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假孕
次日便聽聞皇上下了聖旨將廉親王易名為「阿其那」,意為「豬」,九王易名為「塞思黑」,意為「狗」,廉親王的獨子更名為「菩薩保」。
我略略的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說廉親王慧眼不識珠,不識時務,簡直比豬還要愚蠢,而九王一直依附著廉親王,如同狗一般的尾隨廉親王身後,至於廉親王的兒子則是說讓他祈求菩薩保佑。
聽聞這個消息,清顏竟然悶悶不樂,想必是覺得皇上可以如此絕情的對待自己的親兄弟,而覺得為先祖平凡之事毫無希望,故此沮喪。
「你到底有沒有在皇上耳邊為廉親王說話?為什麼還是這樣的結果?」
「我說過只要皇上問我,我一定會為他說話的,其實皇上是要殺他們的,菀妃不過是提了一句就惹得皇上生氣了,知道嗎?菀妃如今懷著龍胎啊?若不是太過了,皇上也不會生她的氣了。」
「皇上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八爺與九爺怎麼說也是他的兄弟,將他們易名為豬狗,那……」頌芝在一旁說道,我忙著阻止,皇上心中只怕也很糾結,殺了,倒是一了百了,卻要背負罵名,不殺,又如鋒芒在背,坐地不安。
「不過皇上還是念及手足之情的,皇上憐惜八爺之才,有意拉攏為其所用,只可惜八爺對於皇位心有芥蒂,不願為皇上效力,這幾年來,敷衍奉承,皇上已經叱喝多次了,卻毫無用處。」
「是么?」清顏更為無精打采,乾脆不再聽下去,失魂落魄的離去。
聽聞菀妃動了胎氣,故此胤禛也顧不上生氣,把整個太醫院都叫了過去,忙內忙外的,幸虧是虛驚一場,菀妃手段何其高明,竟然皇上進了永壽宮,自然也不會那麼輕鬆的出來了。
不過如此也好,皇上越重視她,她的肚子越大,皇后就越頭痛了,我想著她遲早會頭風發作的,但凡有些風吹草動,她就會頭風發作的,避重就輕,是她的一貫作風。
而就在此時,宮中又出現了一件讓皇上大喜的事情,在皇上正匍匐在菀妃肚子上聽著胎動時,祺貴人突然永壽宮偏殿暈倒了,太醫過來診斷,祺貴人有了身孕,這真是讓後宮所有的女人都會狂躁的。
我也不會例外,任何人有喜,我都不會如此氣憤的,偏偏是那趾高氣昂,目中無人,害得我年氏一族滅門的罪魁禍首,真真的讓我難受得很。
「主子,這回,皇上怕是又有些時候來不得咱們翊坤宮了,祺貴人得寵了,必定會在皇上耳邊進言的,自然說不出您的什麼好來?」
「菀妃的孩子,我能忍,是因為我知道皇后自然會想著法子除去,祺貴人就不一定了,她地位不高,而且入宮不久,她瓜爾佳氏與皇後娘家又有些淵源,皇后膝下無子,若是撫養她的孩子,未必不可,到時候,更難對付了。」
皇上一下子多了兩個孩子,而且都在永壽宮,故此永壽宮目前比起皇后的景仁宮還要威風,日日都是門庭若市。
內務府的金銀財寶,精美陳設,綾羅綢緞一批接著一批的往永壽宮而去,為此皇上還特意帶領眾人去欽安殿祈福還願,何謂是興師動眾,皇太后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宮中大喜,皇上屢次宴請群臣,歌舞笙簫,廉親王慫恿三阿哥爭奪太子之位的事情也算告了一段落,皇上臉上的愁雲被祺貴人的龍胎抹得乾乾淨淨,而瓜爾佳?文鳶的地位也在宮中與日俱增。
甚至有傳言說,待生產之日便會晉陞為嬪,祺貴人是功臣之女,一進宮就是貴人,不到半年就身懷龍胎,假以時日就位及嬪位,除了菀妃誰也沒有此等殊榮,果然是母憑子貴啊?
