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救人救己
曦和咬著牙，忍痛回了房間。
沒想到斥邪竟知道她想試試，自己的血液是否可以救善將軍。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去廚房，更不會碰到那刁蠻的婢女。
北齊公主么？
沒想到竟會是崑崙弟子，今日一鬧，以那顏公主的脾性，以後遇到只怕不會讓她好過。
若是一直這麼任由她們欺負，別說救雲上，只怕自保都是問題。
曦和躺在床塌上，怔怔地看著屋頂，無外乎斥邪嫌棄她是累贅，自從來到人間，自己除了遇到危險時等著他來救，好像也沒有別的本事。
她伸手撫在胸前，媧石，人人都想要得到的上古神物，連九重天上的帝孫華音，都覬覦的神秘力量，如今就在她體內。
如果這力量是她的，就不會任人欺辱了吧，也不會成為別人的累贅了吧！
夜色冰涼如水，被折騰了一天的曦和不一會便沉沉睡去。
須臾，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無身息地站在床前，月色下他俊美的容顏魅惑冰涼。
斥邪看著因為身體疼痛而睡得極不安穩的少女，修長的手指撫上了少女露在外面的一截藕臂。
那裡青紫交加，斑斑點點都是白天所受的傷痕，只見他手掌過處，青光閃耀，青紫的皮膚瞬間變得肌膚如雪，細膩柔滑。
看著眉目終於舒展開的面容，月光下，清秀的容顏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沒有傾國傾城般耀眼，卻有令人無限憐惜的氣韻。
他伸出手，輕輕撫上了少女紅腫的半邊的臉頰以及疏淡的眉眼……
睡夢中的曦和原本是極不安穩的，身體各處都在叫囂，尤其是胸肋間的疼痛更是讓她輾轉反側。
正半睡半醒間卻驀地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氣息游遍全身，讓她渾身通暢。
這感覺有些熟悉，冰冰涼涼的，舒服極了。
當那股感覺爬上眉梢時，她咕隆一聲，伸手一把將它抓住放在胸前。
斥邪驀地一震，單薄的衣料帶著溫暖的體溫，掌下的柔軟讓他那顆冰封的心瞬間崩塌瓦解。
他如同被燙到般抽回手臂，哪知曦和卻忽然抓緊護在胸前，寶貝似地喃喃出聲，「雲上，別走……」
斥邪身體一僵，黑暗中雙眼眯了眯，看著那依舊酣睡的少女，眼底冰綃刺骨。
只見他驀然使力，將自己的手掌從那溫熱舒適的地方扯了出來，這一扯力道太大，竟直接將曦和從床塌上扯了下來……
「咚！」
身體與冰冷的地板撞了個結實！
曦和困頓地睜開惺忪睡眼，卻驀地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之上，她摸了摸被撞疼的腰，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一臉疑惑。
難道自己睡覺不小心掉了下來？
……
翌日，當曦和神清氣爽地起床時，卻驚喜地發現自己渾身傷痕都不見了，就連胸肋間肋骨斷裂的痛楚也沒有了。
她左右看了看，又在身體各處掐了掐，真的一點都不疼了！！
太神奇了！
沒想到一晚上的時候，她就痊癒得跟個正常人一樣，完全看不出受傷的痕迹。
曦和立即衝到洛凡的門前，敲了敲門沒人應，轉身時卻正好看見他與蘇顏一道回來。
「曦和姑娘，你找我嗎？」
洛凡微微一笑，清亮的眼眸溫和地看著她。
曦和點點頭，興奮道：「沒想到洛公子醫術這麼厲害，我是特意前來道謝的。」
洛凡微愣，「我雖將你體內斷裂的碎骨都接好了，但你還要多加休養才能完全康復。」
「不用啊！」曦和眼光亮晶晶地望著他，旋即轉了一圈，「你看，我都已經好了，也一點不痛了。」
「怎麼會……」
「這都是洛公子的功勞，我才好得這麼快！」曦和歡快地看著洛凡，她眉眼彎彎，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洛凡被她的情緒感染，也由衷笑道：「曦和姑娘叫我洛凡便可！」
「那怎麼行，」曦和聞言立即搖頭，「要不我叫你洛大哥吧？」
「好！」
「洛大哥，你也別叫我曦和姑娘了，就叫我曦兒吧！」
她這廂眉飛色舞，絲毫沒注意洛凡身旁的蘇顏一張白凈瓜子臉早已氣得通紅。
在曦和甜膩膩叫了兩聲「洛大哥」后，她終於忍無可忍地發飆了。
「誰是你洛大哥？師兄豈是你能亂叫的？」
正滿心歡喜地曦和被她吼得一愣，「是洛大哥讓我這麼叫的呀！」
蘇顏惱怒地盯著曦和，她今天特意起了個早，與師兄一道去城中巡視了一番，好不容易尋了個單獨相處的機會，這莫名其妙的女人就跳出來搗亂，怎叫她不生氣？
「師兄讓你叫你就叫？」她上前一步，昂首挺胸地看著曦和，「師兄乃是天下第一派崑崙仙派掌門真人的弟子，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亂叫？」
