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更
程琳有點煩躁,眼前這個女生是怎麼回事？
但凡自信的女生，多是緣於優秀。在立安這種國際化接軌的私立學校里，只有學習成績好不算優秀。德智體全面發展才是真優秀。
程琳就是這種學習好,身體素質好,多才多藝的優秀的女孩子。
要不是這樣，也沒有勇氣追顧丞了。畢竟是年級第一的大學霸，還不是書獃子，顏值破表,又帥又酷。對十六七歲初中高中這個階段的女孩來說，這種叛逆痞帥的男生真是有著致命般的吸引力。
程琳上場是想在顧丞跟前表現一下的,她身體素質好,稱得上是矯健了,籃球水平遠勝其他的渣渣女生,打起來也是又帥又好看,充滿了獨特的吸引人的個性。
程琳當然是有足夠的自信的,誰知道一班忽然換了個人,然後她就被這個女生壓著打。
這女生輕盈敏捷,身體素質看起來竟比她還好，明明那麼瘦,跟沒發育好似的！
程琳試了幾次,都無法突破她。
另一個女生的半場已經停下來了，漸漸的男生們也都停下來了，連兩個班的老師都圍了過來。
這個半場雖然人數整齊，卻明顯已經變成了兩個女生的個人秀,成了1v1的單挑了。
「怎麼回事？」不明所以的同學們竊竊私語。
「不知道，一班那個女生，忽然就跟程琳杠上了。」
「我知道我知道，剛才那女生被徐燕撞倒了，結果程琳過去道歉。」
「哈？關程琳什麼事？」
「還不是表現她自己嘛？這不顧丞就在那看著呢嘛。」
「……嘖，她又來這套！」
程琳越來越感到煩躁了。在原嫣的壓制下，她有種身體被捆縛住的感覺，完全發揮不出來。不要提什麼帥氣，瀟洒，漂亮了，她能做到不狼狽就已經很難了。
這個女生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琳最怕的還不是原嫣追堵，她最怕的是原嫣正面攔截她。原嫣兩手張開，身體微傾，但一雙眼睛是緊緊盯著程琳的！
那目光可真嚇人！
如果她們倆是叢林里的兩隻狼，程琳大概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搶過原嫣嘴裡的肉？
賽場上，兩個女生都已經汗水淋漓。女生少有打球打得這麼投入，技術又這麼好的。更難得的是，竟然還是兩個顏值不相上下的美女！男生們已經開始鼓掌起鬨吹口哨了！
「嫣嫣！嫣嫣沖啊！」王哲瘋狂揮著拳頭給原嫣加油。
顧丞不爽，一腳踹他屁股上，給他踹個趔趄。
「擋著我了！」他哼道。
王哲忙往旁邊挪了挪，繼續吼：「嫣嫣上！切她！對對！沖鴨！」
顧丞面孔黑黑的，聽他在那兒扯著破鑼嗓子亂吼。
咣——！
伴隨著程琳的一聲尖叫，原嫣和程琳發生了一次激烈的對撞，程琳直接叫原嫣撞飛出去，尖叫著在地板上滑出去，一直撞籃球架的基座才停下里。
場館里靜了一瞬，隨即嗡嗡亂響。
真的很難相信像原嫣那樣體型纖秀的女孩身體里居然有這樣的爆發力。
「她犯規！老師！她犯規！」程琳坐在地上，惱羞成怒。
「沒事？」七班的老師跑過來，「她動作沒犯規，就是猛了點。」
大多數女生會盡量避免衝撞這種事情發生，那女生卻恰好相反，毫不畏懼，像頭露出獠牙的小獸。
「對不起，是我不好，跑得太猛了。」原嫣跑過來，站在程琳身前，居高臨下的對她伸出手，「我是一班的班長原嫣，我替我自己向你道歉。」
這說的什麼繞口令？這是語文沒學好嗎？什麼叫替自己道歉？體育老師莫名其妙。
