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年世蘭番外之皇太后的年 2
我安慰道:「福沛雖然死得凄慘,然而那並不是你的錯,逝者已矣,你也莫要多放在心上了,太子福薄,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倒是苦了皇后,你不要顧著自己傷心,要好生安慰皇后才是,她如今雖然貴為皇后,但是卻認為始終得不到你的心,你多寵于慧貴妃與純嬪已然讓她心中難受,偏生你還要縱容嫻妃在後宮之內橫行霸道,更是讓她這個皇后難做。」
弘曆道:「寵愛慧貴妃是覺得她真心是好,何況她母家兄長在朝堂極其得利,至於嫻妃,不過是想要讓她來平衡慧貴妃而已,如此她們兩爭鋒相對,皇后便也安生了,至於純嬪,她是真心討我喜歡啊,後宮里這些女人,沒人比她更知道討男人的歡心,說話動聽,撒嬌也可愛,也沒得半點心計,跟她在一起,總是有幾分快活的,這男人啊,不管是什麼身份地位的男人,總是要女人崇拜著、敬重著,才能夠找到那種成就感的。」
聽他這般說,我倒是挺能夠理解,的確,不管什麼身份地位能夠討男人歡喜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成功者,皇后要端著皇后的身份,怕是不能撒嬌討喜,慧貴妃也是個貴妃,怕是也做不出那般諂媚求寵的事兒,嫻妃自命出身高貴,又是先皇賜婚的側福晉,加上嫁給弘曆時只有十歲,與弘曆之間怕是沒得君臣之道,在她的心中不僅僅是夫君還是兄長,故此有幾分放肆與驕橫。
我只是道:「皇后畢竟是皇后,你要多給予她恩寵才能顯示出她後宮之主、一國之母的地位來。」我總是這般勸弘曆,事後想想倒是覺得可笑了,從前我為華妃之時,總是覺得皇太後偏著皇后,然後打壓我,沒想到如今我成為了皇太后竟然也是這般心思,原來並非偏著誰?而是為了大局設想啊!
同年,果親王病逝,膝下無子,弘曆便做主將五歲的弘曕過繼給了果親王,這孩子我撫養過一段時間,心中是喜歡急了,後來我被幽禁之後,他被送往圓明園交給謙妃撫養,弘曆登基之後將她們母子接進了紫禁城,安置在壽康宮,與齊妃一同居住,眼下齊妃已經逝世,再將弘曕接走,對於謙妃而言又是一個打擊。
跪在慈寧宮門口求見了我好幾回,一邊是果親王福晉,爾雅曾經伺候過我,我又說過與她結為姐妹的話,如今果親王逝世,她獨處王府也是可憐,一邊是謙妃,雖然我並非很喜歡她,然而她終究沒做過什麼對不住我的事情,在絆倒甄嬛的事情上,也算是有功勞之人,如今這般年輕便要在宮中坐等紅顏老,也是可憐。
只能安慰道:「弘曕年僅三歲就能夠世襲果親王的封號,也著實是件好事的,何況皇上對這個小弟弟也是極為寵愛的,會時不時地接進宮來探望你,莫要太傷心了。」
謙妃向來桀驁,冷笑道:「我、我早知求你是無用的,我錯了,我做錯了,我不該奢求自己還能夠替自己做什麼主的,早早在當年荷花池畔,我答應他入宮的那一刻便知道,今生今世為他手中棋,永生永世也逃脫不了的……」說著痴痴獃呆地離去了,真心是我見猶憐啊!
我問弘曆道:「好端端地為何要將弘曕過繼給果親王呢?即便果親王無子,皇族宗室里多的是孩子,為何非要過繼弘曕呢?謙妃這般年輕就居寡,就這個孩子能夠給予她安慰。」
弘曆淺淺笑道:「額娘,您知道希望是什麼嗎?希望是看得到而又不能輕易得到的一種東西。何況弘曕在果親王撫養比在宮內撫養更為好些,額娘還是多勸勸謙妃要活得滋潤些的好。」
「滋潤?」我納悶道,弘曆笑而不答,留給我一肚子的疑問。
同樣也是這一年,和兮的丈夫多爾濟世子與公公科爾沁郡王相許辭世,她九歲的兒子桑齋成為了孤兒,弘曆下旨將他接回了紫禁城,躬身撫養,宛若親子。
乾隆五年
我已然是四十有五的年紀,身子常年有微恙,大病沒有,小病不斷,加上皇后失去永璉之後,身子大不如從前,傷心過度,怕是傷了根基,難以再管理後宮事務,慧貴妃多年不孕,一心求子,嫻妃也是沒得孩子,卻志在管理後宮,她本是張揚跋扈之人,做事也是果斷絕情。
偶爾能夠在她的身上看到從前自己的影子,一味的想要在後宮之中立威,卻不曉得暗地裡有多少人在痛恨她,皇後身子不好沒有精力去管,慧貴妃也管不住她,宮中便是以她為尊,唯有我的話能夠讓她聽上幾分,我還要操心這些後宮瑣事兒。
這日,聽聞嫻妃責罰了一位新進宮的秀貴人,以「今年楓葉不夠紅」為由賞賜了「一丈紅」,險些將人給打殘了,慧貴妃以嫻妃心狠手辣為由,跑到我這邊來進言,真心是狠狠地打了我一個打耳光啊!
