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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胳膊外拐

  他把我當人質?當葉鶯腦中出現這句話時,說不難過是假的,不知何時起,一道看不見的障礙牆就已經橫在他們之間了。她弄不清楚他是不是在試探,她對他所說的形勢也難辨真假,難道這就是所謂各為其主嗎?


  見她不吱聲,鍾離昊說道:「你把國與國之間的較量想得太簡單了,天烜國還遠輪不到上官子宸和葉北幕來指點江山,同樣的,桓越國現在也不是我說了算,戰爭的形勢並非我們面上幾個能定奪的事,表面上看這是我和上官子宸的較量,實際上背後是烜帝和桓帝一次政治的角力,同時也是在試探青洛國的態度。歷史無論怎麼演變,鬥爭在所難免。」


  錯綜複雜的政治,千瘡百孔的歷史,但不得不說他句句在理,只是她聽著有些心累:「哥,是我考慮欠妥了。」


  「你還年輕。」鍾離昊見她把胳膊伸出被子外,便把被子給她拉上,批評道,「你看你,都生病了,還把胳膊肘伸出來,這不是加重病情嗎?」


  葉鶯一愣,問道:「哥哥是在罵我胳膊肘往外拐?」


  「你太敏感了,我是怕你著涼。」鍾離昊笑道,「小鶯,你一定在想,我們倆算不算各為其主?」


  葉兵上過軍校,他的偵查能力本來就很強,加上對她非常了解,每次都能一眼看破她,這讓葉鶯倍感防不勝防,老是處於被動。


  「那哥哥覺得,我們算嗎?」


  「當然不算,我可以跟你交個底,我的背後沒有主,就是我自己。至於你的背後有沒有主,就要看你有沒有把上官子宸當你的主公了。」


  葉鶯佯裝生氣道:「哥,你想哪去了,就他,還主公?白天的時候,我既然都答應過你說要棄了,現在是不是只要我為葉定邦說一句話你就會懷疑我啊?」


  恰好此時,鍾離昊見海葵進帳營來了,便對葉鶯哄道:「好了好了,是哥哥的不是。你看,你要見的人來了,哥哥還有軍務在身,你們好好聊聊。」


  鍾離昊出門經過海葵的身邊時,意味深長地對她說道:「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兩人確定鍾離昊走遠后,海葵馬上把葉鶯扶起來,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她,給她倒了杯水讓她服下去。


  「把這解藥吃了,很快,你的體溫就正常了。」海葵告訴葉鶯她也是下午開始被禁足了,直到現在才能出營。


  葉鶯笑言道:「你今早上給的這葯太有效了,一吃下去就發熱,幸好雪瑤這醫官演得還不錯,要是真的醫官來了,肯定會露餡。」


  「這是我師父獨創的葯,用來偽裝用的。」海葵奇怪地問道,「對了,怎麼還有雪瑤,她也參與進來了嗎?」


  葉鶯壓低聲音簡要地把在茅房聽到的對話給她過了一遍,海葵聽罷問道:「這雪瑤靠譜嗎?這萬一她要是出賣我們呢?」


  「如今只能放手一搏,我答應她,這件事完了之後,我會幫玉螺找到袁宔,玉螺是他們家唯一的血脈,她應該不會拿她侄女的命運開玩笑吧?再說了,她知道我是鍾離昊的義妹,就算事情敗露了,我哥可能會遷怒於她,說不定她的下場也不會好。」


  海葵點頭說道:「想不到她會易容,此事有她相助,事半功倍。」


  「對了,還有件事。」葉鶯又把鍾離昊剛才說的要提前回桓都的話給她說了,「你給分析分析,我都混亂了,白天我哥都說宣戰了,還信誓旦旦地說此戰必贏上官子宸,為何到了晚上還要後撤,這其中有什麼蹊蹺嗎?我總覺得不妥。」


  「兵不厭詐,肯定不會那麼簡單。我剛才出帳營之時,看見軍隊在集合準備,就等主帥一聲令下了,這時候後撤……」海葵思索片刻,問道,「小鶯,依你對你哥的了解,你覺得你哥是那種出其不意的人嗎?」


  「對,在我印象中,他喜歡不按計劃來。」葉鶯不假思索地說道。


  海葵在葉鶯的床前踱來踱去,說道:「小鶯,我覺得我們考慮方向是不是錯了?」


  「錯哪了呀?」


  海葵停下腳步,坐在床沿對她說道:「以前對弈的時候,師父對我說過,不要總是想著自己怎麼打敗對手,也想著對手怎麼打敗你。我們換個角度想,鍾離昊他的高明之處就在於他對對手的研究比較深入,我們為什麼不學他呢?」


  葉鶯瞭然:「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假設自己是鍾離昊?」


  「對,一般開戰的頭晚上,他最怕對手做什麼呢?」海葵低頭沉思了一會,靈光一閃,抬頭說道,「偷襲。對,他一定是怕對方來夜襲,所以他的計劃才要提前。」


  「你太厲害了,海葵。」葉鶯捉住海葵的雙臂,由衷地欽佩道,「你果然是對弈高手。」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後撤的問題。後撤應該為了防止夜襲臨時作出的決定,至於他說的留在前方抵擋……說不定也是虛晃一招。」


  「虛晃一招?」葉鶯呼了口氣,說道,「我明白了,他是想迷惑我,讓我以為他放棄了開戰,只是往後撤,而實際上他是把計劃提前了,這時候要是對手想不到,那他這虛晃一招就成功了。」


  「沒錯,但同時,他也是為了試探你我到底是哪個陣營的,畢竟情報是很容易被身邊的人帶丟的。如果要試探出真假,往往會給出一個假情報,若是沒丟,證明人是清白的,也無損失;若是丟了,對手收到的就是個假情報,那就可以達到離間和迷惑的作用。」


  葉鶯吃了一驚:「他懷疑你我是細作?」


  海葵搖了搖頭道:「對你不一定是懷疑,而是怕;對我也不一定是懷疑,而是厭。」


  唉,終究還是要走到這一步。葉鶯暗忖道,怎麼會這樣呢,明明他還當我是妹妹,我也還當他是哥哥,可偏偏要試探來試探去,說著那些深奧得要死的話,他剛才暗示說歷史無論怎麼演變,鬥爭在所難免,難道真的非得分出個勝負對錯,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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