程琳噎住，她當然聽得懂。望著那隻伸出來的手，她臉上紅一陣青一陣。
可是顧丞在那看著呢。她剛才已經失態了一次了，不能再失了風度。她咬牙含恨的握住原嫣的手，扶著她站了起來。想鬆手，沒鬆開——原嫣還緊緊握著沒放開呢。
原嫣右手握著程琳的手把她拉起來，左手拍拍她肩膀：「沒事？」
從小跟著原總、方總接人待物，上級對下級，老闆對員工那一套，她運用起來栩栩如生。
她這態度、口氣，叫程琳氣得臉色發青。就沒見過這麼心機、這麼婊的女生！她想表現給顧丞看，結果反給別人當成了梯子，叫原嫣這女生踩著拿她當表現的道具了！
程琳瞟了一眼。顧丞就坐在兩個場地之間的長凳上，他冰袋也不敷了，正凝視著這邊呢。
程琳氣得發昏，咬牙笑道：「沒事。今天打得真痛快。希望下次還能跟你打比賽。」
「我也是。」原嫣笑得可甜可甜了。
程琳哼了一聲，猛的抽手。原嫣卻在她發力之前突然鬆開，程琳這一下用力過猛，身體就往後仰了一下。
「沒事？」閨蜜圍了上來，還以為她剛才受傷了。
只有程琳自己心裡明白又被原嫣暗算了一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說了句「沒事」，拉著閨蜜轉身走了。
「哦豁~我們班大班長真有氣度啊！真是不墮我們高二一班的大班風範啊！」王哲讚歎。
顧丞定定地盯著原嫣，眸子精亮。
原嫣的確沒犯規。她其實就是狠！豁得出去！真是少見女生有這麼狠的！
這隻張牙舞爪的小貓，爪子還真鋒利！
「丞哥你笑什麼呢？」王哲狐疑的問。
「……關你屁事。」顧丞抬腳踹他。
張鶴妍幾個衝過去圍住原嫣：「嫣嫣你好厲害啊！」
苗苗說：「你可算是給鶴妍報仇了！」
「怎麼回事？」原嫣凝眸。
「就那程琳，可賤了！」張鶴妍恨恨地說，「之前有一回，我們打比賽，她拿指甲撓我。還翻臉不認！氣炸了我了！我本來想今天自己報仇的，沒想到你給我把仇報了！」
「早說就好了。」原嫣遺憾，「早告訴我，我不這麼輕易放過她了。」
「行啦，今天你壓著她打，看她那狼狽樣，我已經心滿意足啦。」張鶴妍開心的說。
那個程琳慣會假惺惺，總是一臉她最大氣，她最有風度，她是大家閨秀，別人都滿身小家子氣的德行。難得見她失態一回，真讓人開心。
「原嫣你好厲害，你是不是練過籃球啊？」苗苗一臉崇拜的問。
「沒有，我真下了功夫練的是跆拳道，籃球還真沒怎麼正規練過。主要是，大家都沒練過。」原嫣笑笑說。
女生少有對籃球特別感興趣的，其實大家打球的水平旗鼓相當，都……soso。這種情況下，原嫣和程琳其實拼的是身體素質。碰巧，兩個人身體素質也差不多。
那就比心理素質，比狠，比誰更狠。
下課鈴響起，兩個班分開列隊，然後老師一聲令下，就地解散了。
「走，換衣服洗澡去。」苗苗拽著原嫣說。
校內廣播忽然響起。
【現在廣播通知：請各班正副班長放學之後、六點之前，到學生會辦公室領取關於十一月慈善活動的通知、校刊和紀念冊。重複一遍……】
「咱們學校還有學生會啊？」原嫣有點意外。公立中學都沒有，通常不都是大學才有學生會嗎？
「有啊，管好多事呢。這些活動都是學生會在搞的，自治度很高的。」張鶴妍給她科普。
原嫣正想問學生會辦公室在哪，就聽見黃偉喊了聲「原嫣——」，然後跑了過來：「咱倆是先去拿通知再回來換衣服，還是先換衣服再一起過去？」
張鶴妍、苗苗和汪菲都獃獃的看著他。原嫣嘴巴張了張，也愣愣的沒說出話來。
黃偉還奇怪的說：「你們怎麼了，通知不是說叫正副……卧槽！」
他突然反應過來了！
