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美文綉自薦床被
「果真是進來容易出去難啊?我當初若是知道紫禁城內是這一副場景……」聲諾嘆息道,我只是微微笑道是:「放心,凡是有我呢!」
「主子,難道真的讓聲諾走么?先不說他辭官之後會不會被人謀害,咱們沒了他在,那些善於用毒的人,還不把我們弄死啊?」待聲諾走後,頌芝擔憂的問道,我也擔心啊?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用他的醫術來救我了。
「我也想要找到清顏啊?何況,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啊?我當他娶妻之後會逐漸的忘卻,沒想到他待清顏的情義如此之身?那丫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聽聞他娶了個丑妻?這是怎麼回事啊?按他的官職與能力……」頌芝朝我問道,我無奈地笑了笑,她好似明白了,忙著收了嘴,想起那日他對灧嬪說的話,貌美如花,卻心如蛇蠍,心地善良,卻容貌醜陋?任何男人都不會喜歡一個心腸毒辣的女子的,他如此的仁心仁術,肯定是厭倦了這深宮的鬥爭的。
「頌芝,也不知道是誰逼得,為何這後宮中的女子都變成這樣呢?你說,莫非我生出來就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么?莫非我年世蘭生來就會害人么?」如果可以誰會一天到晚費盡心思地琢磨著去害人呢?我跟她們的伎倆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啊?
難怪我會輸得那麼的慘,我的心思是不如她們的,皇后自是不必說的,端妃與菀妃、哪怕是惠嬪、灧嬪都是不能小視的人物,如今菀妃雖然與皇後有了矛盾,可是目前還不能一決勝負,雙方只能僵持著,敬妃是被菀妃用親生女兒拉攏得緊緊的,惠嬪肯定是跟菀妃一條心的,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又有皇太后當靠山,一時半伙也動不了,灧嬪倒是與菀妃有間隙,稍加挑撥應該能夠反目成仇的,至於端妃……
我疑惑著,菀妃本就在設計讓她撫養玥珊,皇太後有心偏袒,皇上又想著借用她來安撫隆科多,即便不用哥哥的遺物來威脅我,他有菀妃幫忙撫養玥珊應該是輕而易舉的,為何非要來與我做交易呢?莫非她不相信菀妃?
仲夏之時,天已經格外的熱的,我向來懼熱更是感覺翊坤宮跟火爐似的,命人去冰窖里砸了好些碎冰塊安置在宮內的明嘉慶年間的青花大瓷缸里散熱,卻一點用兒也沒有,皇上早早決定要去圓明園度暑,卻借著福沛還不足百日,不方便舟車勞頓的出宮,只好作罷,命人從盛京送來好些冰塊藏於地窖之中,以便後宮眾人消暑。
天越來越熱,晝日越來越長,東方日頭也升起得越來越早,每日去景仁宮給皇后請安時都能看見一輪紅日艷艷如火地掛在遠方的山頭上,如詩如畫,妙不可言,景仁宮院內便放置了四口融銅盛水大缸,滿滿的冰塊上面還放置著西瓜、木瓜、蘋果、柑橘、荔枝等水果冰鎮著,被炙熱的陽光照耀著如焚燒著香料似的,不單單煙霧瀰漫,還滿是芬芳,謐人心扉,令人心曠神怡。
菀妃、惠嬪、灧嬪、敬妃、端妃等都攜帶著侍女而來,不一夥兒便是滿滿的一院子人,齊妃被侍女玄羽攙扶著朝內而來,不知是怎麼回事一進門就咳嗽了兩聲,我識相地忙著過去給她行禮,被壓制多年好不容易得了權勢,哪能不耍耍威風的,眾人見了也忙著過去請安問好,她並無多加為難只是道:「都是自家姐妹哪兒來的這些禮數,大傢伙也不是第一日認識的,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端妃冷冷站在一旁不想著搭理她,齊妃頗有不悅忙著過去問道:「你說是吧,端妃姐姐?」端妃無奈只能笑臉相迎道:「齊妃近來得了協理後宮的權利,很是稱心如意啊?」
齊妃眉頭一簇道:「都是端妃、敬妃承讓罷了,若說是稱心如意倒不是,只是覺得姐妹們都與我親熱了好些,啟祥宮也好久沒這麼熱鬧的了。」端妃微微一笑也不再答話,菀妃上前道:「齊妃姐姐真是說笑了,莫非平常我們姐妹們不親熱么?」惠嬪介面道:「是哪,只是嬪妾時常在慈寧宮伺候皇太后,脫不開身,故此沒能多去啟祥宮坐坐?」
惠嬪張嘴就是皇太后,齊妃便沒得話言語了,只能略略的鳴金收兵,扶著玄羽的手朝景仁宮內殿走去,身後還能聽見敬妃憤憤不平地道:「三阿哥這才會皇家幾天哪?這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菀妃道:「這也難怪,昨兒皇上打著『戴罪立功』的噓頭封了三阿哥為貝勒,與履親王一同辦理三卿六部里的事兒,她這個做額娘的能不囂張么?」
端妃不以為然說道:「朝承恩,暮賜死,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可見也長久不了的。」又朝我走近微微笑道:「是吧,福嬪?」哥哥的血書她肯定是看過的,提起這個我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不能不受著,若是讓皇上知道哥哥臨死前還留下這個滿是怨言的血書,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事端來呢?
