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滴血療傷
完了!
要死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從背後突起的一股陰風,和對面沙鬼驟然睜大的雙眼,曦和就已經猜到了什麼……
她認命般地閉上雙眼!
一陣颶風襲來,意料中的疼痛並未發生,曦和被帶入一個冰冷而熟悉的懷抱。
濃烈的酒香縈滿鼻端,她驚魂未定地抬頭,只見斥邪目色深沉地看著屠厲,優美的薄唇緊緊抿著,一股肅殺的寒意忽然在在房內悄悄湧起!
「尊上,你受傷了!」沙鬼忽然驚叫一聲出現在眼前。
她伸手就要替斥邪包紮,卻見斥邪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滾開!」
曦和傻傻地看著屠厲那把漆黑的劍,一抹鮮血滴落其上,隨後便詭異地被吸入劍身之中。
屠厲桀桀地笑了起來,「怎麼樣?夜魅,我這把吸取了萬人鮮血的赤血劍滋味不好受吧?」
曦和惴惴地看著斥邪左臂上的傷口,雖不深,但不知那劍有什麼妖術,鮮血竟一直汩汩不停歇地往下流。
一滴、兩滴……如同碎在風中的血花,洇染了一地殷紅。
她心中一緊,想要伸手去阻止,可是看到斥邪冰涼的神色,又縮回了手臂。
斥邪將她救下后便鬆了手臂,他冷冷地看著屠厲,「那麼想死,本尊就成全你!」
毫無感情的聲音如同九天玄冰,雪落風起,強大的魔力自他掌中送出,即使站在他身後曦和和沙鬼,也能深切地感受到那股另人膽寒的力量!
而直面攻擊的屠厲未被擊中就已經抵抗不住壓力而吐出一口鮮血,沒有人懷疑若這一掌落在他身上,恐怕連屍身都找不到一星半點。
這是曦和第一次見斥邪發怒,眉眼含霜,薄唇含冰,此刻他如同那降於古老戰場的九天神魔,金戈鐵馬、檣櫓灰飛煙滅……
曦和怔住,方才腦海里一瞬間的畫面是什麼?
好像是什麼戰爭……?
她搖搖頭,凡女曦和一直都生活在安詳的九重天上,哪有見過什麼戰爭?
一定是被這魔突然暴發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再見對面已經支撐不住的屠厲,就在曦和以為他必死無疑時,突然一個迅捷的影子一閃而逝,竟在斥邪的掌風下將重傷的屠厲救走了。
「呯!」的一聲,客棧大堂粗大的樑柱粉碎崩裂,整個客棧坍塌了一半!
曦和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這魔生起氣來當真可怕啊!
見屠厲被救走,斥邪冷哼一聲甩袖坐在桌前。
沙鬼瞳孔縮了縮,原本諂媚的面容此刻卻是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樣,她惶惶不安地說道:「尊上,要不要屬下去把屠厲追回來。」
斥邪沉吟了會,才說道:「暗中追蹤,看看是什麼人劫走的?」
「是!」
沙鬼得了命令竟是直接從窗口一躍而下,消失了蹤影。
曦和看著她逃命似的身影,心中顫了顫,悄悄挪動腳步朝門邊而去。
「去哪?」一聲寒冰之音生生將她定在門口。
曦和轉首,低頭小聲道:「回房間。」
此時留下來,萬一又撞到槍口上,那不是找死嗎?
「過來?」
「啊?」她抬頭疑惑地看過去。
斥邪皺了皺眉,「本尊叫你過來!」
曦和一直小心翼翼地觀查著他的神色,此刻見斥邪劍眉籠蹙,當即「嗖」的一聲跑到他對面坐好。
「我來了!」
一隻受傷的手臂伸了過來,「替本尊包紮傷口。」
黑色的廣袖垂落到桌下,手肘下半寸處一條細細的傷口不停地有血液滲出,將附近的衣服染成了黑紅色。
看到這條傷口,曦和心中頓時軟了下來,這道傷口是為她而留的,算來,這魔平日里雖凶,但卻救過她不少數。
雖然她心裡一直認為都是被這魔連累的,但看到他為救自己而受傷,心中還是不可控制地小小感動了一下。
她小心地將斥邪衣袖捲起,輕聲道:「你等會,我去拿葯。」
斥邪淡淡地看著傷口,「沒用的,凡間的葯對本尊沒用。」
「那怎麼辦?」曦和拿出手絹捂住傷口,不讓血液流出來。
但不一會兒,連同白色的手絹也染得殷紅,溫熱的血液流淌進她手心,曦和擔憂道:「這傷口怎麼回事?為什麼無法止血?」
如果再這樣流下去,他一定會失血而死的!
