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愧疚和道歉

  楊凡原本以為時間可以遺忘和改變很多東西，但是實際上時間並不能改變一些東西。


  「你的這個同學真討厭。」瀾用著嫌棄的語氣說著，彷彿是被她的那句小女孩和口味奇特所刺激，接著抱怨「老阿姨，一點都不懂的青春的活力和少女的魅力，對了，你為什麼從來不參加同學聚會？」


  楊凡前進的腳步突然停止了。


  「為什麼不參加同學聚會？」楊凡問著自己。記憶里，他從來沒有被邀請參加同學聚會過，他苦笑著摸了摸瀾的頭。


  「因為我不受歡迎，沒人喜歡我啊。」


  楊凡腦海里想起了自己高中時候的樣子，高中時候的他，性格比較內向，不善於言辭和交際，加上學習不好又有點自卑，在別人生命中扮演著群眾演員的角色。


  其實，就算這樣，他也不會淪落到不受歡迎的地步，主要還是因為那一場所謂的表白。


  其實，性格內向的他並沒有勇氣去對一個女孩表白，或許說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表白，但是他還是去表白了，因為他高中最好的兩個朋友，大頭和眼鏡，這兩個人同樣也是扮演著別人人生的群眾演員的角色，在臨近畢業的時候，他們計劃著，要做一件轟動全班的大事，不要讓自己的高中生活留下遺憾，三個人各自向自己喜歡的三個女孩表白。


  而結果是眼鏡和大頭在關鍵的時候退縮了，只有楊凡一個人去表白了，而他成為了班級里著名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傳說。


  其實，如果只是單純的被拒絕，也不會變成楊凡心中的傷疤，最多算一抹青澀的回憶罷了，但是女孩最後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出的那席話。擊碎了楊凡那可憐又卑微的自尊心。


  他忘記不了，班上同學嘲笑的眼神，忘記不了那些諷刺自己的話，忘記不了大頭和眼鏡欲言又止但是最後退縮的樣子，忘記不了那個女孩高傲的眼神。


  或許，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被人喜歡或者受歡迎吧。楊凡想到這裡，心裡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有點難受。


  「其實，你還是挺受歡迎的。」瀾看著楊凡認真的說到「你有著讀者喜歡，有著我喜歡，有著支持你的人喜歡你，就夠了。」


  「對啊，有你們喜歡我就夠了。」楊凡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笑著說道。


  「至少，現在，還有瀾和讀者喜歡我。」楊凡牽著瀾融入這個夜晚。


  女人看著楊凡和瀾離開的背影，不由心中有了一絲波動。


  她從小就是天之驕子，姣好的面孔，學習成績優異，性格溫柔，多才多藝，她的人生就是這樣完美。


  從小到大，追求她的人很多，多到她不勝厭煩，她也不是不想有一段刻苦銘心的戀愛，她也是個普通女孩，但是眾多追求者中，符合她心中男朋友形象一個都沒有。


  她心中的男朋友要求只有一條，那就是強大，對於強大這個詞，有很多解釋，而她理解的強大，則是不屈不撓擁有一顆永不放棄的強大的內心。可惜在她22年歲月里，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讓她認同。


  她性格溫柔，就算不喜歡，她也會婉約的拒絕那些表白，給表白者台階下，但是楊凡，是她唯一一個沒有給台階下的表白者。


  她想起了那個高三，一個頭髮凌亂的瘦弱男孩，慌忙的遞給她一封情書。


  她也不知道當時她為何會生氣，她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要當著全班同學面說出那些話，那是她第一次發火。其實，發完火，她就後悔了，因為看到了那個男孩驚慌無助的眼神，還有周圍的嘲笑。


  她很想道歉，但是她並沒有，畢竟她那麼優秀，為何要向一個可以說是班級墊底的男孩道歉，為何要向一個微不足道的人道歉。但是回到家，她開始後悔了，無論如何，自己還是頭一次這麼嚴重的傷害了一個人。


  時間可以磨滅很多東西，她以為她忘記了這件事，其實，她也差不多忘記，畢業了之後，舉辦了八次同學聚會，大家都爭先恐後的參加。但是他從來沒有來過。也就大頭和眼鏡會偶爾念叨他，大家好像都已經忘記有楊凡這個存在。不過，又好像沒有忘記，因為楊凡會成為某個笑料話題的存在。而她作為話題主角之一，卻是正面女神的存在。


  今天遇見了楊凡，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有種愧疚，尤其是面對著他那冷漠的表情和語氣，心中愧疚感越來越重。


