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原嫣順利地拿到了家長簽字,開心的給方桐彙報：「……哼，我一發脾氣，他就服軟了。」
方桐覺得住校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學校里環境清靜安全,適合學習,還省去了交通的時間，另一方面，原嫣周末再回御園去，也不是不見原振了,卻能有效的避免長期和柳蘭茜那女人相處。
遠香近臭，既維持了父女之間的親密,又能安心的學習。
剛剛好。
原嫣睡覺之前,忽然想起了顧丞說的「打扮漂亮點,別給我丟臉」……嘖,她就是穿條麻袋,也決不丟臉。
含著笑睡著了,周五一大早醒來,對著衣櫃糾結了一番。
雖然那傢伙嘴上說著讓她打扮漂亮點,但總覺得如果真的刻意打扮了，一定會被他嘲笑。搞得真好像她聽了他的話似的,那可不行。
原嫣最後還是選了一身簡單的高領針織衫配了牛仔褲,簡簡單單，舒舒服服。
才不要被那個傢伙支使得團團轉呢。
難得到了學校，竟然成了班裡第一個到校的人。
那個傢伙不是每天早上第一個到，然後又呼呼大睡嗎？今天人呢？哪去了？原嫣心裡嘀咕。
等到同學們三三兩兩的踏入教室,原嫣才有點理解為什麼昨天顧丞會特意提醒她今天是便服日——男生們也就罷了，女生們明顯個個都精心打扮過。
居然還化妝，還卷頭髮！
這要是在祁市二中，肯定是不可能的。二中連女生頭髮的長度可都要限制為不過肩的！男生一律板寸！染髮燙髮，韓式劉海？不存在的！
可立安校風完全不一樣，校方就鼓勵學生們自信有風采，鼓勵學生們展現自我。周五除了便服，竟然還允許女生淡妝。
「哎呀，怪我，忘了提醒你了！」張鶴妍一來，看見原嫣完全素顏，頭髮也如往常一樣垂順，懊惱地說。
張鶴妍身材高挑，豐滿有致，發育得比同齡女生好得多。她今天長發燙出大波浪披在肩頭，嘴唇嫣紅，一雙長腿裹在緊身的牛仔褲里。一進教室，男生們就一片口哨聲。
「我天！美艷女王！」原嫣讚歎。
「去你的！」張鶴妍笑著打她。但眉眼之間都是自信，整個人明亮發光。
汪菲和苗苗也都打扮過。比起張鶴妍成熟美艷的風格，汪菲的朋克風格要誇張得多，而苗苗則是可愛風，用了淡粉色的口紅，頭上還戴了粉色蝴蝶結的發卡，非常的甜美少女風了。
王哲進門一看見她眼睛就亮了，走過來撫摸著她頭頂的蝴蝶結，慈愛的說：「打扮得不錯，回頭我給你買個鈴鐺！」
苗苗：「哈？」
王哲：「這樣你就能shellokitty了哈哈哈哈哈！
「卧槽！賤人你別跑！」苗苗發飆了。
原嫣看著他們打打鬧鬧，問：「顧丞今天怎麼回事？他不是每天都第一個到的嗎？」
「我丞哥、本班顏值擔當、周五當然、得壓……」王哲用書包左擋右擋，擋住了苗苗的毆打，「壓軸登場，你不造嗎？」
原嫣無語，「這是要登台表演嗎？」
「還不是臭美。」苗苗收了拳，「早上大家得捯飭形象啊。」
原嫣：「……」
這說的顧丞嗎？那個懶懶散散，一臉漫不經心模樣的男生？
原嫣實在沒法想象大清早他對著鏡子塗塗抹抹的樣子啊！
今天輪到苗苗被抽查了。
苗苗成績平平，英語水平也平平，語音語調乏善可陳。她一打磕巴，王哲就恨鐵不成鋼的嘖一聲：「我明明都囑咐她回去好好背書了。」
原嫣托著下巴，百無聊賴。
忽然感覺後面的桌子動了一下。不用想就知道，顧丞肯定從後門溜進來了。
原嫣就回頭乜了他一眼以示警告，隨即收回目光。然後，原嫣身形頓了一下，緩緩的……又轉過身去。
顧丞把書包塞進桌斗，一抬眼，原嫣兩隻眼睛定定的盯著他。
顧丞就沖她挑挑眉。
原嫣可算明白顧丞為什麼會遲到了——他把頭髮染了。
顧丞頂著一頭偏冷調的奶奶灰，左耳上一個小耳圈、一顆耳釘。他的衣服有點軍制服風衣的的感覺，領子翻起來，有一種煙塵感。
像二次元插畫里暗黑系的持槍少年，滿身稜角，手上沾血，即將投入下一場戰鬥。
原嫣覺得教室里的空氣變得稀薄起來，她盯著顧丞。
顧丞和她對視了幾秒，微微傾身，壓低聲音問：「怎麼了？」
原嫣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你這樣捯飭……」
要帥出人命了！
「……太非主流了。」她眉眼冷峻地說，「作為學生，不太好。」
顧丞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向前傾身，貼近她，壓低聲音說：「奶奶灰了解一下，今年最流行的主流發色。」
