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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柿子揀軟的捏

  對於要跟整個淮西勛貴為敵,這是一個螞蟻啃大象的活兒。

  是急不得的,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李善長作為淮西勛貴的領頭羊,他只要還在一天,那整個淮西勛貴就會以他馬首是瞻。

  不要說老朱多牛逼,多厲害。

  老朱是很牛逼,也很厲害,手腕硬的如鋼似鐵。

  可是正是由於他的厲害,正是他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朱明江山千秋萬代去考慮,而忽略了這些跟他一起打江山的人。

  他們這些人心中不滿者大有人在,江山你老朱家做了,可是共享勝利果實得有我們的份兒吧?

  不過他們也想錯了,你們想禍害老子的大好江山花花世界,那也得老子認可才行啊。

  那麼以李善長為首的淮西勛貴集團應運而生。

  單個的力量太過於薄弱,老朱說給拿下就給拿下。

  還是報團取暖吧!

  而杭州府更是淮西勛貴們的集中扎堆地帶。

  李善長在這裡,他們把杭州經營的水泄不通。

  老朱是看到這一點了的,林雲慶就是老朱試探之下伸過來的一隻手。

  不過很明顯,林雲慶能力不濟,並未達到老朱的要求。

  這個時候官員還沒有實行密折上奏制度,所有的摺子可不是直接就能呈送到老朱手裡的。

  林雲慶的奏摺都被阻攔不能進入老朱的視野,這就是淮西勛貴的厲害之處。

  拿下林雲慶換上鄭長生,這是老朱的翻江倒海之計。

  鄭長生初生牛犢不怕虎,再加上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之下,自然是一頭扎了進去。

  過江龍遇到地頭蛇,這兩方明裡暗裡就較勁上了。

  鄭長生決心跟淮西勛貴斗一斗,這不是為了私心,而是為了大計。

  這些碩鼠要是不剷除,大明要想穩穩噹噹的發展還真不那麼順利。

  野史流傳的朱元璋火燒慶功樓,大肆屠殺開國功臣,雖然是傳說,但是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究其原因來說,還是這些人嚴重的危及到了老朱家將來的統治。

  一個個居功自傲,仰仗著軍功勛爵在身,胡作非為,危害一方。

  這要是不除掉,那老朱活著還能拿捏的住,萬一老朱兩腿一蹬,撒手西去,子孫後代可沒有拿捏的住這些人的本事。

  為了長遠計,動手除之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縱觀明史,終老朱洪武一朝,已經把這些不好拿捏的人全部干翻在地,把捋順了的江山社稷傳給了子孫後代。

  大清洗是很殘酷的,不識時務的人,一個個被老朱收拾掉。

  識時務的解甲歸田還能得一個善終。

  如果解甲歸田他還不老實,那等待的就是一個死。

  李善長是不可能看不到這些的,可是他現在是趕鴨子上架不得不自保啊。

  胡惟庸前車之鑒,九族全滅。雖然他是因為起了二心,是死得其所沒冤枉他。

  但是兔死狐悲,說他是整日里活在提心弔膽之中一點也不過分。

  他不想造反,只想活著。

  可是你想活著老老實實的不就得了,老朱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但是這就是人心啊,醫學上有一種病叫被害妄想症,可能他就是這種心態。

  總是擔心老朱要幹掉他,這使得他退而不休,淮西勛貴集團依然是在他的掌控之下。

  他以為只要手中有了資本,才能自保,才可以跟老朱談條件。

  可是他錯了,老朱擔心的不是他,而是他會不會利用手中的資源作亂。

  對於一個活在陽光下的李善長,老朱是雙手贊成的。

  可是陰暗處的,老朱就不喜歡了。

  老朱這人本來疑心病就很重,你要是老老實實的把一切都擺在明面上,一切都好說。

  可是李善長背地裡的小手在不斷的掙扎,這就是在作死。

  對於這點,鄭長生是可以想見到的。

  這也是他敢跟李善長掰掰腕子的根本原因。

  反正老子後面有老朱在撐著,怕個毛毛。

  要在鐵板一塊的杭州府,捋一捋李善長這隻老虎的鬍鬚,最好的辦法是不能硬碰硬。

  從外圍剝洋蔥一樣的,一層一層的剝開,最後才是核心的部分。

  而最外層的很明顯就是杭州知縣藍方圓。

  要動藍方圓的話,那杭州救濟分署就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作為杭州知府,鄭長生不上不下,卡在中間,上面有布政使管著,下面他管著藍方圓。

