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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柳暗花明

  迷迷糊糊中,似聽到有人喚我,那聲音急切,好似十分在意。


  我混沌的大腦有了一絲意識,耳邊的呼喚也逐漸變得真實。


  我緩緩睜開眼睛,慕容的臉映入眼帘。


  此刻,我正躺在他的懷裡,見我醒來,他面上的焦急稍稍緩和。


  「慕容……」我張嘴,嗓子乾澀沙啞的難受,忍不住輕輕咳了兩聲,越發覺得渾身無力,想要閉上眼睛再緩緩。


  慕容焦急的聲音再度響起:「魚兒,魚兒別睡。」


  我努力睜開眼,朝她微微一笑:「我沒睡,我只是……想閉上眼睛休息一會。」


  他緊張的神色令我欣慰,想來,他的心裡,定也是喜歡我的吧!

  「魚兒別睡,你已經睡的夠久了,我怕你閉上眼睛就會一直睡下去。」慕容看著我,一雙黑漆漆的眸子里,毫無掩飾的緊張。


  我笑了笑,勉強克制睡意,「好,你扶我坐起來吧,躺了這麼久,腰酸背痛的。」


  「嗯。」他答應著,慢慢將我扶起。


  因我使不上一點力氣,所以慕容便坐在我的身後,讓我靠在他的懷裡。


  岩洞里很安靜,面前是平靜如鏡的流水,此情此景此人,都讓我倍覺安寧。


  唇畔不由微微勾起,我問慕容:「我睡了很久么?」


  「嗯,你睡了三個時辰了。」慕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的手緊緊握著我的,擁著我的懷抱也在慢慢收緊。


  我微微一笑:「不過才三個時辰而已,不用大驚小怪。以前我在燁山的時候,有的時候一睡就是一整天呢,還有一次,我睡了整整五日。」


  慕容撲哧一笑:「哪有人能睡整整五日的?」


  我沒有回答,只是微微笑著。


  我確實沒有睡過五日,就連睡一日也是騙他的。


  那五日,聽花花說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之所以睡了五日,是因為那時的我已經死去,在鮫珠植入我身體之前,我還尚在昏睡之中。


  用鮫珠的力量去救慕容的時候,我並未想到那麼多,只想著不能讓他死,更不想看著他痛苦。


  但我沒想到自己還能有再次醒過來的機會,這著實讓我大大的驚喜了一把。


  體內稍稍恢復一點后,我和慕容便去尋找出口。


  這岩洞就像迷宮,繞來繞去的還有很多岔路,稍不留神就會迷路。而腳下的路似乎怎麼也走不完,穿過一個路口,走上一截路,就又會遇到另一個路口。


  如此反覆,實在轉的人頭疼。


  「魚兒,別走了,停下吧。」慕容忽然拉著我,站在了一個分叉的路口。


  我抬頭望著他凝重的面色,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岔路,驚訝的發現,這和我們遇到的第一個路口莫名相同。


  之所以記得第一個路口,那是因為在第一個路口前,長著兩株形狀怪異的植物,說花不像花,說草不像草,不知是個什麼怪物。


  我抬頭問慕容:「我們又繞回來了?」


  慕容點點頭,「這裡看似無害,卻設有五行八卦陣。我們從第一個路口進去的時候,就已經置身陣中了。」


  「五行八卦陣?」我喃喃重複了一遍這個陌生的名詞,雖然不大明白這其中的奧妙,但繞了這麼一圈回來,我自然明白,這個陣絕對不會是什麼好脾氣的陣法。


  「可有什麼辦法破解?」


  慕容搖搖頭:「這種陣,我也只在書上看到過,在別人的嘴裡聽到過,大部分人都把它當做一個武俠故事裡的招數,而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


  我想了想,「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慕容皺眉思索,我轉頭看著那兩個岔路,伸手一指右邊的道:「我記得剛剛我們走的是左邊,現在我們走右邊?」


  慕容看著我:「縱然走右邊,恐怕結果也是一樣的。」


  我想了想,又道:「剛剛我們都是憑感覺走的,這一次我們每遇到一個路口,都選擇右邊的,反正暫時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不如就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慕容點點頭,露出一個讚賞的笑容:「魚兒說的有道理,那我們就走吧。」


  順著右邊的小路一直走下去,終於沒再繞回去,就在我暗自慶幸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更加悲催的事情。


  我們的面前,竟然忽然出現了一個五條路的岔路。


  我傻眼了,瞪著面前五個黑漆漆的洞口,只覺得頭皮發麻。


  「這個……」我想說點什麼,但卻無話可說。


  慕容笑笑,牽著我的手:「魚兒,你真棒。」


  我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情況變得如此糟糕,他卻還在誇我。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五個洞口中,有一個是這陣法的真正出口。」


