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更
宿舍很乾凈，宿管老師早叫阿姨提前打掃過,把被褥鋪上,把衣服掛上,把書放進書架，護膚品擺上。
「哎呀,沒有拖鞋。」原嫣念叨。
「網上買。」大家說。
有人幫忙,一間屋子嘁哩喀喳就收拾出來了。
「噢~太好咯，以後又有一個地方可以串門咯,可以四個人打撲克了！」苗苗開心地說。
幾個人又嘰嘰咕咕的合計還缺些什麼東西,比如紙巾啦，熏香啦，桌上應該擺盆多肉之類的啦。「好了好了，都齊了,你們趕緊回去,趕緊寫作業。」原嫣道謝，「耽誤你們這麼多時間，苗苗，作業有不會的過來問我啊！」
女孩子們各回宿舍了,原嫣的宿舍里頓時安靜了下來。她也掏出作業坐在書桌前用功了起來。
寫完了作業,伸個懶腰，拎著學校發的嶄新的熱水壺，走到走廊盡頭靠近樓梯口的熱水房，用開水把壺燙了三遍，接了一壺熱水回去。
她的房間在走廊最裡面,離熱水房最遠，這一趟走下來挺遠，於是腦子裡就把「飲水機」也列入了待購清單里。
回到宿舍坐下來好好的拉了個購物單，上網一口氣全買齊了。熱水也晾得溫了，原嫣端起杯子啜了一口，還有些微燙，便把陽台門推開一條縫，讓涼風吹一吹。
外面的夜色讓她心中忽然一動，推開門人走了出去，站在陽台上向下望。
不過是一時動念而已，沒想到真的看到了顧丞。
顧丞穿著外套，正倚著欄杆抽煙呢。
啊，居然抽煙，壞小子！
原嫣腹誹著。原是想瞄一眼顧丞的陽台就回去，可真看到了本尊，那夾著煙的手指，冷峻的側臉勾著人移不開眼。
真帥！
一晃神，冷風一吹，原嫣抖了一下，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原嫣：「……」
捂著嘴巴一看，顧丞咬著煙，兩手按在欄杆上，正探著身體看她呢。那表情要笑不笑的，讓原嫣臉上發燒。
才被揶揄說不要偷窺，就被抓個正著啊！
顧丞手指夾住煙，吐出一口煙，仰頭看著她。
「傻不傻，外套也不穿？」他說，「趕緊回去啊！」
原嫣強撐著：「我晾開水呢，口渴。」
「哦……」顧丞在欄杆上把煙摁滅，意味深長地說，「那你慢慢晾，我先進去了，太冷。」
說完，他真的就進去了。
原嫣凹著個端杯子的造型在冷風裡強撐了兩秒，看顧丞陽台門都關上了，帘子都拉起來了，刺溜就竄回了屋。屋裡熱氣一衝，頓時阿嚏阿嚏的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抬頭看了眼天花板，學校給了裝了煙霧警報器，怪不得跑陽台上抽煙。身上還有寒意，趕忙喝了口熱水。剛才嫌燙嘴，這會又覺得不夠熱乎了。
原嫣：「……」
希望飲水機明天能到！
周二一早和張鶴妍她們結伴去食堂吃早餐，還碰見了顧丞。他比她們到得早些，也先吃完。等原嫣她們吃好了來到教室，顧丞在晨光里戴著耳機拿著書，不知道在聽哪一門語言。
但眉清目朗，神情專註。餘光瞥見她們進來，也沒抬眼。
倒是堅持認為「越帥的男生越是更大的豬蹄子」的張鶴妍都忍不住小聲嘀咕：「還真挺帥，也不怨別班的女生追他都追瘋了。」
原嫣把一聲「哼」忍在了鼻子里，只微哂說：「有人天生招桃花。」
大步走過去，輕輕坐下。
顧丞學習呢，原嫣從來不打攪別人學習，輕手輕腳的。要不是餘光能看到前面的人，顧丞都感覺不到她的動作。