  布政使風雲海他暫時動不了,那就先把藍方圓給掀翻在地,按在地上踩著臉狠狠的摩擦一番試試火力再說。

  老話說的好,吃柿子要揀軟的捏。

  對於怎麼捏藍方圓這個「軟柿子」,鄭長生現在是人手全出,獅子搏兔爭取畢其功於一役。

  他現在是穩坐中軍帳,靜待好消息的到來。 ……

  知府衙門的主薄白敬今天很難得的主動來向鄭長生彙報工作。

  鄭長生對於這個前任林雲慶留下來的主薄,一直是冷眼旁觀的。

  這廝很明顯的也是被收買了的人,鄭長生這個甩手掌柜的,把府衙里的大小事務都交代給他,讓他代為處理。

  有需要行文蓋章的,才會找他來用印。

  今天沒有想到白敬竟然破天荒的找他請示工作來了。

  鄭長生還真是沒想到,頗感到意外。

  「府尊大人,一個月後是韓國公的壽誕之日,請問我們知府衙門要如何孝敬?」

  靠,沒想到他來竟然不是為了公事,而是為了諂媚李善長。

  奶奶熊,小人一個嘛!

  這林雲慶留下的人也不咋地嗎?活脫脫一個舔狗。

  人心吶!真是難以讓人捉摸。

  就這林雲慶這傢伙還大言不慚的向自己推介他,說他是個理政的能手。

  再怎麼是一個人才,可是心術不正,也是不可重用滴!

  鄭長生觀察他有一段時間了,處理起事務來是有兩把刷子。

  可是就這過河拆橋,諂媚權貴的毛病還真是不敢讓人恭維。

  林雲慶帶他可不薄,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收留了他。

  再造之恩等同父母,這是大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可是經過錦衣衛的調查,這廝跟李善長的管家李長亭勾搭連環,搞到了一起。

  放著那麼多的政務不去處理,單單的為了一個李善長的壽誕親自過來請示,這讓鄭長生對他徹底的寒了心。

  既然你想一條道跑到黑,那老子也不在良言相勸了。

  本來還想看在林雲慶的面子上,拉扯他一把呢,現在看完全用不著了。

  好良言難勸那該死的鬼啊!

  李善長是個什麼結局,鄭長生作為一個穿越來人是知道的,雖然這個世界略有不同,但是他不相信李善長遇到老朱這個精明人會能夠改天換命。

  好吧,做戲做圈套的,不能中途而廢啊。

  現在還不是跟李善長徹底撕破臉皮的時候,如果這個時候撕破臉皮,李善長聯合起來淮西勛貴給自己迎頭一擊。

  那自己也是無功而返的成分大些。

  鄭長生故作驚訝的道:「是嗎?啊呀呀,真是失誤之極啊。本官還真不知道李公的壽誕將要到來,作為我大明的開國元勛。

  又是皇上的親家,這肯定是不能含糊的。

  這麼著吧,聽說李公篤信佛法,信佛之人都是相信死後靈魂升入天界,肉身化為舍利。

  這才是佛門弟子的最高境界。

  那就讓人儘快的給李公,在西湖畔建造一座六合寶塔。

  速度要快,不惜一切代價,府庫中的銀錢盡可以支取,事後拿來我簽字用印即可。

  還有,別忘了,用黃金給李公做一個塔模送去。」

  額,白敬微微皺了皺眉。

  看來這小子真是個紈絝子膏粱弟啊!錦衣玉食慣了,一點都不知道民生之多艱。

  張嘴就是建塔,還要用黃金鑄造塔模,你知道一個像樣的塔模要消耗多少黃金嗎?

  這消耗的可都是府庫的銀子,都是民脂民膏啊!

