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請仙
誒?這個問題可真直白!
二十一不知道怎麼回答,有些羞憤起來:「你沒吃錯藥吧!」
「……沒。」沈墨洲忽然就傻眼了。
「哦!」二十一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被子一掀,穿著白色的中衣坐了起來,她扭頭瞪著沈墨洲:「你又在打仙若的鬼主意對不對?」
沈墨洲不是第一次見她這幅模樣了,但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不敢多看,別過頭去。等定了神不去瞎想,回過頭來再看她時,他的言語中已經帶上了惱怒,「女先生為何總是提起仙若?」
沈墨洲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就不能跳出你的師姐妹關係,看到些別的東西嗎?」
二十一怔忪起來,茫然地看他,下意識地問道,「你要我看什麼?」
「……蠢貨!」沈墨洲說不出自己心中的答案,吐出了這兩個搪塞的字眼。
他轉身,帶起一陣瀟風。
二十一已無心看他離去時挺拔的背影了,低眉思索著這話里的意思。
跳出師姐妹的關係,看到些別的東西?
她捂著臉,想起昨夜驚魂的夢境,吁嘆道:「怎麼跳?」
再扭頭看門口之際,仙若從外面進來了。
這個瞬間,二十一看到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好像看到什麼幻影一樣,試探著叫道:「仙若?」
仙若聽見二十一叫自己,一個反應便是給了二十一一個大大的笑容。
二十一嘆了一口氣,沖她招了招手,道:「你過來。」
「怎麼了?」仙若邊問著,邊順從地走向她。
二十一將仙若拉過來,抱著她的腰,尋找安慰。
「二十一?」
「嗯?」
「我剛剛看沈公子出去,臉上表情不是很好,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二十一想起他走之前的那句「女先生為何總是提起仙若」,她眼神中止不住地對仙若透露出眷戀來。二十一拉著仙若在床邊坐下,注視著她,道:「仙若,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你只需專心於你修鍊的事上就行了。」
「……好。」仙若心虛著,強迫著自己點頭。可是,說完這個字,她就怎麼也不敢看二十一的眼了。
「二十一……」仙若低低地叫道。
「怎麼了?」
「你……有想過我修完仙以後的事嗎?你該怎麼辦?」
二十一心頭一痛,不可抑制地輕微皺眉,轉而眼神又堅定起來,「我不會去想這些,因為這是你唯一的出路,恐懼沒有辦法,反而讓自己沒辦法前進。」
「可是……」
「好仙若……」二十一也很難過,忽然就抱住了她,聲音哽咽,「我知道我很蠢,修仙這件事,風險很大,我若想得多了,就感覺自己像個兇手一樣逼你去跳過一個大火坑。但是如果你失敗,我也會萬劫不復……我絕對不讓自己好過的!」
「……」
仙若還能說些什麼呢?這件事對兩個人來說,都是煎熬!
原來二十一,也是一樣的痛苦、一樣的恐懼,甚至於更多,不是嗎?
仙若的心沉甸甸的,彷彿像生出了灰塵。她回抱住二十一,笑著搖頭,道:「傻丫頭,我若不修仙,死後地府無名,魂魄只能困在混沌之間永生永世的煎熬。比起這永恆的痛苦,修仙的確是最好的出路,這點容不得私心,我們要相信師父的決定,對不對?」
「嗯……」二十一使勁地點點,彷彿在強迫自己必須相信。
仙若將話題扯離自己的身上,道:「二十一,沈公子昨天說什麼,要和我學些東西,你說要不要教呢?」
「學東西?」二十一愣了愣,緩緩地鬆開了仙若的懷抱。
他想學什麼?
二十一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皺著眉頭,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緩緩地開口:「仙若……」
「嗯。」
「沈墨洲的資質是可以的。但還是看意願吧!我以前對這件事太過隨意了,完全沒有想過這件事的深意,所以……你願不願意教是個方面,你也問清楚他自己的想法吧!」
二十一說完又力不從心地笑了笑。
其實修仙,對普通人來說,坐地飛升,真沒什麼壞處。可是仙若卻不同,仙若不能放棄,必須在這條路上走下去,要麼死、要麼重生。太極端了!
仙若輕輕按著她的肩膀,讓她躺下,一邊為她蓋被子,一邊說道:「好了,我知道了。蓋上被子,別著涼了。」
二十一被被子蓋得只剩一個腦袋,她盯著仙若的背影,眸子凝矚不轉,好像看不夠。
仙若本來想出去走走,但被她看得,感覺自己好像走不出她的視線。
有二十一在,她還想去什麼地方呀?