看著蔫壞蔫壞，有時候又兇巴巴的，其實是個很柔軟的女孩子。顧丞想起她昨天晚上被他抓到的那一瞬眼睛睜得溜圓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中午吃完飯在教室聊天，原嫣手機響了，是陌生的本地座機。原嫣接起來。
「原嫣是不是？你有快遞，過來拿一下。」
原來是學校門衛室。校內對學生安全管得嚴，快遞進不了學校，東西都只能放在門衛室。收貨的人自己得去拿。
原嫣就說了聲「我去拿快遞」，起身出了教室。
走在半路上還想著哪個東西先到了？到了門衛室傻眼了。
她昨天網購了不少東西，但日常生活用品是從同一家網路超市買的，這家號稱是中午前下單，當天晚上就能收貨。她晚上下的單，第二天中午貨就到了。
好幾樣呢，關鍵是還有個飲水機！
疏忽了，早知道就該叫人來幫忙。
但原嫣其實也沒那麼嬌氣。她挨個掂了掂，其實都不沉，就連體積最大的飲水機都很輕。就是有點不太好拿。
她就把其他的箱子摞起來，先抱在懷裡抱穩了，再騰出一隻手來拉住飲水機箱子上的硬塑料捆綁帶，拖著走。
跟演雜技的似的，門衛大叔還站在門衛室門口給她喝了聲彩。聽見屋裡的對講傳來鈴聲，才轉身回屋看了一眼，給外面的人打開了小門的門禁。
原嫣走了幾步，手裡抱著的最下面的那個箱子有點大，她胳膊環不過來，手臂一滑，上面的幾個箱子就往下掉。她鬆開了拖飲水機的手，手忙腳亂的去接，結果哪個都沒接住，連懷裡抱著的那個都掉了。
一地箱子。
原嫣叉腰扶額，正無語，聽到身後有人撲哧一笑。轉身，拳頭抵在鼻子底下使勁想憋住笑的那個人赫然是顧丞。
原嫣無語望天了一秒，對顧丞翻個白眼：「紳士風度呢？」
「對這種抽筋表演，我覺得笑才是最大的尊重。」顧丞含笑說。
不就是上次笑他腿抽筋嘛，居然還記仇，真小氣！
不過勞動力倒是有了！
原嫣把飲水機推給他：「叫你笑，過來給我當壯丁。」
顧丞掂了一下，推還給她：「自己拿。」
說完，卻彎下腰去，把散落在地上的幾個箱子摞了起來。把其中一個扁方的箱子立在了最大的箱子上面，又把另外兩個箱子和它放在一起。摞得比原嫣剛才摞得更緊湊，輕輕鬆鬆就抱起來了。
「物理都學哪去了？重心那麼高？不掉才怪。」他嘲笑原嫣。
沒了那一堆箱子，原嫣輕輕鬆鬆就能把飲水機抱起來，回嘴：「我學物理又不是為了摞箱子玩。」
「學不能致用，學了有鬼用。」顧丞嗤她。
這個話反駁不了，原嫣詞窮，向顧丞低頭：「你說的對。」
顧丞又看她一眼，有點驚奇。
「怎麼了？」原嫣納悶。
「你居然也會認錯？」顧丞眼裡有憋不住的笑意。
「……喂！」原嫣氣呼呼，「我又不是杠精，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承認唄！」
顧丞嘴角勾勾，大步向宿舍樓走過去。
「慢點，你倒是慢點啊，腿長了不起啊！」原嫣一路小跑著追他。
有錯認錯、知錯就改固然好，可是顧丞還是覺得，原嫣尖牙利齒，眼睛精亮，振振有詞的時候……更有意思呢！
聽到她喊，他暫緩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
抱著大而長的紙箱子，一點也沒不自在，很隨意的樣子。比起很多女生在他面前弱不禁風，連瓶礦泉水都要嬌滴滴的來拜託他幫忙擰蓋的樣子，他覺得還是原嫣這樣更順眼。
到了女生宿舍，原嫣不敢置信地親眼見證了顧丞在宿管阿姨那裡刷臉。
「我同學昨天剛搬進來，好多東西剛買的，她自己拿不上去。」那笑容溫柔得，像就別重逢的情人。
