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翊坤宮賜名福沛 2
「身邊跟個貼心的人不容易,不待她好,待誰好呢?」我笑道,皇上這幾日都呆在養心殿,幾乎不來後宮,一堆的事宜都推給了皇后,皇后那邊忙著為七阿哥找乳娘,又忙著安置真妃的喪事,玥珊公主被誰撫養的事兒還提都沒提呢?
「端妃太心急了,她當鳳鳴軒是鍾粹宮么?她想去就去?那兒不僅僅住著玥珊公主還住著和惠公主呢?和惠公主前兩幾日受了驚嚇,舊疾複發,若是打擾了她休息,惹怒了太后,有她的好看,何況玥珊這個孩子雖然才四歲不到,但是你看她平常說話什麼的,跟她的額娘一樣,是個多心眼的,幾日不見額娘來探視,反倒是端妃去的,自然會起疑的,誰敢把襄嬪的事情告訴她,誰就是把皇上給得罪了,這個罪名我可不能搶著去的。」
齊妃聽聞我如此說,不由感覺醍醐灌頂道:「這麼大的動靜皇上還打算要瞞著呢?這人多嘴雜的。」
「襄嬪連封號都沒了,還想著入皇家玉牒呢?等著吧,我不提,皇上會提的,我那麼想要個孩子,從前就撫養過公主,此番名正言順,他哪有不給我的道理啊?」上回他便有意讓我撫養肅菲公主,我不想撫養仇人之女才拒絕,這回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瑩貴人,近來如何?」
「哈哈哈,說來便想著高興呢?」齊妃突然笑道,我疑惑問:「莫非她有喜呢?」她承寵也大半年了,侍寢的日子不少,該是有個動靜了。
「那倒不是,只是天氣暖和了,她人也活躍了,皇上更加的喜愛了,前兒賞賜了一對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盤了一隻給我,又聽話得很,待我那是好得不行,但凡皇上有了賞賜,沒得不孝敬的。」齊妃說著說著見我臉色不好,忙著轉嘴道:「你這兒什麼都沒有,想必不惦記她的這點東西的,她待你的心意你是看得見的。」
「活躍是好的,別得意忘了形,我這邊倒是無所謂,菀妃可不是好惹的,不然灧嬪的霓裳舞也跳不出來的。」沒得法子,誰讓我們都年紀大了,不得不扶持人上位呢?幸虧我還沒老到不堪入目的地步。
真妃發喪的那日,皇上來了翊坤宮內,我懶懶倦怠,命人迎駕自己躺在床上裝病不迎,碧痕道:「娘娘自從從慎刑司里回來,就是這個樣子,在外頭倒是禮數齊全,回到了宮裡便是不言不語的,吃東西也沒得胃口。」
「太醫看過了么?」
「娘娘不給看,說是無大礙,躺躺便好了。」胤禛在問了幾句便打發了碧痕等人出去,直徑朝桌案走去,坐下臨帖,好似等著我言語,我故意不答話,兩人就這樣的僵著,誰也不搭理誰?
「天還未熱呢?怎麼火氣這般大?朕心裡煩得很,想找你說說話,你卻一言不語的,讓朕覺得這宮殿好冷清,處處都是喪氣。」他終究是忍耐不住開了口,我也有了台階下,在沒得不開口的理由了。
「皇上想說話便說吧,臣妾聽著便是了,若是皇上心裡頭煩惱,只管往臣妾這兒倒便是了。」
「朕哪日氣糊塗了,竟然朝你動了傢伙,你若是一開始就與朕說個明白,朕也不會動怒,說來是你自找的。」他並無動怒,不過提示我不要再僵著了。
「臣妾當皇上還會如同上次一樣相信臣妾呢?」
「上次不過是幾日謠言而已,朕可當做沒聽見,可這回血染了昭仁殿,真妃難產而死,小阿哥驚嚇過度,還離不得太醫,條條證據都指著你,朕不能太袒護,不得不給後宮眾人一個交代,你懂的。」他輕輕地走到了床邊,扳著我的肩膀想著令我與他對視,難為她如此來哄我,我要再不識相便是傻了。
「蘭兒不要懂呢?」我聳了聳肩膀,語氣卻已經軟了下來。
「手還好么?別看是皮外傷,若不好好護理留下疤痕可該如何是好?在手上,想要遮也是遮不住的。」
「遮不住才好呢,不出門才是了,從此哪兒都不去了,免得又被人當成別有用心。」心中的確對他有些火氣,見他如此低聲下氣地哄我,哪裡還氣得起來啊?