  白敬的心在滴血,痛的如刀割似針扎。

  作為林雲慶手下的老人,他對知府大人無辜蒙冤是感到悲憤交加的。

  可是能力有限,他只能看著林大人被鎖拿進京,而無可奈何。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林雲慶不放心政務,交代他一定要在新任知府大人到來之前,不可懈怠,照拂好杭州一府百姓。

  肩上扛著林雲慶的囑託,這千鈞重擔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可是他從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在鄭長生到來后發現來往公文以及政務不荒廢,這都是他的功勞。

  李長亭在鄭長生沒來到之前,找到了他要他監視鄭長生的一舉一動。

  他本可以不答應的,可是他知道要是不答應,恐怕這個主薄的位置就不是他了。

  為了林雲慶大人的囑託,他咬著牙答應了李長亭。

  他是在監控鄭長生的一舉一動,可是他有自己的小算盤的。

  如果鄭長生是一個像林雲慶大人的好官的話,他絕對不會把鄭長生的一舉一動告知李長亭的。

  鄭長生在考驗他的同時,他也是在同樣考驗鄭長生的。

  可是他失望了,簡直是失望透頂。

  這小知府大人就是一個狗屁不是的混賬玩意,那裡管老百姓的死活。

  也不知道他是朝廷里哪一方的人,估計不會是李善長一夥的人。

  要不然,李善長也不會對他這麼的加以提防。

  他也沒興趣查問鄭長生的來歷了,就這樣一個紈絝子弟,一來杭州就是大吃大喝,還把攬月閣的頭牌收入房中。

  每天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這樣的人就是一百個也比不過一個林雲慶大人。

  俗話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

  他能夠跟林雲慶脾胃相投,是因為他們都有一顆愛民之心。

  有共同的政治抱負,忠君愛國侍天下萬民。

  可是林大人被奸人所害,無辜蒙冤入獄,自己要是想再找到一個知己之人,何其之難?

  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這話不假。

  他能夠為了林雲慶的一句囑託,苦苦堅守就可見一斑。

  可是新來的知府大人鄭長生,實實在在的是傷了他的心了。

  就那章王氏的案子,就是他的一個試探。

  他講明白裡面的厲害關係,就看鄭長生怎麼判決了。

  如果鄭長生不畏權貴,堅持真理和正義的話,他會不吝投靠效勞的。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鄭長生的判決讓他很受傷。

  這次的關於李善長的壽誕事宜,也是他最後的一個試探了。

  如果鄭長生能夠跟林雲慶一樣,以百姓的福祉為出發點,肯定不會動用官府庫銀的。

  去年的時候,林大人可是讓老妻親手蒸了一鍋壽桃送過去的。

  沒有動府庫的一文錢。

  這小大人嘴一張容易,可是殊不知的是這要浪費多少公帑,百姓們在寒冬中嗷嗷待哺他不去管,不去問,反而為了討好大人物如此靡費,實在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也!

  他臉上的麵皮突突的跳動了幾下,心中寒的一批,轉身領命剛要走。

  鄭長生攔住了他:「白主薄且慢!」

  白敬回過身來:「哦?府尊大人還有和吩咐?」

  「塔是要建造好一點的,這畢竟事關李公的壽誕,不可馬虎。本官親手繪製一幅圖樣,務必要按照圖樣建造。

  萬萬不可有一絲一毫的更改,否則本官那你是問。」

  額,這諂媚討好之意,已經到了無恥之境界了。

  還親手繪製,唉!

  白敬鬱悶毀了,看來自己的任務也快完成了。

  這都如此的要「跪舔」了,看來是他們已經達成了某種私下裡的交易了,已經是自己人了。

  要不然的話也不會這樣的吧?

  也好,任務完成,拿上錢老子就走人,這樣的狗官老子不伺候了。

  時間不大,一幅圖樣在鄭長生的筆下完成了。

  還不得不說,鄭長生的美術功底還是不錯的。

  話的是玲玲剔透,纖毫畢現的。

  各處細節都畫的很到位。

  從樓梯的構造,到精緻的外形,無一不體現出用心之細膩,這要是造好了肯定靡費不少公帑。

  還有要先用黃金建造一個模型呢?早這樣的圖紙,不消耗幾百斤的黃金是不用想的。

  鄭長生指著分解圖的樓梯圖樣:「白主薄建造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記得要完全按照圖紙要求去做,一絲一毫都不容更改。」

  白敬看了一眼圖紙,樓梯很正常,沒有什麼異樣之處,可是為什麼他要重複兩遍,而且咬字很重的說不能更改呢?

  實在是想不通啊!

  大明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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