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氣不氣
二十一想著想著,反倒把自己給說服了!
對,趕緊去岳州吧!
岳州之後就各走各的,以後眼不見心不煩,她也落得個無牽無掛。
「就是什麼?」仙若捧起她的臉,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她。
二十一嘟著嘴,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我先去把洗腳水倒了。」
萬籟俱靜時刻,一片墳地中,燃起了一朵朵幽藍色的火焰。
火焰在一片漆黑之中,顯得妖異、詭譎,照得每座墳頭籠罩著一層寒森森的藍光。風一吹,就聽見黑暗之中隱隱傳來「嗚——嗚——」的呼嘯聲,像鬼魂的哭泣聲,又想野獸的哀嚎聲,令人不寒而慄。
黑影人,也就是寧青,慢慢地出現在墳地之中。
藍色的鬼火,似是收到他的吸引,慢慢地朝他聚集而來。
「教主……」一個渾身奄奄一息的黑衣人,趴在一座墳頭,朝他伸出手。他衣上濕漉漉的,全是血,只是因為穿的黑衣,看不出來。
寧青像死神一樣,注視腳底下瀕死的人。
「八個人,就回來你一個?」
「教主明鑒……」黑衣人艱難地說道,「沈墨洲帶著楚無痕半路出現,攔住了我們……」
寧青抬腳,踩在他身上,聲音毫無感情和憐憫,「你說了什麼?」
黑衣人痛叫一聲,連忙說道:「我什麼也沒說,只是按照教主你的意思,說是去滅喬揚帆的口的。」
「很好,只要讓沈墨洲覺得跟蹤的人,是沖著喬揚帆去的就好。」寧青冷冷地笑著,睥睨著地上半死不活的人,道:「本座看你痛苦,送你去極樂吧!」
黑衣人知道要死,居然不害怕,還極為榮幸地謝恩:「多謝教主,教主洪福齊天,壽與仙齊,願教主早登仙道,帶屬下出地府,屬下重生之日,便是再為教主效力之時。」
「多話!」寧青手一揮,一股黑氣從身上飄散出,纏繞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在地上痛苦掙扎一陣,魂魄漸漸離了體,被吸入了寧青身體之中。
「哼!真是個糟粕的魂,吸了也沒什麼用處!」寧青嗤笑一聲,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天一大早,沈墨洲就看見二十一牽了一輛新的馬車回來。
這又買一輛馬車做什麼?
沈墨洲想去問,可是看二十一冷漠的神色,又止住了。
喬揚帆上前問道:「師父,怎麼又買了輛馬車?」
二十一沒有看沈墨洲,只是將韁繩遞到喬揚帆手中,「現在天冷了,這一路不好讓你們一直露天席地的睡在野外受凍,所以給你們又弄了輛馬車,你們兩個就乘這輛吧!」
「師父,你人可真好!」喬揚帆笑嘻嘻地說道,「我看這樣吧,我和墨洲哥兩個就當馬車夫,你和師伯坐車裡就行,晚上就騰個馬車給我們兩個避避好了——墨洲哥,你看這樣行嗎?」喬揚帆扭頭問沈墨洲。
喬揚帆說話間,沈墨洲和二十一下意識地朝對方看去,兩人的目光觸在了一起,又下意識地避開對方的眼神。
沈墨洲沉著張臉,緩緩地點了點頭。
二十一淡淡地說道:「那隨便你們吧!」
上馬車,準備出發了。
二十一本來和仙若同一個馬車的,但看到沈墨洲來駕車,她就冷著臉下車,去了後面喬揚帆駕的馬車上。
剛開始的時候,沈墨洲也想著,算了吧,她愛怎樣就怎樣。可是這一路相對,抬頭不見低頭見,彼此之間卻又不言不語的,著實難受。沈墨洲一看到她的笑臉在轉向自己的一瞬間變成了冷漠,讓他水深火熱般難受。
休憩的時候,他看到喬揚帆和二十一站在不遠處,有說有笑的,聊得不亦樂乎,心中就堵得慌。
沈墨洲提腳,朝河邊走了那邊,但覺得不妥,又轉身走回了馬車旁。
仙若站在馬旁邊,將這一幕看的清楚。
這兩天沈墨洲和二十一之間的不正常,她也看出來了。
仙若輕輕走到他身邊,問道:「你和二十一這是怎麼了?」
「嗯?」沈墨洲回過神來,看到仙若充滿疑惑的神情,「呵,你也看出來了?」
「怎麼會看不出來呀!」仙若掩嘴輕笑道,「二十一的心情從來都是寫在臉上,不遮不掩,我還能看不出?」
「……」沈墨洲慘淡地笑了笑,「把女先生給開罪了,可真是自討苦吃。」
「怎麼了呀?為的是什麼啊!二十一可不是記仇的人呢,你和她說清楚不就行了?」
沈墨洲低頭看著地面,沉默了一會兒,道:「仙若,我想在你這裡學點東西。」
「學點東西?」仙若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學的,你想學什麼?」
「……」
仙若看他又沉默了,便試探著問道:「難道你也想修仙嗎?」
不想!
