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故人重逢帝王崩 1
聽到此處,我已經淚流滿面了,道:「你要如何懲罰我?我都受著,你不要連累無辜的人。」
「誰無辜,誰不無辜,找誰說理去啊?朕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殺就殺誰?朕本就不需要考慮任何人的感受?若總是顧忌這又顧忌那,朕還當這個皇帝幹什麼?朕這些年之所以會活得這麼累,就是因為太過顧忌別人的感受了,朕就該看誰不痛快就將誰殺掉,兒也好,孫也好,妻也好,妾也好,父也好,母也好,兄也好,弟也好,朕都不該去顧忌他們的感受,只有這樣才能做到無情無欲,從而隨心所欲。」
「皇上……」我有些畏懼地喊了一句,真擔心他因為我的事情而連累帶旁人。
「朕要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他很是憤怒地說道,一時也不知道為何,突然就一口血從嘴裡噗了出來,如數噴在我的臉上,他狠狠地抓住我的肩膀道:「任何臣子都可以背叛朕,唯獨胤祥不行;任何女人都可以背棄朕,唯獨你年世蘭不成?你們兩個、你們兩個可惡、太可惡……」。
說著越是說越是激動,最後連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我急忙扶住他道:「皇上,您別這樣……」,他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拽著我扶他的手,大口大口地揣著氣,我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密室之中似乎能與外界隔音,不管我怎麼喊叫也沒人進來,最後我就看著他抽搐、難受、掙扎,眼睜睜地瞧著他昏迷過去、逐漸的失去了知覺。
「皇上、皇上……」我一時也是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該不會就死在我的面前吧?「不、皇上,您不能死,這麼長的時間,我都沒有做過一件傷害您性命的事情,不能、不能到了此處,我還要承擔一個謀殺的罪名?我不要……」。
我搖了搖他的身體,哭得是稀里糊塗的,卻早早忘記自己到底為何而哭了?他說得沒錯,他終究還是待我好過的?至少曾經待我好過的?
「你要我生不如死,你可知道,從知道歡宜香的秘密開始,我就活在『生不如死』里?這世間上有什麼被自己的枕邊人謀害還要令人心寒的呢?你可知道,你若是告知我其中厲害,也許,不必你動手,我自己就做了……莫說,那孩子還在我的腹中,即便他已經出生了,若是威脅到你的生命與江山,憑著那時我對你的情誼啊,我肯定會為你手刃親兒的,說到底,只因我是年羹堯的妹妹,你便從未完全相信過我的。」
我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他就靠在我的身上,我想,也許今日我們誰也活不了了,也好,一起死掉好了,總之恩恩怨怨這些年了,就讓所有的恩與怨隨著我們生命的逝去而告終吧!
然而,大概半個時辰,他還是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地那一幕很是迷茫,看見我,就好似第一次看見我的模樣,很是陌生,他按著按自己的太陽穴,很是艱難地站了起來,道:「朕頭疼得很!」
我道:「皇上保重!」
他環顧著四周,好似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道:「保重?朕保重又有何用?是否朕害了你的孩子,故此才讓朕那麼多的兒女都那樣的命薄呢?」說著便朝外走去,步履蹣跚,道:「你、你莫要想著死,朕是不許的,朕要你活著,除非朕死,否則你此生此世都妄想踏出紫禁城一步,你是朕的女人,生的死的都是朕的,就算你不愛朕了,就算你已經變心了,朕也不會放開你……」。
我道:「無所謂!您是皇上,您想怎樣就怎樣?」
他一手扶住了門框,停住了腳步,慢慢地轉過身來問我道:「剛剛你明明可以殺了朕,為什麼不動手?朕年紀大了,身體也大不如從前,兩年前患上了癲癇之症,你若是趁著朕犯病之時,將朕給殺了,江山就是弘曆的了,從此你也可以母以子貴!朕欠你的兒子,欠你的權勢、欠你的地位,弘曆都可以給你,你為什麼不動手?」