「卧槽！老子已經辭職了！老子已經解脫了！關我毛事！傻了我！」他蹦著跳著開心的跑了。
「你倒是告訴我學生會辦公室在哪啊——」原嫣沖他喊了一嗓子，也沒能把他喊回來。
見鬼。原嫣扶額。
一轉頭，看見了顧丞。
顧丞見她看過來，立刻把頭扭過去，甩開步子就走！
「你們先去洗！顧丞！顧丞你給我站住！」原嫣顧不上張鶴妍她們，邁開腿跑著追上去。
衝刺，斜切，轉身，強勢攔截！
「待會你在更衣室外面那兒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學生會。」原嫣說。
「不去。」顧丞目不斜視。
神情淡淡的，看著挺高冷的，就是腦門上一塊青，有點可笑。原嫣挺辛苦的忍著沒笑場。
「廣播里說了，是正、副班長。就是說你我都得去。」
「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顧丞不屑的哼了一聲。
「你可是副班長。」
「你可以撤了我。」
顧丞腳步不停，原嫣就只能攔在他前面跟著他倒退著走。顧丞耍無賴，原嫣一時也想不到辦法，正頭痛，忽然腳後跟一絆——被點名掃尾的學生還沒把地上所有的球都收好，有隻球正好滾到了原嫣的身後。
原嫣「呀」一聲尖叫就向後倒。
王哲就又親眼見證了一次顧丞的身手敏捷。不過以往都是見證他出拳又快又狠，這一次是見證了他救美又快又穩。
「好好走路！」顧丞臉黑黑的。一手抓著原嫣的手臂，一手摟著她后腰。
為了不讓她摔倒，剛才抓住她的一瞬，他發力把她往懷裡帶了一下。原嫣被他攬進懷裡，抓住了他的運動衫的前襟。
還有不少學生走得慢的，還沒離開，頓時哄聲四起，口哨亂飛。
顧丞立刻鬆開了手，可原嫣不撒手。
「放手。」顧丞眉頭擰了起來。
兩個人身體離得太近了，而且都剛剛劇烈運動過，出了很多汗。女孩子……原來出了汗也不臭。只是平時幽淡如蘭的體息，稍稍強烈了些。
但顧丞的面色忽然有點異樣。原嫣的體息中，混著一股淡淡的……是他的錯覺嗎？
「我不管！顧丞，我現在去洗澡，我待會要看見你！」原嫣說完，撒開手，跑起來去追張鶴妍她們。男更衣室和女更衣室是在兩個方向，中間隔著整個場地呢。
顧丞沖她背影喊了一句：「我是不會去的！」
「別忘了自己是副班長——」
「撤了我呀——」
但原嫣已經跑遠了，沒再給他回應。顧丞磨磨牙，邁開步子朝男更衣室走去。
「我不管，顧丞，我現在去洗澡，你躺好等我~」王哲捏著蘭花指，嬌媚的湊過來說。
顧丞抬腳就踹過去！王哲哈哈大笑著狂奔進男更衣去了。
顧丞恨得牙痒痒。
洗著澡，還想著原嫣剛才說的那是什麼話啊，什麼「我不管」，哪像個大班長！
球場上那股狠勁兒哪去了？簡直像撒嬌！
誰愛去誰去，反正他不去！他又不是自願當副班長的！
「顧丞，怎麼還沒洗完？」
「馬上了！」
「我還練琴呢，先走了啊！」
「走，白！」
「白！」
私立學校的條件真是比公立學校好太多啊。不僅場館齊備，還有乾淨又寬綽的更衣室和淋浴室。條件比一些大眾健身房還好很多。
原嫣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拎著運動包走出女更衣室，就看見高高大大、冷峻硬朗的男生背倚著牆，一條腿伸直，一條腿別到另一邊，抱著胸，冷著臉，一臉不耐煩的模樣。
原嫣就笑彎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