原嫣當然知道奶奶灰。汪菲的愛豆大半夜不睡覺抽風發了一組新照片就是新染的奶奶灰，汪菲天天抱著手機舔屏。
但是！
但是你別再靠近了啊！要喘不上氣來了！
顧丞哪聽得到原嫣內心的吶喊，他只覺得今天這個班長臉色格外的冷。難道又想拿他開刀？
他眯起眼，眸中閃動著危險的光。又向前傾了傾身，逼近原嫣：「而且，沒違反立安任何一條校規。不信你去翻翻學生手冊，周五的便服日，允許染髮，只要周一到周四恢復原樣就可以。」
為了壓低聲音，他用的氣聲，呼吸間的熱氣都要噴到原嫣臉上了。
有淡淡的咖啡味，顧丞他早上喝咖啡了？——原嫣腦子裡恍惚地跑了幾秒鐘的火車，才突然拉回來，定睛一看，顧丞正定定的凝視著她。
原嫣自認為這些年也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比如整治班裡最難搞的刺頭，比如很有義氣的在老師突擊的時候幫同學們打掩護，但眼前，此時此刻，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扛不住！
顧丞、顧丞離得太近了！
沒法呼吸了！
顧丞說完，忽然仔細地看了看原嫣，「嘖」了一聲，說：「不是叫你好好捯飭一下嗎？素顏就來了？你……」
他有點壞心地想毒舌幾句，譏諷譏諷原嫣。可他目光在原嫣臉上打了個轉，卻發現，無論是她烏黑柔順的頭髮，還是瓷白無暇的肌膚，又或者是那臉頰上桃花一樣暈染開的顏色，竟讓他挑不出什麼缺陷來攻擊。
凝眸片刻，竟不能違心的說她不好看，悻悻然：「你也就仗著皮膚好。」
原嫣高冷淡然的「呵」了一聲，轉回身來，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媽呀，差點就死於窒息了！
她揉了揉臉。臉好燙啊，像要燒起來一樣。原嫣還是第一次臉這麼燙，也不知道顧丞看出來沒有。
他剛才是誇她皮膚好嗎？
原嫣咬著嘴唇想繃住不笑，可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翹。
第一堂課正好是班主任李老師的課，下了課她追過去，把簽好字的住宿申請表交了上去。回到座位，王哲苗苗他們正湊一堆兒聊天呢。
「交了？」苗苗問。
王哲問：「交什麼呀？」
「住宿申請，以後原嫣跟我們一起住校了。」苗苗說。
「哎，是嗎？」王哲一回頭，「丞哥也住校。丞哥，以後罩著點我們嫣嫣啊！」
顧丞撩了王哲一眼。
王哲莫名：「誰開窗戶了，怎麼涼颼颼的？」
顧丞站起來出去上廁所。
苗苗和張鶴妍湊一起討論口紅色號。原嫣也聽得津津有味。
過了一會兒，顧丞回來了，聽見原嫣說：「你們可真有研究。」
張鶴妍說：「你不化妝呀？」
「不化。」原嫣說，「原來的學校不讓，我們連頭髮都不讓留長的。」
人是會跟環境同化的。原嫣家境再好，也被學校管制著，穿衣打扮都不會出格。
顧丞嗤了一聲，嘲笑說：「上的是監獄學校？」
原嫣反駁：「祁市二中，祁市最好的公立高中，軍事化管理，謝謝。」
顧丞不買賬，淡淡的給下了定義：「摧殘人性的學校。」
這一次居然人人站顧丞，不站原嫣。
「說的沒錯。我初中就上的是公立，高中到了立安，才覺得是獲得解放了。」張鶴妍攏著一頭大波浪說：「什麼是青春？這才是青春！不讓美，不讓談戀愛？公立學校根本就是在毀滅青春這個兩個字！」
結果苗苗嘆氣：「我初中就上的私立也沒能戀愛啊。」
王哲哈哈大笑。
苗苗瞪他：「笑什麼笑，你談過戀愛？」
王哲拍著胸脯說：「身經百戰，關於感情的問題，你有什麼困惑，儘管來找我！」
苗苗「切」了一聲，不再搭理他，轉過頭去和汪菲說話。
顧丞卻一直沒再坐下，就插著兜倚著桌子站在旁邊。
有幾個外班的女生，來來回回的從後門那裡反覆「路過」，就為了伸著脖子看兩眼顧丞。
原嫣抬眼，發現顧丞在打量她。
「看什麼呢？」她微微梗起脖子。
「該畫點口紅。」顧丞忽然說。
「哎？真的哎，原嫣你嘴唇顏色有點淡。」汪菲說。
「不是。不是嘴唇顏色淺……」張鶴妍仔細看她，「你是不是打腮紅了？」
原嫣皮膚白皙嬌嫩，兩頰一片桃花色，別提多少女了，特別好看！
苗苗就走少女系妝容，直追問原嫣用的什麼腮紅。原嫣強撐著發燙的臉頰，說：「沒打，天生的。」
苗苗很是失望。
原嫣眼睛一瞥，看到顧丞站在那裡望著她。
那小子嘴角輕輕挑起，好像什麼都明白。
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