動手?是啊,我曾經是想要他死的,但是當我真正有能力殺他的時候,竟然又下不了手了。
我有氣無力地道:「我做不到!做不出謀殺帝王的事情來!我年世蘭若是有手刃親夫的本領,怕是就沒得今日的這番場景了。」
胤禛聽著點了點頭,轉身要離去,然後扶著門框的手卻好像動彈不得了,他停留了許久,最後問我道:「若是朕給予你皇后的位置,你可願意忘記過去,忘記那一切不愉快的事情,與朕繼續相伴啊?」
皇后?皇后的位置?曾經的確很嚮往這個位置,然而此時這個位置對我而言也沒得什麼誘惑力了,我心如死灰。
痴痴傻傻地笑了笑道:「得如此無情夫君,做了皇后又有何意義?」
聽到這話,胤禛只怕再無法支撐下去了,險些又要摔倒,慶幸蘇培盛來得及時扶了他一把,這才勉強支撐,稍後聽見他的聲音道:「傳朕的旨意,從今日起,將熹貴妃幽禁於祠宗宮內,為列祖列宗清掃牌位,不得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
他扶著蘇培盛的手一步步朝外走去道:「既然你如此愛他,朕成全你,朕捨不得讓他離開,想盡法子保存著他的屍首……他為了你,不惜拔劍自刎,你為了他,連朕的皇后之位也不屑一顧,好,好,朕成全你們,成全你們……」。
聲音越來越遠,身影也越來越遠,直到祠宗宮的宮門徹底合上,我便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見了。
我哭也不是,笑了不是,只是痴痴地問胤祥道:「胤祥,你聽見了嗎?你皇兄說成全了我與你,你不必對他說什麼對不起了?他成全了我們……」。
我就這般被幽禁了,那日等著他離去之後,我又是匍匐在地痛哭了一場,罷了,到了這一步,也沒得別的路可走了,次日便見如嬪來看我,為我送來了日常需求用度的東西,我怒目瞧著她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若非沒得她,我便不會來到這祠宗宮裡來的,再回想起平日與她相處的種種而來,更是覺得多為蹊蹺,她人在深宮,為何不邀寵?誰也不想交,反倒只是我走得近,我待她也就未必是好了。
想來她在我的面前多有隱藏,她跪地道:「奴婢李慕昕給熹貴妃娘娘請安!」
「奴婢?」她為何要稱呼自己為奴婢?莫非她也被廢了么?
「是!奴婢一直都奴婢而已,乃皇族女子親衛隊的成員,奉皇命到祠宗宮守衛熹貴妃娘娘,聽候娘娘差遣。」
我更是聽得稀里糊塗反問道:「皇族女子親衛隊?這是什麼?」
「與慎刑司一般,為孝庄太皇太后所創建的,直接聽命於皇上,當年奴婢奉命入翊坤宮保護熹貴妃娘娘的安全,多年欺瞞非奴婢本意,乃是奉命行事,還請娘娘見諒。」
聽到此處,我不由呵呵地笑了起來道:「保護我的安全?你確定你接到的命令是保護我的安全么?是否還有其他的?當年的吉祥如意?是否全部是這個組織里的?你與吉嬪蘇素秋、祥嬪何子茜、意嬪徐明溪是否都是皇上派到後宮嬪妃身邊的眼線?」
難怪啊!難怪那吉嬪身懷六甲還能夠反抗宮中護衛?明明是官宦女子,怎還能武藝高強呢?那何子茜更為奇怪,竟然時刻在牙齒里藏著□□,而意嬪的得寵更是不可思議,而當日在永壽宮殺害豆蔻的女人,我一直都覺得眼熟,此時才明白不是何子茜又是何人?原來她根本就沒有死?
如嬪無話可說,良久才道:「娘娘,您莫要誤會皇上的意思,皇上的本意的確是讓奴婢等來保護各位主子安全的,當年,皇上認為後宮爭鬥太過厲害,故此命我等以『小主』之名入宮行事。」
「保護?那祥嬪的舉止是來保護本宮的?當日在圓明園她一襲藍衣特來嘲諷本宮,而後本宮再回後宮之時,多次與本宮作對,更是害得本宮不能親自撫養澤類,也不能將靈芸留在身邊?你說、你說你們入宮是為了保護我們?」
是啊!我說他怎麼什麼都知道啊?原來是早早就我們身邊安排細作啊?天啦,他的戒備之心到底是何等強烈,竟然連枕邊人都無法相信,那樣的人生該有多累啊?
如嬪道:「娘娘,何子茜是負責保護淑貴妃娘娘的,故此她所作所為自然要站在淑貴妃的角度出發,奴婢是守護您的,故此時刻都在保衛您的安全,不然那日淑貴妃派人抓您,若非奴婢出手,靈貴人的劍怕是慢了半步。」
「那、那吉嬪呢?當日她大腹便便而神秘失蹤,本宮聽從她的婢女說過,她明知道和妃的飲食內含有『凝香丸』,明明知道這凝香丸可以令人沉沉欲昏,全身軟若無骨,並且脈象全無,長期服用,可以致死,她若是皇上派來保護我們的,為何不稟告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