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看出破綻
這是葉鶯第一次到駱州，早春的陰霾聚集在這座城的上空，馬車穿梭在這個毛毛細雨的城，上官子宸告訴她，平日里集市上的茶館、客棧、布莊皆人滿為患，遊人如織。可今日，集市街道都變得冷清了許多。馬車一拐彎，進入另一條靜謐的小路，沒過多久他們在一座有著門墩的高大宅子門口停了下來。
夫妻二人和葉家兩姐弟從馬車上下來，灰牆綠瓦紅門，上官子宸上前輕輕一推，門就開了。本應是很久沒有主人的院落收拾得異常整齊，看起來不僅不破敗反而在花草的襯映下顯得生動質樸。院子里栽著兩株槐樹，間或響起幾聲鳥鳴。牆面雖有些陳舊斑駁，但從牆上磚搭成的花孔，仍可見其別出一致的風格。如果葉鶯事先不知道這是上官子宸的府邸，大概會揣測這府邸的主人或許是個有好生之德的世外君子吧。
也許是聽到了開門的響聲，這時迴廊里盡頭走出一位花白鬍子的老者，手裡拎著一把大掃帚，見到他們頓時怔住了，忽然手一抖把大掃帚一丟，回頭大聲喚上數十位家僕到門口恭迎，然後顫巍巍帶領著眾人跪下來，喊了聲：「王爺……你可算回來了……」
「蔡伯，諸位請起。」上官子宸走上前將他扶起，還跟葉鶯他們介紹說這位是駱州玥王府的管家蔡壽，因年紀大了而且家人都在駱州所以沒有跟去煬京，不過他一直幫忙看著駱州的府邸。接著又他向蔡壽和其他家僕介紹了葉鶯和葉家姐弟，蔡壽看上去很開心，和家僕們給葉鶯打了招呼，又給他們夫妻簡明扼要地稟報了府中的情況，就吩咐眾家僕去給他們收拾房間、燒水做飯、張燈結綵忙乎去了。
安排好弟妹的廂房后，葉鶯就隨著上官子宸在宅子里四處溜達，宅子比煬京的玥王府要稍大一些，園林卻整理得比煬京要別緻多了，正值早春，園中花草正濃，菡萏成列，若將若迎。長廊把宅子里的每個院落都連了起來，這樣在下雨天也無須打傘，每個側廊的菱花紋木窗雕刻得乾淨爽朗，讓人賞心悅目。
他們二人躲過蒙蒙煙雨從側廊進入書房，房間當中放著一張大案，書籍整齊地靠牆擺放，充滿著一股瀟洒風雅的書卷氣。東牆上掛著一幅畫像，鐵馬金戈的上官子宸躍然紙上，她站在門口就不由得感慨道：「看來沈哲澈還挺欣賞你的嗎，把你畫得如此完美。」
上官子宸倒是有點驚訝：「怎麼，這麼遠的距離你也能看到是沈哲澈的墨跡？」
「我自然認得出來是他的，說起來，我還讓他畫過鍾離昊的畫像呢。」所以葉鶯她不用看落款也能辨認得出，此乃沈哲澈的筆跡，「還真別說，沈哲澈挺善於畫人物的，他畫筆下的人物總是很驚艷，同樣的，他給海葵畫的那張美人對弈圖也是絕了。」
「所以啊，」上官子宸無奈地笑了笑，「怕四弟吃醋，海葵把那張圖都給了我。」
葉鶯走近那幅畫細細品味道：「他記憶力也是挺好的，海葵十四歲那年的模樣他都還記得，還有他畫鍾離昊也是……」說到這裡，一幅畫面冷不防閃過她的腦海，她忽然停下了要說的話。
站在她身後的上官子宸沒有注意到這細微的異常，而是接著她的話說道：「你也不想想，沈哲銘可是狀元，出了名的過目不忘，他親弟弟又能差到哪去？」
「等一下。」葉鶯抬手打斷他的話。
這突如其來的反應讓上官子宸吃了一驚：「怎麼了？」
「我想到了一件事，你讓我先想一會。」
上官子宸聽罷不敢再作聲打擾，葉鶯站在原地思憶半晌，待思路理清楚了之後才倏地轉身跟他嚴肅地說道：「子宸，我好像找到破綻了。」
細雨從檐上翹角聚多而滴，它們滑落下來打在地面上，濺起一丁點水花，又聚成一個個小水窪。於是不多時，煙雨把整個書房都籠罩了起來，看上去好像一個迷局。而迷局當中的兩個人，正伏身在案上，悄悄在商量什麼大計，直至最後，葉鶯直截了當問他道：「所以，你認為面具人是哪個？」
上官子宸建議道：「我們一起用手指把自己的猜測寫在案上，如何？」
兩人同時寫完后相視一笑，至於他們寫了些什麼，只有屋外紛飛的細雨知曉。
翌日是除夕，玥王府也迎來了一個喜慶的年，雖說人手不足，但是能幹的老管家還是安排下人給府邸裝扮得喜氣洋洋的，大門後門都貼上了對聯，張燈結綵，總算是有點過年的樣子了。
今早無雨天氣甚好，他們夫妻和葉家兩姐弟也沒閑著，四人漫步在駱州老街，腳邊不遠就是運河。絲絲細風刮過水麵，便讓河水泛起陣陣魚尾紋。橋上人頭攢動，遊客行人如織，過了橋，只見集市街道兩側擺著許多小攤，有賣各類雜貨年貨的，還有算命的，以及賣小吃的……
他們一路逛了差不多一個時辰，而後上官子宸提議他們在運河上泛舟，便租借了艘小船一路往西划，蕩舟在那煙波浩渺、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使人感到一種世外桃源般的感受。划著划著就來到了江岸邊一座山的山底下，上官子宸告訴他們這是鬼影門的所在之處，他們拾階而上，到半山腰過了牌坊，就在蕭索的灌木叢中看到一扇如意門，牌匾上寫著「鬼影門」，而那扇如意門似開非開，似閉非閉。
上官子宸先是對隨行三人耳語了幾句，隨後抓起鋪首上的門環用力敲打了三下，過來好一會，門響了，一個小童子探出腦袋，見到他們既不行禮也不招呼，劈頭蓋腦就問道：「你們是誰？」
這小童子看上去面生，上官子宸也未曾見過，便回道：「你是新來的吧，我是玥王，找你們掌門的。」
小童子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又看了看他身後的葉鶯，還是沒有行禮，而是直接回道：「這位爺，我們掌門不在，出遠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