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布施集議
袁宔還想接著說來著，可正在此時，上官子閔和李槐到了，場面安靜了下來，大夥紛紛行禮，葉鶯已經無法再回到後面的座位，只能在袁宔邊上行禮。這時，上官子閔和李槐已經走到了跟前，而且果然不出所料，上官子閔眼前一亮，目光已經掃到了女扮男裝的葉鶯身上，臉上露出難得的驚嘆。
葉鶯已經注意到了，忽然想起上官子閔被師宛如下藥對女的不舉，莫不是因為這樣他改成喜歡中性打扮的人了，也真是夠醉的了，失策啊，今天是撞了鬼了才想到女扮男裝出來。
禮畢，如果按照葉鶯以前的個性，被人推到一個莫名的位置上，在這騎虎難下的關頭，她定是想辦法溜到角落去了，可如今她代表的是玥王府，她不能給玥王丟臉，且罷，先看看袁宔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吧，便在袁宔身旁隨便選了個位置坐下來。
剛坐下來，她就聽見李槐朗朗地說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今個叫大夥來，想必大夥也知道，葉元帥和玥王帶領著眾位將士浴血奮戰，在前線打了勝仗。可是，同時天烜國多處地方發大水，莊稼房屋被淹，百姓損失嚴重。如今天氣已入冬，災民需要大量的糧食和取暖衣物，朝廷正在捉緊時辰籌備。昨天皇上在朝廷上號召各皇族成員還有天烜國各大家族為前線捐物捐資，首先從煬京城做起，戶部建議採取分攤集資的方法，就是與會者平均攤捐款項。今日是廣思集益，在座的各位有什麼想法，皆可提出來。」
底下的眾商賈一聽到「分攤集資」，一下就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起來。綢緞商歐陽家族的人起來說道：「在下認為，分攤集資不公平，今年生意不景氣，每家賺到的錢不一樣，有些賺了，有些虧本了，可是，總不能賺銀子的和虧本的一樣平攤啊，是不是應該按抽取提成這樣的方法來捐銀子啊。」
李槐點點頭，說道：「本官原先也是認為，用抽取提成的方法更為妥當。根據各與會者生意和收入的大小、多少抽取提成，跟收稅賦一樣，賺銀子多的多交，不賺的少交，這樣更顯公平。只是這樣一來，各家捐的數目就不一樣了。」
這話一出，底下喜憂參半。有些人的眉頭放鬆了，有些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眾人交頭接耳，未得定論，李槐也在焦急地等待著他們的回饋。
「每做一百兩銀子的生意，就得提出超過五兩銀子的稅賦，如今還得加上捐錢。」陶瓷商夏家的人站起回道，「在下認為此舉不妥，有些商家今年收入多，但往年收入不好，卻也交得多，有些商家往年收入多，但因為今年收入少，就交得少。可是，這布施之舉畢竟不像稅賦，此舉對於剛起步的商家就不公平，加上如今年關將至……」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諸位是不是覺得不用交最好？」一直未言語的上官子閔把眼光從某人身上收了回來，打斷了他的話，掃向大堂里的各位商賈，說道，「你們賺得盆滿缽滿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朝廷對諸位不薄啊？好了，孤希望諸位拿出自己的誠意來，在這件事上定一個方案下來，銀子要儘快到位。」
底下的人聽到上官子閔這麼一說，大多人都吸了口氣，大堂里安靜了下來，眾人皆沉默不語。倒是葉鶯在那一道赤裸裸的注視中得以解脫，鬆了口氣。
「太子殿下，李丞相。」袁宔在所有人的詫異的目光中起身回道，「在下雖不是天烜國人士，但是在天烜國也有不少的生意往來，如今百姓受苦，我等也應取之於民而用之於民，這本無可厚非，只是，在下認為無論是分攤集資還是抽取提成都算不上公正公平……」
上官子閔揮揮手，打斷道：「那袁公子認為朝廷應該怎麼樣收取才讓你們滿意呀？」
袁宔躬身作揖，簡要地回了一句：「自願捐資。」
這倒是道出了葉鶯心中所想，她下意識抬眼望了望剛停頓說話的袁宔，等待著他接下來怎麼說，不過還未等他說話，上官子閔的臉已經掛不住了。
「自願？」上官子閔剛拿起一杯茶要喝，聽他這麼一說，唇角露出譏諷，連茶杯都放下來了，問道：「那袁公子是打算自願捐多少啊？」
袁宔倒也不廢話，直接回道：「在下願捐一百萬兩銀子，以表袁家對天烜國災民的心意。」
「一百兩的確不少了。」上官子閔又拿起茶杯啜了口茶，說道，「可是，孤想問一下在座的各位，有幾個人能跟袁公子一般自願出一百萬兩？」
大堂里頓時鴉雀無聲，掉落一根針都聽得到。他在講這話時，葉鶯正在優哉游哉地啜著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等他話音一落，她拍拍衣服，站起來回道：「玥王府願出一百萬兩銀子。」
底下又是一片嘩然，這敢情是在拆太子的台呢？連袁宔也暗地裡替她捏了把汗。上官子閔半眯著眼睛意味深長地盯著她看，似在努力捕捉她心中所想，言道：「玥王側妃，這是玥王本人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葉鶯沉著淡定地回道：「玥王讓奴家來的時候，特意叮嚀過，捐多少銀子由奴家來做主，太子殿下可以放心。」
李槐對葉鶯上次在兵部的表現印象深刻，心想她此番承諾一百萬無不是為了支持袁宔提出的自願捐資，此時也想聽聽她的見解，便不管太子冷眼想看，而是和氣地問道：「葉夫人為何會支持自願捐資呢？」
葉鶯在李槐面前倒是有些拘謹，怕自己學識不夠會鬧笑話，她思慮片刻，抿了抿嘴回道：「如今年關將至，各府特別是那些商賈的手頭相對緊張，應收的銀子沒到手，又要被催收應付的銀子，還得按時繳付稅款，發放工錢利是給長工回家過年。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因為我做過管家，這點特別能理解。所以才會支持自願捐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