「好的，送上去馬上就下來。謝謝阿姨。」那嘴甜得，像含了蜜。
順利的就讓阿姨同意他上樓了。一進樓梯口，立刻那張臉就恢復成了「淡淡的」的模樣。
原嫣現在終於相信，顧丞是有做外交官的天賦的了！她本來還以為，他是要去凍死外國友人呢。
「我忘了帶個雞蛋來了。」顧丞在樓梯拐角處停下，瞥了她一眼。
原嫣立刻反應過來，啪嗒閉上了嘴巴，哼了一聲，真心讚歎：「剛才你臉上都快笑出花來了。」認識他一個禮拜了，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生這樣笑過，沒想到今天見識了，對象是宿管阿姨！
嘖，他是為了誰？顧丞翻個白眼，大步上樓。
原嫣望著他背影，眼睛彎彎，流光晶瑩。
冷麵冷口的人一旦笑起來，像冰山碎裂，陽光穿透。
真好看呀！
原嫣這個月就興趣課安排了網球、跆拳道和鋼琴。放了學她跟苗苗一起去上課。網球課一個小時就結束了，倆人累出一身汗。
原嫣邊走邊打電話，交待原振：「對，就我慣用的那個拍子，禮拜天跟您打球不是還用了一回呢嗎，您叫陳叔幫我送過來。別的不缺什麼了，我都在網上買好了。您別操心了。嗯嗯，昨天晚上同學幫我搬的。那當然了，我這麼可愛，走到哪能沒朋友啊？」
羅里嗦的一大通，掛了電話，發牢騷：「管得真多，總覺得我爸像是更年期了。」
苗苗說：「你要不是喊了聲爸，我還以為是你媽呢。多細緻啊！我爸媽，就只會問我『乖女兒錢夠不夠花』？只要我說錢夠了他們就不操心了。心都操在豬身上了！」
原嫣哈哈大笑。
王哲老逗苗苗，原嫣早就從王哲那兒知道了，苗苗家是做生肉的，主做豬肉和雞鴨。省里各個城市的大超市裡，都能看到她家的生豬品牌。
她父母原是縣城周邊農村的，文化程度不高，後來做生豬品牌做大了，家遷到縣城裡去了。嚴格的講，是才富了了一代的農民企業家，和原嫣、顧丞這樣的家世比，只能算是土豪暴發戶之列。但苗苗是個老實頭，一點不張揚，不像五班那個家裡有礦的彭鑫，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家有礦似的。
有幾個女生腳步匆匆的從她們身邊跑過去。
「程琳快點，現在過去還能看見顧丞呢！」
「等下，等下，我今天的鞋有跟！不能跑！」
喲！原嫣側目，這不是七班的那個凡事亂出頭的學習委員嗎？
「顧丞今天什麼課？」她問。
苗苗想也不用想直接回答：「周二籃球隊有訓練，顧丞王哲他們都得去訓練。」
苗苗望了望前面很快走遠的幾個女生，瞭然地說：「這都是去看顧丞的，他可真受歡迎。嘖，她們是沒見過顧丞把老師的頭按進黑板里的樣子，嚇死個人！還是王哲衝上去死死抱住他，要不然真得出大事兒！嚇得我好幾天都不敢跟顧丞說話呢。」
原嫣悠然神往。可惜了她不在場，她要是在，怎麼也得上去踹兩腳。她眼珠一轉，勾住苗苗的脖子：「走，我們也去看看！」
「可是我餓~」苗苗老大不樂意，「我要是去了，王哲肯定以為我是去看他的，得嘚瑟上天。」
「本來就是去看他們倆的啊。看一會兒我們就去吃飯，就一會兒。」
「切，我才不要呢。他喊我好多回了，讓我去看他打球。我就不去！誰叫他老罵我是笨蛋！」
嘴上抱怨著，被原嫣勾著脖子，不用她使力氣就腳尖方向一轉，還是朝籃球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