「端妃娘娘所言極是,聽聞玥珊公主近幾日胃口不爽,有些中暑的跡象,不知眼下可好了?」
「公主有本宮照顧,不牢福嬪你的惦記著了,月賓宮雖然比不上翊坤宮內金璧輝煌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數之不計,但是公主的衣食自有皇家俸祿伺候,不牢福嬪你費心了,那些個東西你若是執意要送,那本宮也只能賞給奴才了。」我多次命人送些東西去給玥珊卻統統都給端妃退回來了,甚至覺得我要毀約大有寧可玉碎不能瓦全的打算,明裡暗裡的警告過幾回,誰讓我們有言在先,也只能退讓了。
眾人等待了一夥皇后才被剪秋扶著從內堂里出來,穿著一件藍海松茶長裙,挽著平常的祥雲髻,只佩戴些陳色絨花,極其的簡樸,命人都覺得自己穿戴太過花俏繁華了,渾身的不自在。
「昨兒七阿哥滿白日,皇上與本宮都很高興多喝了幾杯,今兒起晚了讓你們久等了。」她一向是和顏悅色的,如同戲子畫上的面具顯得那麼的不真切,自從多了七阿哥之後,可是真正的眉開眼笑了,那不動聲色的得意與滿足都從眼角的餘光里散發出來了。
眾人依照慣例給她行禮問安,一如既往的鞠躬跪拜,隨後賜坐說些家常等等,我等就坐之後,該是由昨夜侍寢的嬪妃再行大禮以示謝主隆恩,卻並不見其人,可見昨兒胤禛宿在景仁宮,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月圓之夜,他留宿景仁宮可真是難見的。
剛剛在心中做此感想卻聽皇后道:「昨兒是誰侍寢啊?」眾人都一驚,不是說與皇上慶祝七阿哥滿百日嗎?不是還多喝了幾杯嗎?難道還沒能留宿嗎?
「皇後娘娘,昨兒皇上不是在景仁宮用晚膳么?沒在景仁宮留宿么?」菀妃正大光明的問道,言語之中頗有些挑釁,想想也是要窩火的,明明自己生了對龍鳳胎在前頭可是皇上明顯更喜歡七阿哥,雖然跟七阿哥在中宮撫養有關,另外那小阿哥是廉親王轉世投胎的謠言只怕也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故此多少有些冷落的。
「本宮不是多喝了幾杯么?沉沉醉醉,哪能伺候皇上?如此說來皇上未去永壽宮了?」眾人的眼神又朝我看來,我忙辨別道:「昨兒皇上也並未到翊坤宮來。」問了一圈誰也沒侍寢,皇上也的確停留在後宮之中,沒在養心殿過夜,這可是少有的事兒,平白無故的,一個晚上皇上竟然不知去處,皇后便有些緊張了。
「剪秋給敬事房把彤史取來……」不等剪秋答「是」便聽見門外傳來蘇培盛拖長帶著兒化音尖尖的聲音喊道:「秀貴人到!」
「秀貴人?哪兒來的秀貴人?」眾人不由都迷惑不解,何時這宮中多了一位秀貴人了,卻又在片刻間明白肯定是昨晚皇上臨幸了新人剛剛受封的,也不知道是哪裡的幺蛾子,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兒來,誰不知道如今我是最得寵的。
菀妃也頗有嘲諷地朝我道:「本宮當福嬪將皇上的心抓抓緊緊的,沒想到依舊有人可見縫插針啊?也不知道又是你宮裡的哪個?」
我不滿道:「菀妃娘娘這話是何意?若真是有人能夠緊緊地抓住皇上的心,試問這紫禁城哪裡來的三宮六院。」我心裡還一肚子的氣呢,她竟然還來給我澆油,是不是她為了固寵而送給皇上的新歡還另說呢?
只見從外間款款走來一名身著月白色軟銀輕羅百合裙,上面繪畫著「竹報平安」的圖樣,襯得整個人高挑清雅,婀娜多姿,挽著朝月髻佩戴幾隻玉玲瓏簪固定其形,髮髻中央則是一個鑲著玉兔搗葯圖案的碧玉髮釵,翠玉通透,色潤明耀,玉兔雕刻精緻,巧奪天工,就連玉兔身後若隱若現的桂枝樹也是一目了然栩栩如生,一看便是珍品。
兩縷翠綠流蘇垂著與兩耳邊,與佩戴著的歲寒三友翠玉耳墜,相得益彰,環環相應,青青河畔草,鬱郁園中柳。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牖,娥娥紅粉妝,纖纖出素手,樂盈是不盈一握,她則是扶風弱柳,微微施以粉黛,臉色明亮,五官俏麗,年歲也略小,總感覺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只聽她跪地朝皇后請安道:「嬪妾瓜爾佳氏?文綉給皇后姑姑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