「蘭兒好些時候沒有在朕的跟前撒嬌了,朕還當你此後都不會呢?」他順勢睡近了我的被窩,我也順勢地轉了過去,就這樣面對面的說著話兒,兩日之內死了三個嬪妃好歹都是枕邊人,多少有些心疼的,何況真妃產子身亡留下個小皇子沒得額娘,他也是心有不忍的。
「皇上高興便是這樣說,若是不高興了,便會說『這麼大的年紀了,還跟小孩子似的,惹得人笑話』對不對?」
「朕今兒不高興啊?朕在真妃身上總是能找到你的幾分影子,性子跟你是一般的,朕本想著命你來撫養七阿哥的,可是皇后也年紀大了,該有個孩子承歡膝下的,真妃本是她的表侄女由她撫養七阿哥再好不過了。讓朕更意想不到的是襄嬪啊?朕早知道她滿肚子的心思,卻不料如此毒辣,叫玥珊將后如此做人啊?朕的寶貝公主,她才四歲啊?」
「心疼的都是別人?」我嘟囔著嘴說道,他一愣道:「朕,人都在這兒了,還不疼你?你不是要個孩子么?朕明兒便命你撫養玥珊,也好讓你有個伴,好不好?」
「皇上說好便好!」試問捨我其誰啊?「哎喲!」他見我心中沒得了氣,試圖將我摟在懷中,「臣妾身子不爽,怕是不能……」我緊了緊衣裳,他察覺了我的異常,忙著將我身上的長衫一扯,只見我整個肩膀都是紅紫的傷痕。
「這是,怎麼回事?」他驚慌,為了演得逼真,不得不自己揪自己弄得這般傷痕纍纍。
我抽泣道:「皇上,蘭兒真是那種貪生怕疼的人么?」
「慎刑司的人對你用了刑?這群狗奴才?朕的女人也敢碰,不要命了么?」她聽后勃然大怒起來,咬牙切齒這就有了要傳旨殺人的跡象。
「皇上,慎刑司不過是奉命行事的,她們若是不對蘭兒用刑,皇上才該大怒呢?這說明皇上養了一群忠心為主大公無私的奴才。」他聽后便也沒得了言語,良久才嘆氣道:「難怪你不準太醫看?」
「精奇嬤嬤是孝庄太皇太后建立的,為的便是維持後宮安定,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得規矩不成方圓,這紫禁城是個大家,便少不得的。」他替我拉扯上衣裳,蓋住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朕自然有法子給你報仇的。」他將我摟得更緊,他是心痛我的,我道:「若只是掐幾下,拿著銀針扎幾下,便也罷了,可是她們要剝我的衣服,要剪我的頭髮,那我還活著做什麼?」我淚如雨下的攤在他的懷中。
「你為何不告訴朕你是去別宮求子的?為何要跟朕置氣呢?」
「專寵這些年,偏生不能替皇上生個皇子公主的,別人不嘲笑我,自身都覺得沒臉見人,哪裡還敢言語?偏生還惹得眾人皆知,都沒臉出去見人了,眼睜睜地看著別人為皇上生下皇子公主的,也只有羨慕的份兒了。」
「兒女都是來討債的,無子未必不是一種福氣,你沒得孩子,朕也喜歡你。」他朝我的唇親來,他的鬍鬚渣子有些刺痛了我,卻能感受他待我的情義。
「喜歡人家,還拿刀指著?」我狐媚一笑,他道:「命你一月內把身上的傷養好了,心裡的傷朕替你養著,一月內也准好了!」
淡淡的龍涎香好似侵入了心房,就這樣靜靜地靠在他懷裡的感覺真好,還是翊坤宮的床躺著舒服,這所我住了好幾年的宮殿里有了我們許許多多快樂的回憶,沒得歡宜香,有紫蘭娟也是一樣的,淡淡的芬芳謐人心扉,心裡跟喝了蜜似的。
只要他心裡想著念著我,人在不在這兒都是一樣的,若是貧民百姓也許還能享受齊人之福,偏偏他是帝王,歷朝歷代的後宮都是不安定的,這一夜我們說了好些話,卻一句菀妃跟小阿哥的都沒有提起。
想必他對於菀妃用「人彘」二字來嚇唬富察貴人的事兒,讓他也寒心得很的,哪個男人希望自己身邊有這樣惡毒的女人,何況,那呂雉跟女皇武則天一般最令他們這些帝王忌諱的,誰人不知道呂雉總攬漢朝天下許多年,一個女人把持朝綱那是對男人的侮辱,菀妃好好的講這個,他能不多想么?
清晨之時,蘇培盛來請他上朝,他不以理會道:「朕病了,免朝!」我不知道他這是何意?問道:「皇上,您身子不舒坦么?這春季里風風雨雨,冷冷熱熱的,您要好好的保重身子。」
「朕身子無大礙,朕是心病,可憐七阿哥剛剛出生便沒了額娘,讓朕想起當年的太子,赫舍里皇后就是在他落地那一刻便與世長辭的,我等兄弟人人都羨慕他能夠得到皇阿瑪的疼愛,他卻時常在暗處羨慕我們能在額娘膝下承歡,可惜他是太子,先皇後宮的嬪妃也無人敢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