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憶

  聽說，人臨死前都會很平靜，還會回憶生前記憶。


  曦和覺得，此時的自己恰恰正在經歷這種平靜，於她來說，最為渴望的平靜！


  她忽然想起，有一年夏至，天氣格外炎熱，時至三伏天，但九重天上的神仙皆同往日那般穿著長長的拖地袍衫，絲毫感覺不到四季的更替，只有她一個凡人在天上上竄下跳，尤其是見著太陽神，隔著老遠便覺得要燃燒一般難受。


  為了解署，她偷偷潛入長靈殿，偷了伏靈仙子的冰魄寒蓮放在屋內驅熱，才將將度過一個難耐的夏天。哪知這冰魄寒蓮乃是伏靈仙子在萬山魔地偶然尋得的一株靈藥，離了長靈殿的靈氣滋養，堪堪折在她一介凡人的陋室之中。


  一日，王母義女梵池仙子聽說冰魄寒蓮對女性極有裨益，不僅能提升修為，且還是靈藥當中養顏美容的聖品，特意備下伏靈仙子最喜愛的流雲錦前來討要。


  當時，伏靈仙子讓她去長靈殿取了來給梵池仙子送去，她卻是愁眉苦臉地坐在長靈殿的石階上嘆氣。


  正想著要去負荊請罪坦白從寬時，便見雲上的月白長衫撫過臉頰，他輕輕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俯身笑道：「曦兒可是又闖禍了？」


  她窘迫地瑟縮了下，便囁嚅道：「我毀壞了仙子的冰魄寒蓮。」


  哪知雲上神秘一笑，忽地從身後拿出一隻黑色長匣，匣子里正是那株瑩白如玉通體散發著寒涼之氣的冰魄寒蓮！


  「怎麼會？我明明……」她不可置信地驚呼一聲。


  雲上卻是將匣子一關，淡淡說道：「真正的冰魄寒蓮早枯萎在你房內，這株只是普通草藥，我略略做了些動作，你將它拿去給梵池，她定不會查覺。」


  她歡喜地接過黑匣子，口中隨意問道：「這是什麼葯？不會吃出問題吧！」


  「犀角草。」


  後來，她閑來無事去翻了翻醫書，才知那犀角草是一株滋補品，可補腎扶陽，主治腎虛陽萎、腰膝酸軟等症，在人間很是吃香！

  她心想，既然都是補品，效果應當差不大遠，當下，便放下心來。


  ——


  突然冒出的這段回憶讓曦和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她這才想起，每每自己闖下禍亂之後，雲上總是及時出現，不管多大的亂子，他總能輕描淡寫地一一化解。


  明明她什麼都沒有說，他出現的時機卻總是恰如其分！

  就同九重天上接住她殘破的身軀一樣，他永遠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可是此刻——


  他再也不會出現了吧！

  黑袍男子正五指成爪，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曦和，忽見她原本平靜的面容上帶著一絲飄渺的笑容，似是想起了十分開心的事情。


  他挑挑眉，邪魅道：「死到臨頭，還能這般高興，我竟不知道死在本尊手上竟是如此幸福！」


  曦和聞言睜開雙眼，幽黑的眼瞳似被露水洗過，此刻看著那黑袍男子竟是分外晶亮。


  她看著他再不猶豫地向她胸口襲來，卻怔怔地想，沒有一刻是如此時這般，她真切地希望那個在她為難窘迫之時從未缺席的身影，能夠踏雲而來！


  不求他來救她，只望看他一眼，便是粉身碎骨，再次剜心而死，她也甘願！

  彷彿是感應到了她的心聲般，胸前忽然傳來一股溫暖的感覺，淡淡的光暈在胸口氤氳而開，越來越大，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