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殊途同歸
雪瑤嘲諷道:「喲,你還把這當褒揚啊?」
「別不服。」朵婕不以為然,「能屈能伸,娘看中的不正是我這點嗎?」
「行了,我也不想聽你鬼扯,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我呢。現在娘不在了,黃沙堡也沒了,咱們也快分道揚鑣了,也沒什麼可爭的了。你倒是說說,到底我娘是怎麼看我的,為何我就當不上這堡主?我有哪點比不上你?」
「為什麼?」朵婕冷笑道,「因為你念念不忘的那位情郎唄。」
「情郎?」雪瑤罵道,「你別毀了我的清白名聲,我哪有過什麼情郎?」
「那你為何不嫁?」朵婕反問道,「我知道,你一直都說你不熱衷於男女之事,可是你為什麼不熱衷啊?因為你一直在等一個人,對不對?真不知道那個男人給你吃了什麼迷魂湯,你居然等了他十年。」
這下雪瑤啞然了,半晌,只聽見朵婕繼續說道:「你啊,說得好聽點就是痴情的,說不好聽就是傻。這十年裡,甭管誰來提親,你都拒人千里,娘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我想,就是因為你對那個男人太過痴念,你娘才不放心把堡主之位交與你的。」
雪瑤倒是沒有否認:「你是怎麼知道的,是我哥告訴你的,對嗎?你是不是見過我師兄?」
「瞧把你緊張得……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沒見過男人啊?我是這黃沙堡的堡主,我要是連這點事都不知道,那我還怎麼當這堡主啊?」稍頓片刻,她又接著說道,「不過,我倒想看看是什麼樣的男人把你迷成這樣。」
「你什麼都不知道,」雪瑤說道,「在你這種人眼裡,你知道何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何為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嗎?你根本就不懂情為何物。」
「喲,我不懂,你好像挺懂的嗎?」朵婕反諷道,「那都十年了,他為什麼不來娶你?你們為何不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呢?」
「你怎麼知道他沒來找過我?」雪瑤爭執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與他之間的情意,不是你們理解的世俗感情,更不是你這種人能明白的。」
「他來找過你?」朵婕說道,「我知道了,他最近應該也找過娘了吧,你們應該也重逢了不是嗎?」
雪瑤有些慌不擇言:「你……你還知道些什麼?」
朵婕說道:「讓我來推測一下,娘那天晚上像往常一樣在祠堂里,然後你那位師兄來找娘幫他做一件事。娘給葉鶯施法那天晚上,你那位師兄肯定也在場。不對,不止在場,應該就是你師兄讓你娘這麼做的,然後他又讓你來幫他做事。當時你先把葉鶯帶去門堂,再去見上官子宸,之後再把上官子宸引到門堂,然後讓娘作法,這些全都是他的計劃,對吧?」
葉鶯聽到這裡感到無比震驚,原來真相是這樣的,那晚,她剛踏進門堂的時候,看到的那個面具人就是雪瑤的師兄,這麼說雪瑤知道那個面具人是誰,或者,只要找到她的師兄是誰,不就知道答案了嗎?
「你……」雪瑤頓了一下,「你很厲害,猜得都對。」
「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你對他言聽計從也就罷了,可娘曾經是他的師父,按理說這師父怎麼都聽徒弟的?難不成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中?」
緘默良久,雪瑤才說到:「玉螺。」
「難怪,」朵婕恍然大悟地說道,「我明白了,你和你師兄串通一氣,把玉螺藏起來了。然後你師兄就騙娘玉螺在他手上,讓娘幫他做事。等事情做完之後,你再把玉螺帶回來,對不對?」
雪瑤沒有回答朵婕的問題,但她的沉默已經幫她回答了。
「不過,你師兄到底想從葉鶯那裡得到什麼?」
「無可奉告。」
朵婕不屑道:「算了,我也不感興趣。不過,你大概不知道,你的這位情郎可是把娘給害死了,你這是引狼入室,娘在九泉之下斷然不會瞑目的。」
雪瑤怒了:「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師兄怎麼會害我娘?」
「那你說,是誰殺了你娘?是誰放火黃沙堡?」
「上官子宸啊,你我皆瞧見了。而且,你不也跟鍾離昊這麼說的?」
「我第一個念頭也是他做的。可是到現在你還這麼想,你是不是傻呀?」朵婕嘲道,「上官子宸那天要當眾殺我們兩個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要殺老夫人還需要關上門殺?還有放火就更說不過去了,那地窖里有炸藥的事,黃沙堡只有我和娘知道,連你都不知道,上官子宸他是怎麼知道的?而且後來他還派兩員大將過來救我們,這不合常理吧。」
「不合常理的事多了,你這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老夫人武功還不錯,為人謹慎,又會祝由術。殺老夫人的,絕對是她熟悉的、讓她沒有防心的人。」
「你想說是誰?」
「你那位師兄很可疑啊。」朵婕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了,我只是猜測。」
「不可能!」雪瑤喃喃自語道,「我師兄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會負我的,也不會傷害我娘。」
「雪瑤啊,老實說,你太天真了。」朵婕火上澆油道,「以我過往的經驗來看,你那位師兄就只是利用你達到他的目的而已,這種人連師父都敢殺,可想而知他內心有多可怕。」
雪瑤失控地罵道:「呸,不要以為你跟過幾個男人上床你就了解男人了。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男人的仇恨,什麼是英雄的抱負,只有我明白他心裏面的苦,娘也不會明白,任何人都不明白。他若是騙我,他怎麼可能一直不成親?他曾答應過我,我一天不成親,他就一天不成親。」
朵婕嘆了口氣,說道:「我在你眼裡大概是不守婦道的女子,可是我自詡活得比他人通透,以為自己很了解男人;你呢,為了心儀的人守身如玉,卻喜歡自欺欺人,也以為自己很了解男人。本以為我們這兩個不同的人,命運會不同呢,但看來我們兩個是殊途同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