曦和瞪大了雙眼，掌門真人？崑崙掌門的弟子？沒想到洛大哥這麼厲害！
她笑眯眯地看著洛凡，「洛大哥，你真厲害！」
從第一次見到洛凡救他，她就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在他面前，不自覺地就拉近了距離。
蘇顏本想說出洛凡的身份讓曦和這個平凡的賤民，認清自己的卑微好知難而退，沒想到她竟還敢恬不知恥地對著她的師兄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
「西菊！」她驀地大叫道，「給本公主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轟走！」
「是，公主！」昨天毆打曦和的那個婢女立即出現在曦和身前。
曦和看著那目光陰沉的婢女，后怕地倒退一步。
「蘇師妹！」洛凡低斥一聲，「不可妄為！」
簡短的話語嚴肅而威嚴。
原本要過來抓走曦和的西菊在聽到這句話后竟躊躇地不敢上前。
她雖是公主的侍婢，但跟著公主入了崑崙，就不能像在北齊皇宮那樣為所欲為了。
洛凡是掌門弟子，就連公主也是不敢直接頂撞的！
蘇顏眼圈一紅，一雙水眸晶瑩玉滴，泫然欲泣道：「師兄，到底她是你師妹還是我是你師妹？你究竟幫誰？」
曦和獃獃地看著蘇顏，她什麼都沒做呀，為什麼她如此排斥自己？
「顏公主……」
正要說點什麼緩解一下誤會，卻聽吱呀一聲，對面房門打開，斥邪閑閑地從房內走了出來。
曦和眼前一亮，這魔今日竟穿了一件白色滾金邊牡丹暗紋的衣袍，寬肩窄腰，袖口也緊緊地束起，高立的領子將他整個身形彰顯得更加修長挺立。
烏髮綰起，身姿秀逸，端的是一派風流無雙俊美非凡的好模樣。
與平日的黑色裝扮相比，少了一分神秘，卻多一重高貴。
就連北齊公主蘇顏在見到斥邪的那一剎，也自覺卑微到骨子裡，恨不得羞赫地鑽到塵埃里。
曦和怔怔地立在原地，原來這魔竟有這般好看！
想起另一副天人容顏，她不禁嘀咕，不知這一神一魔誰更好看？
斥邪大刺刺走過她的身邊，哼身道：「還不走？」
曦和反應過來立即朝洛凡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向善將軍房間走去。
偷偷看了看斥邪的臉色，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今天這魔的臉色不大好。
斥邪睨了睨身後鴕鳥一樣的少女，小心翼翼的臉色已沒有昨日蒼白，他忽然說道：「你就那麼肯定是洛凡治好了你的傷？」
曦和正努力揣摩著他的魔意，聞言一愣，半晌才回道：「當然，昨天是他救了我，不是他還有誰？」
「哼！」斥邪冷哼一聲，「把東西給我。」
「什麼東西？」
斥邪眉角跳了跳，努力平靜著臉，「聚魂珠！」
「哦，好！」曦和趕緊從懷中拿出聚魂珠給他。
直到斥邪走進善戰的房間，砰地關上房門，曦和才如釋重負地輕吐一口氣，嚇死她了！
這魔不知道吃什麼葯了，一天一個態度，一刻一個表情，就連說話的思維都是跳躍式的，讓她完全跟不上來。
她守在門外，洛凡和蘇顏已經回房，只有樓道上稀稀疏疏幾個見過斥邪樣子的少女，羞澀地躲在一旁偷偷私語。
紅顏禍水呀！曦和摸摸臉，幸好自己長得一般，不然被這麼多人圍著像物品一樣評頭論足，要多另扭有多彆扭！
一個魔幹嘛長那麼好看？
胡思亂想間，時間一分分過去，曦和手心的汗水卻是越來越多，斥邪正在房內進行著氣魄、力魄的分離，而她只能讓自己胡思亂想才不那麼緊張。
善將軍生命已然走到盡頭，對魂魄分離也有影響，而斥邪進去那麼久……
她承受不起那個最壞的結果，所以從來不去想。
虛脫地靠在鏤花木門上，直到斥邪打開房門，曦和才緩緩鬆開自他進去后就一直握緊的手，手心裡血肉模糊。
「可以了。」
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斥邪伸手將聚魂珠扔給曦和。
曦和受驚般地接住，看了看依然如故的聚魂珠，小心翼翼地收進懷裡。
她相信斥邪不會騙她，聚魂珠里已有二魄，需要融合后才會顯現光芒。
看了看房內，曦和遲疑著開口，「善將軍他……」
「死了！」
斥邪懶懶地看了她一眼，「本尊不是神，就算你求本尊，也救不了他！」
她咬了咬牙，其實心中早已明了，以善將軍嚴重受創的身體，就是神仙也難救吧！
只是習慣性地……
「不要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想要救人，先救自己！」
曦和驀地抬頭，已不見了斥邪的身影，只最後那句話，卻如同暮鍾深深敲響在腦海之中。
救人救已？
她沉思著，他是在暗示著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