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不能回家

  晚風很涼，路燈已經亮了。


  馬路上的車輛並不多，行人幾乎沒有。


  封玥拉著行李箱走了出來，吹著涼風，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


  冰涼的手掌不停地拍著滾燙的臉頰。


  「淡定！淡定！！淡定！！！」


  封玥重複對自己說三遍，聽著飯店的門開了，哪裡還能淡定的起來。


  「韻兒。」


  走出飯店的穆少涵像變了一個人，嘴角微微揚起，滿面春風。


  封玥看了一眼穆少涵，尷尬地笑了笑。


  「我們去哪？」


  穆少涵隨手奪下她手中的行李箱，這麼重的箱子，怎麼忍心讓他的韻兒自己拉著。


  「送你回大院。」


  聞言，封玥心頭一驚，連忙拉住穆少涵的胳膊。


  「少涵哥哥，我，我不能回家。」


  穆少涵怔了怔神，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她這麼叫了。


  兒時，她可是整天纏著他，奶聲奶氣地喊著。


  少涵哥哥……少涵哥哥……


  從那以後，穆少涵不許任何人叫他少涵哥哥，最初是因為聽到這個稱呼就心煩，知道韻兒出國以後，他才知道，這是屬於她的專屬。


  「為什麼不能回家？」


  其實，他已經猜到了，只是想聽聽這丫頭怎麼說。


  聽到他的問話，瞬間，她像是石化了一般，整個人一動也不動。


  緊緊地拽著西裝領口，看似擔心衣服滑落，不如說她太緊張了。


  穆少涵等了兩秒鐘，見她不說話，拎著箱子朝車的方向走去。


  放好行李箱，打開副駕駛車門。


  「韻兒，先上車。」


  她的心，彷彿被什麼刺到了。


  他喊的是韻兒。


  封玥臉色頓時露出了一陣不自然的表情。


  她這是怎麼了？

  上車以後，穆少涵打開了暖風，看著她安靜地坐在那，沒有話題，只好先發動車子。


  「韻兒，你的病好了嗎？」


  從確認她就是韻兒，穆少涵一直想問這個問題。


  聞言，封玥心臟微微一突，原本想好的台詞，現在怎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沒有。」


  吱！

  車剛開出不到一百米，突然緊急剎車。


  穆少涵目不轉睛地看著封玥，許久，才開口說話。「沒關係，現在國內醫療也很發達，早晚會好的。」語氣很輕，透著說不出來的悲傷。


  「我是偷偷回來的，不能讓家裡人知道。」


  從上車以後，封玥就在努力調整狀態，擺清自己的位置。


  眼前這個男人很帥，很優秀，可他是韻兒的，一年後她會連人跟玉佩一併歸還。


  這個承諾是她最後的底線。


  穆少涵沒說什麼，很顯然早已猜到她是偷著跑回來的，也無需多問什麼，一定是想他了。


  說實話，他也很想她。


  那年他十三，她七歲，剛剛過完年，兩個人拿著壓歲錢偷偷跑出去旅行。


  他們要去雪山滑冰，想去很多很多地方。


  滑冰的那天，她掉進冰窟，雖已得救，卻落下了寒症，從而引發潛藏的遺傳病漸凍症。


  從那以後，上官家禁止他與韻兒聯繫。


  十三年來，他們沒有通過一次電話，沒有寫過一封書信，甚至不知對方長大后的樣子。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這一刻，穆少涵除了說對不起，還有深深的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