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們覺不覺得原嫣好攻啊！」汪菲說。
苗苗趕緊點頭：「對對對！我也這麼覺得！她早上摸顧丞頭嚇得我心跳快停了！」
「以前我覺得我自己蠻攻的,」張鶴妍也嘆服，「現在我覺得原嫣才是真的攻！」
她敢擼顧丞的頭，顧丞還神奇的沒發脾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那還是顧丞嗎？難道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原嫣難道是顧丞的天敵嗎？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咱們班正副兩個班長，都這麼攻。」苗苗有點擔心地說，「老話說得好，兩攻相遇,必有一受……」
汪菲一拍桌子，咋呼道：「神了,咱倆心有靈犀！我也正想這個事呢！你看顧丞和王哲在一起,多明顯啊,顧丞攻,王哲受……」
她這一咋呼,聲音大了起來,叫王哲聽見了。
「我艹？」王哲勃然變色,「你才受,你一宿舍都是受！老娘怎麼可能受！」
張鶴妍眼神閃爍，問：「那你和顧丞,原來你才是攻嗎？」
這話里有坑,王哲如果說自己是攻，那就表示他覺得顧丞是受了。
顧丞腳翹在桌子上，眼睛盯著王哲後腦勺，像猛獸盯著小動物。小動物的求生欲都是很強的。王哲不用回頭也感受到了背後的殺氣,堅決不跳坑：「我是助攻！wingn！啥叫wingn懂嗎？丞哥打架我敲邊，丞哥抽煙我放風，丞哥泡妞我……」
「咿——」女生們嫌棄的噓他。
「誰抽煙啊？」原嫣的聲音忽然響起。
顧丞抬眸看去，原嫣和黃偉一前一後的回來了。原嫣問「誰抽煙」的時候，眼睛是眯起來的，目光直接投向了顧丞。
顧丞和她對視了一秒，忽然把指間轉動的筆停下，塞進嘴巴里，像咬著煙一樣的咬住。抬眉，挑釁地看著她。
大家總覺得，顧丞和原嫣之間，像是有一股「滋滋」的電流，時不時就噼里啪啦的冒一串電火花。小動物們下意識的都往安全區域挪了挪
幼稚。
原嫣笑笑，走到張鶴妍身邊問：「咱們學校宿舍樓在哪？條件怎麼樣？」
「就在學校後門那兒，在食堂的後面。條件還行，有雙人間也有單人間。怎麼啦？你也想住宿啊？」張鶴妍問。
「能申請得到嗎？」原嫣還真有點想法。有點不太想回去和柳蘭茜母女倆同處一室，怪膈應人的。
「哎呀，你早點來就好了。」張鶴妍懊惱，「本來我是一個人住，這學期剛剛來了一個高一的。你要是早點來，咱倆可以一個房間了。」
對原嫣來說，單人的其實更好，畢竟學校的里的宿舍不會太寬敞。
「什麼時候能去你們宿舍看一眼？」
「行啊，中午我帶你去。」
上課鈴響了，原嫣走回自己的座位。顧丞的大長腿還翹在課桌上，鞋底對著前面……的原嫣的座位。
原嫣挑了挑眉：「你鞋底有狗屎。」
顧丞嗤笑，眼皮一撩：「我信？」
原嫣一臉「我很誠實」地說：「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看了就輸了。
顧丞含著笑，穩穩地放下一隻腳，又放下另一隻腳。兩腿張開，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裡。
就不看！
原嫣聳聳肩坐下，沒幾秒，扭過頭來，鼻子湊近顧丞桌面，使勁嗅了嗅，然後一言難盡地看了眼顧丞，轉回頭去。
顧丞有點不淡定了。
他嘬了嘬唇，腳踝微動，鞋底在地板上蹭了蹭，忍住了想抬起來看一看的衝動。
總覺得桌子上隱隱似有臭氣。
中午原嫣跟著張鶴妍她們去看了立安的宿舍，在食堂後面，學校的後門那裡。不大，是一棟三層的小樓，東西對稱，各有一個門。
「東半樓是女生，西半樓是男生。」張鶴妍說。
裡面條件還不錯，水準和大學裡面的學生公寓差不多。雙人間兩張床，單人間只有一張床，更寬敞些，都有獨立的衛生間、淋浴房。
「原嫣一起來住校，我們就更熱鬧了！」苗苗和汪菲都希望原嫣也能加入她們。
張鶴妍是家裡人口多，她有個才八歲的弟弟，能鬧翻天，她嫌吵，所以住在學校里。汪菲是父母太忙，沒工夫管她，所以送她來住校。苗苗家不在琛市，是琛市周邊的縣城裡。
她們三個在一起的時間比別人更長，所以感情更好。
張鶴妍心思細些，問：「你家住在哪啊？怎麼每天這麼早到校？」