沒了。因為滿足。
可沒了二十一在,她又會想去什麼地方呢?
沒了。因為空虛。
仙若手心一緊,下定了決心,又回過頭,揚臉對二十一明媚一笑,道:「二十一,你有個問題還沒有回答過我呢!」
「問題?」二十一一愣,「什麼問題?」
仙若笑著,坐到了二十一的床前,道:「就是上次,你說的怎麼尋找地仙呀!」
「嗯哼?」二十一又是一愣,看著仙若好奇的臉,笑了,「那個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惦記著呀!」
仙若眼中帶著盈盈笑意,像清水一樣透亮,「不是有個說法,叫做『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嗎?現在呀,你就是那說者,我就是那聽者,你不在意,但是我可惦記著呀!」
「噢!嘿嘿……」二十一傻笑了起來,伸出手去撓仙若的咯吱窩,「你惦記的不應該是我嗎?」
仙若被撓得咯咯笑,伸手按住二十一的手,「我惦記的就是因為你啊……你的話。」後面三個字,她是補充說的。
不知道為何,二十一心中感覺到了一絲微妙之處。
是什麼她抓不住,但也不多疑,這只是一瞬間的事而已。
「二十一,是什麼?」仙若又重複著問,表情認真,以至於有些嚴肅。
二十一還沒過她這個表情,有些發矇,再次愣神。
「嗯,那還不簡單……」二十一慢慢地回答,「扶乩請仙就行呀!」
「扶乩請仙?」仙若懂,只是下意識地用了疑問語氣。
二十一眉頭細微地輕蹙,她不喜歡這個樣子的仙若,直覺告訴她,仙若好像很在意這個東西一樣。好像仙若要去「扶乩請仙」。
沈墨洲之前的話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你就不能跳出你們師姐妹的關係,看到些別的東西嗎?」
不對、不對!跳出這些,看到些別的東西!二十一搖頭,打消自己心中的疑慮。
一定是因為自己太在意仙若了,容不得仙若不在意自己了。
呵!她對仙若有這麼強的佔有慾?
二十一想著自己都覺得心驚。
「怎麼了,二十一?」仙若看她又是皺眉又是搖頭的,還以為有問什麼問題。
二十一抿了抿嘴,緩緩地說道:「扶乩之術,多為弄虛作假,而且就算能成功,請到仙多數為鬼,是真仙傳意的極少。師父歸類此法,為『正道邪異、全靠運氣』。因此,請不到最多只是騙人,請到了有可能是害人。」
「很危險嗎?」仙若小心地問道。
「當然危險啦!不過危險這種東西,也要因人而異。」二十一挑著眉,得意洋洋地看著仙若,「俗話說,有恃無恐。普通人要是拿著這個玩兒,有可能出人命,但如果是像我們這種有自保能力的人,也就不怕請來的是個什麼鬼了。」
仙若稍微放下心來。「嗯,我知道了。」
……
夜風帶著窗外的寂靜入了屋,喬揚帆點著燈在那裡學畫符。
沈墨洲拿起二十一畫的那張樣板,仔細瞅了瞅,只見這符如鳥狀,不知道是個什麼名堂。他看喬揚帆還畫得有模有樣、有滋有味,便問道:
「這是她教你的?」
「對啊!」喬揚帆點點頭,手裡的筆一直沒有停過。
「這鬼畫符,叫什麼玩意兒?」
「師父說,這個叫鎮一切邪崇符,凡家宅不安,幽靈出現,用這個鎮上,一定靈驗。」
沈墨洲沉默了一陣,毫不猶豫地揭穿道:「你上當了。」
「上當?」喬揚帆舉起符紙,對著昏黃的燈光搖啊搖,晃啊晃,又扯過沈墨洲手中的符來對比。「上什麼當?」
沈墨洲伸手敲了敲桌子,「這個真的時刻有用的話,女先生又何必出生入死那麼多次?」
喬揚帆瞟了他一眼,模樣像足了二十一,語氣也像足了二十一。「這你和我師父理論去,我說不過你,我知道。」
這還真是有樣學樣!
「……」沈墨洲低著頭,悶笑了起來。
「誒,哥,先別笑!」喬揚帆推了推他的肩頭,道,「幫我把窗戶關上,風吹得有點冷。」
得了,使喚人也學上了。
沈墨洲也不計較,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去關窗戶。
走到窗戶前,山裡的空氣陣陣清寒,夾帶著低低的人聲。
沈墨洲的手頓了頓,豎起耳朵仔細聽去……
的確有人在外面低語,而且是一男一女。
這大晚上的,外面又冷,還站在外面說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