「屠厲的赤血劍乃是用妖術鍛造而成,且用萬人血祭過,被它所傷之人除非血流而盡,否則傷口不會癒合。」
「什麼?血流而盡?」曦和驀地抬頭,焦急道:「那怎麼辦?你那麼厲害你快想辦法呀!」
斥邪淡淡地看著她微斂的眉,輕蹙的眉心有一抹淺淺的憂慮,他別過頭不再說話。
見他不說話,曦和腦海靈光一閃,驀地說道:「上次你背後那道傷是不是也被赤血劍所傷?」
那日她不小心撞見斥邪沐浴的情景,見到他背上有一道傷口,她曾問過斥邪是怎麼回事,但那魔當時什麼都沒說。
她還奇怪是誰那麼厲害會在他身上留下傷口呢!
現在一回想,才想起那魔在她遭遇青面怪襲擊時曾咬她吸血,也曾說過是受傷了。
如此想來,斥邪在東陵消失的那段時間就是他滅了赤血堂的時候,正好被屠厲的赤血劍所傷,傷口無法癒合而血流不止所以才要吸她的血……
可是後來又是怎麼癒合的呢?她也沒見有人給他包紮呀?
「你後來是怎麼止血的?」曦和一雙手捂著斥邪的傷口,奇怪的問他。
看著她清澈的眼睛,斥邪定了定,突然說道:「是你的血,你的血可以袪除污穢。」
「我的血?」曦和一愣,喃喃道,「是因為媧石嗎?」
盤石村中,他也曾說過,她的血可以袪除瘟疫。
斥邪輕啟薄唇,正要再說什麼,卻見曦和忽然抽出發間的銀簪,輕輕在手腕上一劃,帶有異香的血液順流而下。
她將手腕往斥邪嘴邊一送,「吶,你喝吧!」
斥邪眉角抽了抽,「你把本尊當什麼?」
曦和眨眨眼,「不是你說我的血可以袪除污穢嗎,快喝吧,喝了傷口就好了。」
望著眼前那截雪白皓腕,鮮紅的血線散發著任何魔族都無法抵檔的奇異香味,斥邪嘴唇動了動,他瞥開視線,沙啞著說道:「滴到傷口上就好了。」
曦和聞言將手臂收回來,讓腕上鮮血滴落在斥邪手臂那道傷口上,當兩人血液交融在一起時,傷口竟真的奇異地不再流血!
可是看著自己的血液融入他體內,曦和總覺得怪怪的,就好像自己親手丟了什麼東西一樣。
見傷口不再流血,斥邪當下便要收回手臂。
「等等!」曦和拉住他,從衣擺上撕下一塊布將傷口包紮起來,這才笑道:「好啦,沒事啦!」
她一邊收拾被弄髒的手絹一邊說道:「堂堂魔尊殿下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嘛,我這個一無事處的凡人還有幾分作用……」
正暢快地說著心中的想法,忽感頭頂壓力巨大,曦和抬頭,斥邪正冷冷地望著自己,她嘟囔一聲便立即飛也似地逃回自己房間。
客棧無故坍塌,廊道上到處都是不明所以的食客,七嘴八舌地聚在一起討論,曦和偷偷回了房間,直到傍晚,外面的看熱鬧的人群才散去。
她坐在窗前,撫著手腕上的傷口,驀地想起屠厲被救的那一幕。
雖然只有一剎那,她還是認出了那個影子,那個一直跟著自己的神秘影子!
在東陵故意引她去見雪兒,現在又救走與斥邪為敵的屠厲,它,到底是敵是友?
為何一直出現在自己身邊呢?
想了想,依舊想不出個所以然,曦和拿出懷中的聚魂珠,對著月光蹙了蹙眉,「為何夢不到了呢?」
自那日夢見雲上之後,這一路就再也沒有有過夢境,轉了轉手中瑩白如玉的珠子,自語道:「難道要等收了善將軍靈魂上的七魄才會再次見到雲上?」
困意來襲,曦和打了個哈欠竟然就這樣趴在窗台上睡著了。
這一夜她睡得極不安穩,好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中有戰火、有烽煙、有殺戮和鮮血……
但清晨醒來時,昨夜裡模糊的畫面卻又如朝霧般飄渺散去,曦和怔了怔,只知道自己做過一場夢,是什麼夢,卻是不記得了。
在客棧里用過早膳,便見張大山身穿盔甲地在外面走來走去。
曦和上前打招呼,「張隊長,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聽見她的聲音,張大山立即喜道:「曦和姑娘你回來了,是這樣的,我想拜託你照顧一下狗兒。」
回到都城曦和就聽說了張大山把盤石村的村民安排在城外,狗兒則帶在身邊。
曦和嘴裡咬著一個饅頭,「狗兒不是跟你身邊磨練嗎?」
張大山抓抓腦袋,嘿嘿笑了兩聲,「我就教教他一些強身健體的防身術,現在要去支援被妖獸襲擊的城鎮,所以想請姑娘代為照顧。」
「妖獸已經襲擊城鎮了?」曦和驚訝一聲,嘴裡的半截饅頭也掉在地上。
「昨天半夜收到線報,萬山魔地中有大量妖獸出沒,全都湧入了附近村鎮,將軍已於昨夜前往抵制暴亂……」
善將軍去抵禦妖獸了?
頹然地扔掉手中還未吃完的饅頭,曦和喃喃自語,「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