原嫣說：「我爸住在御園，不過我沒跟他一起住。我這周一直是在國豪住酒店的，就隔壁街那個。」
三個人都狠驚訝。苗苗脫口問；「你家在這裡你幹嘛不住家裡住酒店？」隨即被張鶴妍踢了一腳，才醒悟過來，原嫣家裡有個繼母呢，還有個繼母帶過來的繼姐妹呢。
原嫣無所謂地道：「家裡裝修呢。我人還沒過來，那兩個先把我房間瞎改了一通。」
女孩們頓時炸毛！
「什麼？太過分了！」
「卧槽，好賤！」
「誰給她們的臉啊？」
在女孩們的認知里，「后媽」、「繼母」自然都是貶義詞，都是白雪公主故事裡的毒蘋果皇后。
「我找了裝修公司，原樣給我改回去了。」原嫣說，「剛開始動工。」
「幹得漂亮！」張鶴妍恨恨地說，「最看不上這種人了，鳩佔鵲巢。我說，你住什麼校啊，這可是你的家，憑什麼你被他們擠跑！」
但在原嫣的認知里，從前在祁市她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的那棟房子，才是真正的家。原嫣其實骨子裡並沒有把御園的房子當家，充其量不過是家裡的一棟房產罷了。她雖然是個中學生也有點法律常識，那是她爸的婚前財產，怎麼著都變不成柳蘭茜的。除非原振贈予給她。
「我媽叫我別管大人這些事。」原嫣嘆了口氣，「我媽說，不希望我精力都放到這些事上去，耽誤了自己。她還想給我在這邊買個公寓什麼的。我這不剛知道學校有宿舍嗎？我覺得其實住校其實也可以。上學多方便啊，還可以多睡一會呢。」
「也是。」張鶴妍聞言也嘆氣。不管她們多凶多厲害，說到底，還是管不動大人的事。
苗苗大聲說：「那正好就別理她們，來跟我們一起住校，多開心啊。每天多睡一個小時呢！」
「你好意思說！」汪菲無語，「每天光喊你起床我就費老勁了！」
張鶴妍問：「那你決定好沒有？住不住？」
原嫣點頭：「住。找誰申請？」
張鶴妍她們就帶著原嫣去找宿管老師，拿了張申請表。
「都填好了，監護人簽字，交給班主任。」宿管老師交待。
顧丞老覺得腳底下有點什麼，走路都不太得勁。但王哲跟影子似的一直跟他黏在一起，他就一直忍到了吃完午飯。回到教學樓，他對王哲說：「你先回去。」
「你幹嘛去？」王哲問。
顧丞丟下一句「上廁所」就走了。
明明午飯之前一起噓噓過的，顧丞這是尿急尿頻，前列腺出問題了？
顧丞進了廁所隔間關好門，依次抬起兩隻腳，仔細的看了看鞋底。
清晰的防滑紋里乾乾淨淨，別說狗屎，連一粒小石子都沒有！
顧丞放下腳，磨了磨牙：「騙子！」
害他還用濕紙巾把桌子反覆擦了好幾遍！
原嫣一回到班裡就看到顧丞又把腳翹在桌子上了。
她走過去：「不嫌桌面臭啊？」
顧丞嗤了一聲，說：「有沒有踩狗屎，我自己知道。」
原嫣噗地笑了，眼睛彎如月牙，陽光灑了一肩。
有那麼一秒，顧丞覺得心跳突然快了一分。
「看過了？」原嫣問。
顧丞哼了一聲，淡淡地、矜持地說：「需要嗎？」
在原嫣的眼裡，神情和語氣都充滿了這個年齡的男生特有的幼稚和中二。
原嫣似乎使勁的想憋住笑，可那笑意是從眸子伸出流淌出來的，又怎麼憋得住。她唇紅齒白，笑靨如桃花。
顧丞也努力想繃住，可兩個人這麼鬥氣實在幼稚。他嘴角抽了幾下，又抽了幾下……也終於破功，控制不住的笑了出來。
平日里又冷又囂張的男孩，剎那間像陽光破開雲層。
原以為那精靈古怪的女生會趁機嘲笑他，可顧丞一抬眸，卻看到原嫣看著他，眼瞳凈透明澈，竟流露出掩不住的驚艷。
顧丞的心底忽然被什麼撞了一下。
時光還早，青春正好。
在他和她之間，似有一層薄薄的紙，模糊了那些說不清道不明，似有似無的暗濤洶湧。顧丞也不過是個青蔥玉立的少年，還摸不到也捅不破那層紙，所有的感覺便都是隱隱約約。
只是心臟在胸腔里跳動得比平時要快，喉嚨比平時要乾澀。
顧丞想從她臉上移開視線，可原嫣那樣嘴角含笑、定定地看著他。
她的眸子又亮又狡黠，生命的火焰旺盛地燃燒。她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種活力，每一根頭髮絲，每一個細胞都是活蹦亂跳、歡快叫囂的。
顧丞的目光就被她牢牢黏住，移也移不開，挪也挪不動。
直到上課鈴打響，把他從這漫長的、心跳加速、小鹿亂撞的一秒里拯救了出來。
沒人知道在這一秒里，空氣里產生了怎麼樣的化學反應，除了他自己。
有些感覺，天知地知。
我一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