若是管,便是自己搬著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不就是我當年做過的事情嗎?難道我要自己站出來推翻自己的過去嗎?若是不管,便是縱容,著實是左右為難啊!
慧貴妃道:「皇額娘,臣妾知道不該來叨擾您?但是皇后如今不理事務,秀貴人的婢女在臣妾的宮門口三跪六拜,要臣妾主持公道,臣妾向來不理會這後宮事宜,著實不知該如何處理才是?
我思量再三道:「嫻妃這般性情,多半為皇上寵出來的,難為你恃寵而不驕,不過若是皇上知道他將嫻妃寵愛成這樣,自然就不敢再多寵了。」
慧貴妃心領神會連忙道:「謝皇額娘指點迷津。」不日,嫻妃因為小太監做事不殷勤,令人責打,不幸將人打死,此事鬧大,傳入了弘曆的耳中,弘曆很是震怒,狠狠地教訓了嫻妃一翻,罰她俸祿三月。
嫻妃覺得大為委屈,覺得是我在其中出謀劃策,跑到慈寧宮來興師問罪,哭得朝我道:「皇額娘為何如此偏心,從前偏心皇后,此時又偏心於慧貴妃,莫不是因為臣妾年幼無知時得罪過皇額娘么?皇額娘何等人物竟然要與臣妾計較幼年時的往事兒?臣妾知道,誰都喜歡聽好聽的話,但是臣妾就是這般性格,皇額娘可否不要只聽這話好聽不好聽,而要聽這話有理還是沒理?
秀貴人剛剛進宮,便目中無人,口出狂言,對臣妾不敬,臣妾責罰她不也是為了維護皇家的威嚴么?莫非臣妾作為一宮之主,還責罰不了一個貴人么?若是新入宮的人都如她這般,那後宮之中不就亂了嗎?
皇後娘娘心善仁慈,待人寬厚,宮規頗為鬆懈,可知這些叼奴不將此當成恩典,反倒覺得有空子可鑽,做事馬虎大意,漏洞百出,莫不是不該罰了?臣妾堂堂一個妃子,竟然因為責罰了一個奴才而被罰俸三月,還被皇上狠狠地叱喝了,何人能夠還臣妾公道?」
哎!這番哭鬧可真心是讓我頭疼啊!最後嫻妃還道:「何況那『一丈紅』也不是臣妾發明的。」一句話是讓我無言以對,被氣得渾身都抽搐了,從此,便暗下決心再不管這瑣事兒了。
乾隆六年
慧貴妃不幸染上了天花,弘曆很是擔憂,偏生他又沒有出痘過,我更是擔心他染上了,不准他去探視,便親自去了。
慧貴妃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之上,整個承乾宮都被封鎖起來,只留下幾個出過天花的宮女太監伺候,較之從前的風光,此時太過慘淡了,高氏向來尊重我,見了我不由有些受寵若驚,忙著要起身給我行禮。
我連忙按住她道:「莫要起來了,帝后都想要來看你,無奈她們都沒有出過天花,萬一被傳染便是大事兒了。」我安慰道:「放寬心,太醫們一定會治好你的。」
慧貴妃氣若遊絲地道:「都說住在承乾宮的妃嬪,恩寵最多,命最薄,如今看來是對的,承受了皇上無以倫比的恩寵自然要承受這飛來橫禍的,皇上不要來的好,臣妾就是聽聞有個丫頭得了病,去看了一眼,倒是沒想到染上這個病了,若是皇上來看我惹上這個病了,可該如何是好?聽聞,聽聞染上了便沒得救了。」
天花這病的確是不好醫治的,我安慰道:「胡說什麼?誰說這病沒得治的,額娘小時候不就得過天花,此時不還好好的嗎?你可千萬要堅持下去,皇上這般疼愛你,你若是不在了,他會心疼的。」
「臣妾此生能夠得到皇上的喜愛已經十分高興了,可、可惜怕是看不到今年的楓葉紅了,臣妾此時最大的遺憾便是不能為皇上生個孩子,哪怕是公主也是好的,可、可臣妾這肚子竟然這般不爭氣,偏偏就是懷不上,純嬪比臣妾晚進府都已經生下了子嗣,臣、臣妾當真是個無能的。」
我特別地能夠理解她,當年我又何嘗不是這般心境呢?人人都能夠生孩子,卻偏生我是不能?明明皇上恩寵最多,卻偏偏懷不上,卻依舊安慰她道:「這兒女得看緣分的,嫻妃比你還要進府早,不也沒得子嗣嗎?等著機緣來了,兒女自然就來了,你好好養病,此後有的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