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聖壽日(二十七)
鄭長生看到小七癲狂的狀態就知道她中了迷藥,作為同門,他也是魯青山的學生,作為錦衣衛指揮使,給密諜們培訓的內容,他是最先學習者。
連鄭小斧都能提鼻子一聞分辨出來的東西,他豈會不知道。
兩枚銀針出現在他的手上,快速的刺中小七的麻竅。
看著在自己懷裡癱軟下來的小七,鄭長生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這會子焦急、煩躁的情緒沒了,就只剩下心疼。
這是鄭長生第一次失態,當著這麼多屬下的面,兩行清淚滑落臉頰。
他抱著整理好衣衫的小七,緊緊的,走出彌陀寺。
掃尾工作就是鄭小斧他們的事情了,這跟他無關,他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小七。
現在小七安然無恙,他什麼心情都沒了。
彌陀寺主持廣慧躲在大雄寶殿彌勒佛像的基座下面,誠然,這裡了是一個密室。
透過縫隙,他一直在關注著院里的情況。
鄭長生面無表情,如同殺雞一樣額宰殺他的弟子,看的他心驚肉跳。
天老爺啊,這簡直就是一個殺神啊。
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手往前一送,一刀捅死,連著殺了這麼多人大氣都沒喘。
他很慶幸,自己躲避的快,如果慢一步的話,自己的下場也跟那些弟子一樣了。
他從來沒有信奉過佛祖,加入彌勒教說白了就是混口飯吃,對於一個沒有信仰的人,此刻他心裡不禁暗暗的祈禱著,偉大的彌勒佛祖保佑。
很諷刺,貌似彌勒佛祖還是很心疼他這個並不信仰他的弟子的。
那麼多虔誠的信徒,也沒見他保佑過誰。
廣慧很幸運的躲過了錦衣衛的搜捕,然後他又親眼見證了弟子們的死亡和背叛。
結果是背叛的人,最後也沒有逃掉一死的命運。
鄭小斧一刀劈死了最後那個彌勒教背叛者。
就倒在大雄寶殿的彌勒佛像下面,廣慧似乎很清晰的可以聞到濃濃的血腥味。
地獄修羅場般的現場,衝擊著他的視覺神經,刺激著他心中的那根弦。
退出,這是他此刻最迫切,最迫切的事情。
老子不幹了,再也不幹了。
狗屁的彌勒教,老子跟你們不玩了。
這麼多年酒色財氣樣樣都享受過了,心在積攢的錢財也足夠自己下半輩子幸福生活了。
他可不想也如同這些弟子們的命運一樣,倒在官府的刀下。
太可怕了,這就是一場噩夢,一場震懾心靈的噩夢。
可是,這個念頭只是在他腦海中閃現了一下,就被否決了。
退出?談何容易啊。
劉文靜那個騷娘們跑掉了,自己就沒有可能幹凈的退出。
自己手裡掌握的錢財,可是劉文靜那幫子彌勒教死忠的經費。
她活著逃掉了,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他其實是很想讓劉文靜這個騷娘們被錦衣衛抓到,施以極刑的。
可是這個騷娘們竟然有準備,她的化妝術很輕鬆的欺騙過錦衣衛的密諜們。
現在估計她都到山腳下,早就逃的無影無蹤了吧?
想想都后怕,想想都頭疼啊,神吶,弟子該怎麼辦?
他躲在陰暗逼仄的佛像基座下,顧影自憐,傷神感嘆起來。
而他猜測的沒錯,劉文靜被兩名香客抬著下了山,一出錦衣衛的視線範圍,她就「清醒」了過來。
搞的抬著她的兩名香客都有點訝異。
額,這頭髮都白了一多半的老嫗,清醒過來后,掙扎著起身,然後就哧溜一下子躥了。
跑的比兔子還快,這哪裡像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婦人啊,實在是讓人想不明白。
劉文靜心裡怕極了,入教這麼多年,大風大浪的也見過的多了。
可是從來沒有一次,離死神這樣的近。
鄭長生那殺人的模樣,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里。
太可怕了,她發誓,這輩子都不想在見到鄭長生。
一個年紀輕輕的人,下手竟然如此的很辣。
就算是殺個雞,也要祈禱一下主管六畜興旺的家神吧,可是看他哪裡有祈禱的樣子。
七條人命在他面前連狗都不如,這筆仇恨老娘給你記著了。
有朝一日有了機會一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
鄭長生安頓好了小七,看了看天色,已經漸漸的到了日暮的時候了。
額,他囑咐母親一定要照看好沉睡中的小七,並留下來十幾個錦衣衛護衛莊園。
本來他想帶母親和小七回城裡府上的,可是想了一下,還是算了吧。
城裡今天這麼大的集會,人山人海的,真要有了什麼亂子,還不如城外的莊園安全、清靜。
騎馬踏上歸途,春風茶樓今天錦衣衛給包了,這裡是指揮中心,各路情報都彙集於此。
二十多個錦衣密諜們幫忙整理分析報上來的消息。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是由毛驤坐鎮指揮中心的。
毛驤作為錦衣千戶,屬於三把手了,指揮同知武雲照坐鎮錦衣衛指揮使司,居中調度,由蔣瓛輔助。
只要鄭長生的消息一出,他會按照指示協調六部衙門和五軍都督府,隨時調派人力、物力增援。
這都是環環相扣的,缺一不可。
要說這個指揮機制,實在是弊端橫生,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的話,打你一個時間差,在你協調的時候,搞事情的話。
你將是顧頭顧不了尾啊,將會被人家牽著鼻子走,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在鄭長生之前,就連這個溝通協調的機制都沒有。
各個衙門互不統屬,尤其是五軍都督府,這除了兵部按照皇上的旨意,或者皇上直接調用之外,其他人根本就沒有權利調動他們。
兵者,凶也!
刀把子最高統治者是不會輕易送人的。
就連老朱這麼信任鄭長生,也沒有直接給他調用兵馬的權利。
還得由武雲照溝通協調一下,才可以的。
毛驤看鄭長生回來,趕忙讓開寶座,給鄭長生坐下。
他剛過了一會兒的代理指揮使的癮,屁股還沒坐熱乎呢,就讓開了。
「可有什麼異常之處?」鄭長生冷冷的問到。
「回大人,錦衣密諜嚴密監控中,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那輛裝在震天雷的馬車一直在城裡晃蕩,似乎在等待什麼指令。」
大明墨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