不由感嘆,為何人人都可以孕育龍胎,只有我不可以?想到如此,對端妃的恨更為嚴重,但是我不能衝動,今時不如往日,我不能走錯一步,不然就會萬劫不復。
自從我被幽禁之後,聲諾就沒有來過翊坤宮了,良久不見,雖未聽聞他有何不測,不過也知道他在太醫院的日子肯定不會很順暢。
我這條命若是沒有他,早就不在這個世間,為此還要連累他承擔一些不該受的罪過,頗有愧疚。
「小主,您的身子並無大礙。」把脈之後,他稟告道。因為皇上把我幽禁了,而我身子也已經痊癒,不需要再吃藥,故此皇后也無法讓聲諾在我的葯中下藥了。
「皇后沒有為難你吧?」對此有些擔心?他說過若是端午之時我還沒喪命的話,他的性命就會不保的。
「並無為難。」
「皇后何等人物?上次竟然讓你赤手抓炭火表達忠心,若是知道你左右逢源,暗中幫襯於我,她會不為難你?」我狐疑著。
「奴才去養心殿復命之時,恰好看見小主的侍女,隨後在蘇公公嘴中得知小主被皇上幽禁了,於是奴才便在蘇公公到景仁宮傳旨之時,捷足先登了,並將功勞攬在了自身之上,故此皇後娘娘深信不疑。」
他害怕宮中有眼線故此不敢與我姐弟相稱卻不想此等話都說出了口,何必在乎這個稱呼呢?聽得如此竟然感覺生分起來。
「皇后不是好惹的,你不會次次都有好運氣,如今菀妃與祺貴人都懷有龍胎,若是我一直都在翊坤宮內,我們遲早都會死的,你曾經在百花前發誓,誓死保護我們,不知當真不當真?」
聽聞我如此說,他只是沉默不語,想必也明白我要他做的事情必定是大事,若是有別的法子,我也不想他如此為難他的?
「我養父一生的夙願就是希望我將后可以懸壺濟世,造福於民,我想入宮做御醫也未必不是一條好的道路,卻不曾想……」
「人生宛如秋之落葉,看似自由自在,實質身不由己,不過是隨風飄揚,吹落在何方半點不由己,能飽腹之人,絕不會去偷竊他人之食,若非山窮水盡,誰願迎風而上?」
「姐姐,聲諾曾經以為救人不過是解除他們的病痛而已,而今才知道人命最大的威脅並非天災而是人為,後宮之中,聲諾已經覺得力不從心,但是只要能救姐姐於水火之中,聲諾願意為之。」
我也在想,我何時才能掌握自己的性命呢?若是早就意料今日的情景,我就不會在能夠掌握自己命運之時錯過掌握的時機。
「告訴皇上,我有孕了!」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夠想出來擺脫困境的方法了。
「這?姐姐,這可是欺君之罪啊?何況,此等事情如何能夠瞞得住眾人的眼睛?」聲諾聽后嚇得連忙起身,甚至打翻了手旁的茶杯,頌芝聽見的動靜忙著進來收拾,卻搞得他更加的慌張。
「奴才莽撞,小主恕罪!」我若是有其他的法子何至於冒這樣的險。「此乃自掘墳墓啊?」
「與其讓她們給我挖墳墓還不如自己挖掘呢?至少是死得其所,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如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她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故此每走一步都是在博弈,博一回方且有嬴的機會,若是不博,便是輸得徹徹底底。」
聲諾並沒有應承我,只是沉默不語,我也不便強求,命他退下,祺貴人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了身孕,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讓我報仇無望。
聲諾再次奉命來翊坤宮內出診,看見一屋子的傷病殘將,加上清顏跟頌芝哭哭啼啼的,他準時以為是哪個宮的人過來搗亂。
「皇上已經下令不準任何人來翊坤宮內的,誰這般大膽啊?」聲諾見我的臉上都有傷痕,早就打破了從前的沉穩與理智。
「當然沒有人那麼大膽明著違背聖旨,是那幾個奴才啊!不得勢的主子連奴才都敢欺負的?要不是我還有點拳腳,早就給他們打死了,雖然他們不是男人,好歹是半個嘛,打女人?嗚嗚……」清顏淌眼抹淚地說道,她知道聲諾本性人善,也知道他不可能幫我撒這樣的彌天大謊,故此設下了這個苦肉計。
頌芝在一旁添油加醋說道:「若是無人授意,借他們膽子也不敢,只怕是皇后……」我只是在一旁沉默不已,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走進了內閣,留下一聲沉重的嘆息,好似在感嘆恨鐵不成剛。
幾個奴才都掛了彩,而且是因為宮女間起了衝突勸架而導致的,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故此也沒什麼小報告可以去打的了,我既沒有罰他們,也沒有罵他們,只不過是勸慰了幾句,故此還留下了一個善待奴僕的名聲,皇太後跟皇上聽了只怕更相信我已經改過自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