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鹿死誰手
「嗯。」海葵去做準備,人手不夠,連郭氏也抽身過來幫忙,她先吩咐夥計去廚房熬些米粥,然後就拿著夏侯羿開的藥方去熬藥去了。
海葵跟夏侯羿已經配合有些日子,兩人默契地對望了一下,然後進到裡屋后把房門關上了。這一幕讓一旁在注視著海葵的上官子騫看在眼裡,這默契在他看來不免有些刺眼,遺憾的是自己只是晚了一步,海葵就被四哥爭了去,此時更是如鯁在喉,心中煩悶。
兄弟二人在外邊干坐著不說話,後來上官子騫實在受不了這尷尬,只好面上寒暄了幾句,夏侯羿卻是耿直之人,只是坐著喝悶茶,眼不斜視,五弟問一句他應一字,惜字如金。好在上官子騫對這四哥的冷性子多少是有些了解的,何況夏侯羿離開天烜國之時,他只有五六歲,二人鮮有往來,雖同是兄弟,但是,不及二哥上官子宸那般分別與他們兩個弟弟都更親近些。
海葵在裡屋給上官子伶針灸之時,隔著房門她能聽到夏侯羿和上官子騫的談話,正想著著兄弟二人怎麼冷場至此,就聽到上官子騫話鋒一轉說道:
「聽聞太子殿下被軟禁在東宮之中,是與鍾離昊逃獄之事有關,聽說鍾離昊是四哥所擒。四哥你說,這太子與鍾離昊是怎麼串通上的呀?」
夏侯羿拿到嘴邊的茶杯頓了頓,回道:「不知。」
上官子騫淡淡一笑:「小弟還聽說皇祖母和父皇最近召見了幾次四哥,要給四哥恢復皇家姓氏和親王封號,而除了皇后和師丞相百般阻撓之外,群臣大多支持,可外邊有傳言四哥拒絕了,所以父皇才至今沒有下旨,敢問四哥,不知傳言是否是真的?」
「真亦假時假亦真,無為有處有還無。」夏侯羿這回倒是很快就開了口,意味深長地回道,「可就像當年的事一樣,決定權並不在於我。比起爵位,我更希望能洗刷我母親與我的冤情,有什麼比沉冤昭雪重要的呢?」
這樣的回讓答上官子騫有些意外,不過他還是接著說道:「說的也是,也不知當年那個真正殺害六弟的兇手是誰,都成了無頭案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小弟認為,其實四哥大可不必如此執著,人活一世不過短暫一生,什麼真相也沒那麼重要,重要的還是結果,對不對?」
夏侯羿啜了口茶,悠悠說道:「聽五弟這意思,莫不是前來勸解的吧?」
「噢,不不不。」上官子騫連忙撇清道,「小弟不過是一閑人罷了,皇祖母和父皇豈會讓小弟來做這種事情?小弟也只是替四哥不值而已。」
「如此便好。」夏侯羿笑言道,「沒有什麼值不值的,皇祖母和父皇有他們的考慮,我也可以有我的,五弟也是個孝子,自然也能理解為兄的想法。」
上官子騫沒想到他拿孝道出來說,一時也不知如何接話,嘴張了張又把本來想說的話咽下去了。外堂再次陷入沉默,見夏侯羿不喜面上的話,上官子騫望了一眼房門的方向,也懶得拐彎了,直接就感慨了一句:「海葵是個好姑娘。」
剛才正眼都不瞧自己弟弟一下的夏侯羿認真盯著上官子騫看了一會,說道:「我知道。」
這回上官子騫沒有看他,只道:「那你知道,她想過什麼樣的日子嗎?」
夏侯羿淡定地回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過什麼樣的日子,她就跟我過什麼樣的日子。」
「誰都知道,海葵是個洒脫出塵的女子。」上官子騫尖銳地指出,「四哥能給她安穩的生活和自在的天地嗎?」
夏侯羿倒是沉默了片刻,只淺淺地回了一句:「她想要什麼得由她自己說了才算。」
上官子騫還想繼續反駁的,可是想想海葵已跟夏侯羿私定終身,而跟自己什麼都不是,別人成雙成對,又豈會向著他這個外人?自己再揣測別人又有何用,只是,他們一日未成親,這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兩人各懷心事地想著事情,外堂靜悄悄的,忽然,裡屋兩女子的說話聲就飄出了外堂來。
針灸還沒結束,如夏侯羿所說,上官子伶倒是醒了過來,因為海葵跟她說不能動,所以她只能定定地躺著獃獃望著海葵,可上官子伶畢竟是小女孩心性,藏不住事,不一會,呆望就變成了手足無措:「海葵姐,這是哪呀?」
「這裡是濟世堂。」
「我怎麼會在這裡?」上官子伶氣如遊絲地問道。
「你在半路暈倒了,被瑜王殿下送到這來,是四皇子給你診斷的。」海葵耐心地問道,「公主怎麼會出現在半路呢?」
「我……」海葵這麼一問,上官子伶不知想起了什麼傷心事,突然就抽泣起來。
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海葵拿出汗巾給她擦去臉上的淚痕,問道:「怎麼哭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上官子伶聽罷好像被觸動了,大幅度地搖了搖頭,插著針的手正要抬起來,就被海葵按住了,說道:「公主別動,在燒著艾條呢,等下會被燙傷的。」稍頓,不經意地問,「公主看起來瘦了很多,是不是絕食呀?」
「海葵姐……」上官子伶雙眸似水,楚楚可憐地望著忙碌的海葵,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父皇和母后要我和那個鐘離昊和親,我不願意……」
鍾離昊和上官子伶和親的事,早就在煬京傳得沸沸揚揚的了,兩個大國都有自己的政治考量,在皇家和親也不是什麼可忌諱的事,海葵也沒什麼好驚訝的,不過上官子伶的激烈反應卻在她的意料之外。
上官子伶空洞地望向屋頂,繼續杞人憂天道:「我聽說那個鐘離昊是個極其殘暴的人,殺人不眨眼。你說我去他那,他會不會不高興就打我罵我,或者把我給殺了?」
「原來你擔憂的是這個?」見針灸的時辰也差不多了,海葵一邊把針拔出來,一邊說道,「公主想多了,好歹你也是也是有身份的公主啊,再怎麼樣他也不敢殺了天烜國的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