  我望著這五個洞口犯難:「可是要怎麼確定哪個才是真正的出口?入了其他的洞口是不是就意味著死路一條?」


  慕容握了握我的手,用眼神給我力量:「魚兒,剛剛是你的選擇來到了這裡,現在這個選擇,還是得交給你。」


  「可是我也沒有把握,剛剛完全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不管是出口,還是死路,我們都必須要走一遭啊。」


  我抬眸看著他的眼睛,無形中只覺得信心倍增。


  我點點頭,轉過身去面對著橫成在我們眼前的五個洞口。


  這五個洞口不論是形狀或大小、輪廓都是一模一樣,想要靠觀察哪個不一樣,根本就無跡可尋。


  我在心中糾結了一番,最終選擇了中間的那一個洞口。


  走進洞內,只覺得一股寒氣襲來,回頭看去,身後的洞口已經不見了。


  慕容問我:「你是靠什麼決定這個洞口的?」


  呃……


  「直覺!」


  我能說我完全是瞎猜的嗎?

  慕容沒再問了,或許是信了。


  走了約摸幾十米遠,就聽見前方轟隆隆的巨響,我和慕容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然而,不過是我們對視的幾秒鐘時間,那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大,且伴隨著強烈的震感朝我們這邊迅速襲來。


  不好!


  腦中警鈴大作,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慕容拉著往回跑了。


  然而……


  然而不過剛剛轉過身,腳下的路面便瞬間四分五裂開來。


  我和慕容腳下一空,雙雙朝下墜去。


  我緊緊閉著眼睛,耳邊風聲呼呼,偶爾有細細的飛沙走石刮在面頰上,很疼。


  忽的,一個懷抱將我擁入懷中,我的臉頰貼上了一個溫暖的胸膛,隔著衣裳,還能聽到胸膛下有力的心跳聲。


  我微微睜開眼睛,四周一片黑暗,慕容緊緊抱著我,用他的寬袍大袖,替我遮擋了飛沙走石。


  不知在虛空中落了多久,當慕容鬆開我的時候,我們已經落在了一塊地面上。


  「這裡是一塊凸起之處,或許會有出口。」慕容道。


  我轉頭一看,這才發現原來我們並非是落在了最底,而是落在了半空中的一塊類似懸崖的峭壁上。


  峭壁內,有一條寬闊的通道,隱隱還能看到一絲暗淡的光線。


  我心中一喜,沒想到還能絕處逢生。


  慕容拉著我的手,我們走進了通道中。


  轉過一道彎,眼前便豁然開朗。


  我呆了呆,被出現在眼前的景緻震住。


  「好美啊。」我忍不住輕嘆,目光被景色徹底吸引。


  怎麼也沒想到,眼前竟然會出現如此美景。


  林木幽幽,綠草萋萋。百花叢中放,蜂蝶叢中游。高山屹立,流水潺潺,輕風拂面,花香陣陣,好一個人間美景,真是美絕。


  我抬腳踏上草地,只覺得一片陰霾的心,也忽然間煙消雲散,變得一片明朗。


  我轉頭看著慕容,笑道:「我終於知道那句詩的意思了。」


  慕容抬腳跟了過來,笑問:「哦?哪句詩?」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我搖頭晃腦,仿若詩人上身。


  小溪邊流水清澈,我用手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臉。


  回頭想叫慕容也來洗洗,卻忽然看見水裡有個女人的影子,不由嚇了一跳,後退一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怎麼了?」慕容走過來。


  水裡的女人忽然張開了雙眼,面色蒼白,朝我們微微一笑。


  「你是誰?」我驚訝問出,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幻像,但還是很好奇,她為什麼會忽然出現,怪嚇人的。


  那幻像卻只是微微笑了笑,便慢慢消失,隱沒在流水之中。


  慕容扶我起身,「魚兒,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卻陷入了沉思。


  抬頭打量四周,腦海里浮現出那個女子的臉,總覺得她好像有什麼話要說,那眼神,還帶著些許的期許。


  我想,她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她肯定就在這附近。


  這樣想著,我便和慕容商量,想在這四周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她。


  慕容點頭答應了,但他表示很擔心我的體力,怕我吃不消。還說我的臉色很難看,沒有他初見到時健康。


  我知道自己壽命無多,但慕容一直不知道,我想,將他送回東海國,我就會離開。


  此後不知還會不會有緣再見,如果註定是過客,那我選擇不告訴他。


  以後,如果他還能記得我,或許偶爾想起我,至少以為我還活在這個世上,不至於讓他為我的死而傷感。


  如果時光流逝,他慢慢將我忘記,那也沒什麼遺憾,至少,在我的記憶中有他,就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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