞上了。
衣服是一樣的，人卻是不一樣的。
兩個人都有胸，柳韻詩卻更瘦，能塞進小一碼的禮服里。
程琳喜歡耀眼奪目，搭配了鑲鑽的項圈。她胸大，穿露肩的禮服露得就有點多。這搭配就跟柳蘭茜硬要柳韻詩戴的鑽石手鏈一個效果。
用原振的話說，俗氣了。
柳韻詩借戴的小貂皮圍脖，其實價格不輸給程琳的鑽石項圈，卻遮住了很大面積的裸露的皮膚，含蓄多了。
相比程琳的咄咄逼人，柳韻詩靜靜站在那裡，亭亭玉立，楚楚動人。
分外的惹人憐愛。
誰把這件禮服穿得更有味道，從同學們的眼睛里就能看得出來。
程琳臉上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瞬時漲的通紅。
「你……」她狠狠地瞪了柳韻詩一眼，忍著氣快步走出去了。
化妝室里安靜了一秒，苗苗先噗地笑了出來，隨後是各處壓不住的笑聲。
「笑死了簡直。」有女生說，「從她自封校園女神那會兒開始，我就看不上她。老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艷壓群芳似的。」
柳韻詩成為了眾人的焦點，感到很無措。她是很不習慣被許多人的目光這樣聚焦在身上的。偏巧這間化妝室里沒有她們班的女生，所有的化妝鏡還都被人佔用了。
「這邊。」原嫣沖她招手。
柳韻詩如釋重負，趕緊走了過去。
原嫣卻說：「抱歉，那個，我沒想到。」
原嫣真不是故意的，她又不能預知會跟人撞衫，也不是故意特意把這條裙子塞給柳韻詩的。
柳韻詩先沒反應過來，然後才明白，無所謂地擺擺手說：「這不是很常見的事嗎。」
柳韻詩是根本不在乎撞衫這種事的。這是由她過去的生活水平決定的。後來她跟著柳蘭茜生活，柳蘭茜在花錢上不委屈她，常常幾千幾千的給她零花錢，但也不怎麼關心她的日常生活，衣服都是給她錢叫她自己買的。
柳韻詩對穿衣打扮的認知，便和這社會上絕大多數的普通中學生是一樣的。跟這些大小姐們是有一些差距的。
她們兩個打啞謎似的，張鶴妍她們並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什麼。
但她們都認識柳韻詩。原嫣很久沒提過這個人了，這個女生也很久沒來打擾過她了。兩個人似乎相安無事。她們其實對這個小三的女兒是抱著一定的敵意的，但原嫣正主都情緒平靜，她們也不好說什麼。
柳韻詩是能感受得到的。
所以當原嫣說「你用我們這邊的鏡子」的時候，她就趕緊檢查了一下妝容頭髮，都沒有問題，就很有眼色的離開了。
「你跟她還能相安無事了？」汪菲側目。
「嗯。」原嫣說，「其實她也沒幹過什麼，先開始有點煩人，後來我說了她，就沒事了。想想她其實跟我一樣，也就是學生，家長的事，也一樣干涉不了。」
張鶴妍罵她：「聖母。」
原嫣聳聳肩。
她知道朋友們至今還把柳蘭茜當成個小三看。她的內心裡卻已經開始趨同於原振，把柳蘭茜當成個物件看了。
在這種視角下，柳韻詩便格外的可悲。
說她聖母，就聖母。
原嫣倒是想起來問苗苗：「你今天怎麼這麼大火氣啊？」
剛才她拉住苗苗的時候，能感受到苗苗的怒氣。
苗苗性子特別簡單，在某些方面來說，心腸軟，容忍度高，很少生氣，可以稱得上是個老好人了。
難得見她氣成這樣。一點就著的炮仗，平時都是張鶴妍和汪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