  她覺得楊凡沒參加同學聚會很大原因因為自己。但是她還是沒有為以前的事情而道歉，雖然是有和瀾爭鋒相對的原因。但是更多是她心中根本只有愧疚，而不是認為她錯了。


  「同學會的時候，幫他緩解下關係吧。」她下定決心的對自己說到。身上的愧疚感彷彿因為這句話而減輕了許多。


  此時，在龍空論壇，國內最大的網文作家論壇上，有一封帖子在短短半個小時里，點擊量過萬，回復過千。


  帖子的名字就是《厭筆大神出走xx網，xx網何處何從。》


  帖子里，說出了厭筆大神因為薪資不滿，而跳槽去了樂文網。並且公布了厭筆大神在xx網的收入。和同為網路大神排名前十的其他九人相比，他的薪資最低，暗諷xx網欺壓老作家。


  這一帖子發帖人是新註冊的小號。但是他的條理清晰，證據充足，讓人不的不信服這個帖子的真實度。


  厭筆正在拚命碼字，對帖子的事情並不了解，他最後選擇了拒絕樂文的邀請。因為對於他來說，一心一意完成手頭的作品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手機，是他的責任編輯黑鬼，他接了電話。


  「厭筆，你要跳槽？」黑鬼直接張口問到。


  「沒啊」


  「樂文網，不是發合同和你簽約了嗎？」


  「你怎麼知道樂文網給我發合同了，但是我拒絕了。」


  「發合同的事情怎麼不跟我說？」電話里黑鬼聽到合同之後，暴怒的說到。


  厭筆一愣，然後他生氣的說到「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這是我的私事！」


  「別忘記，你是在我們網站起來的，是我們網站捧紅你的，我們給了你那麼多資源，別到頭來背叛我們。」黑鬼語氣透著不滿。今天他本來就受了一肚子氣，這次徵文也沒有他參加的份，加上他又因為「厭筆跳槽的事情」這件事被上面訓，語氣並不友好。


  「你說完了嗎？」厭筆的語氣十分平靜，平靜的讓人害怕。


  「我…」黑鬼有點語塞，因為他想起來了，自己打電話的對象並不是那些小作家，而是網站的最出色的寫手。


  「該我說了吧，我在這個網站，寫了十年書了，寫了六部作品，十年，我掙了360萬。而同時跟我一起寫書然後跳槽，基本上掙的都比我多，同時他們進行遊戲動漫網劇電影改編的機會也比我多。」厭筆終於把自己的不滿爆發出來了「我寫了十年，花費了十年的光陰，才拿到今天的地位，的確有一部分是網站的功勞，但是更多的是我自己的努力。可以說，我是用我的努力換取現在的地位，請不要忘記！」


  「我知道。」黑鬼聽完之後心中也有點愧疚，因為像厭筆這種大神級別，早該去排名第一的網站，不僅讀者多，而且資源多。而不是待在這個網站中慢慢耗費時光。


  「我，厭筆，雖然並不是最出色的寫手，但是我有著寫手的基本素質，知恩圖報，所以我才留在這個網站，拒絕了樂文網。我也希望你能夠尊重我，並且相信自己的寫手！」厭筆徹底爆發了，尤其是相信自己的寫手這七個字，他幾乎是嘶吼出來的。


  黑鬼拿著手機，他沉默了。這還是他工作這麼多年來，面對自己手下的寫手，第一次沉默。對於他來說，相信自己的寫手這七個字，他好久沒聽到。


  「對不起。」黑鬼拿起了手機誠懇的說到。「對不起，因為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讓我的語氣有點不好，我不該不相信你。」


  厭筆發泄出自己所有的不滿，他感覺自己渾身好像被抽空了力氣。


  「沒事，我的語氣也有點重，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接著更新去了。我先掛了。」


  「沒事，好的，我也會和上面的人說你拒絕了樂文網的合同，我相信你，對不起。」黑鬼真摯再次道歉到。


  厭筆掛掉了電話，他看著閃亮的電腦屏幕，他開始沉默了，沉默了大概幾分鐘后，他笑了，他已經很久沒笑了，因為長期寫作壓力讓他透不過氣。


  「好像回到了剛寫書的時候。」厭筆搖了搖頭自己對自己說到。


  黑鬼道完歉，感覺到今天的不適和壓力彷彿都消失了，他也笑了。


  「原來，相信自己手下的寫手，是一件這麼快樂的事情啊。原來，認錯，也能使人這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