他心裡是這麼想的,到嘴上,又回答的模稜兩可,「算是吧。」
這下換仙若沉默了。
有些東西,她不想,別人卻想,可真是諷刺,可真是「不可理喻」!
「這個,需要對資質做評估,然後占卜問緣的。」仙若低低地說道。
沈墨洲視線轉向遠處的二十一,「女先生說我可以呢!」
「……是嗎?」仙若的聲音細不可聞,「我還是先向二十一問清了吧……」
河邊,二十一和喬揚帆正往馬車這邊走回,聲音由遠及近。
只聽見二十一說道:「……我可以教你畫幾道符,多了不行,省得你學了就開始自作聰明,害人害己。」
一聽見二十一肯教,喬揚帆就開心的不得了,立刻跑到仙若的馬車前,找仙若要黃紙和硃砂,拿著要二十一現在就教。
「師父,你現在就教一個給我吧,我這一路閑得無聊的時候,練練也好。」
二十一瞪了他一眼,搶了他手中的筆和紙,環顧四周找可以當寫字檯的地方。
「過來,我們去那塊石頭那邊!」
沈墨洲就這樣遠遠地看著二十一在那裡教喬揚帆畫符,她的表情一會兒一個樣,喬揚帆畫的好時,她就挑眉讚賞的點頭;喬揚帆畫的差時,她就一臉的鄙夷。
喜歡還是討厭,當真是一點都不掩飾。
沈墨洲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
他想看,卻又看不下去;他不想看,卻又總想去看。
沈墨洲躍上馬車,朝仙若伸出了手,道:「上車吧,爭取今晚到前面村子,有個落腳的地方。」
扶著仙若上了車,他朗聲對那邊喊道:「揚帆!準備走了!」
沒有叫二十一。
二十一拉了拉還在畫符的喬揚帆,聲音冷冰冰的,「行了,別畫了,準備走了。」
「哦、好!」
兩人上了馬車,又繼續走。
這一走,又走到了晚上,幾個人還是沒有出山林。
喬揚帆受不了了,看到左邊又快空地,便沖前面喊道:「墨洲哥,不走了,今晚就在山裡過夜算了吧!」
沈墨洲皺著眉頭,回道:「山裡有野獸,到底是不安全,你就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了。」
「啊……師父……」喬揚帆哭喪著臉,一下去全都在馬車上顛簸,他實在是受不了了。
「……」沈墨洲想說他太嬌氣,一有事就找二十一,但還是沒有說出來。
沈墨洲駕的那輛馬車,慢慢地行駛在前面,一層層夜霧籠罩過來,馬車漸漸地走進夜霧之中。
「咳,好大的霧啊!」喬揚帆揮了揮手,企圖撥開眼前黑蒙蒙的霧氣。
二十一從馬車中探出頭來,看著四野本來還有些光亮,可霧重重的,視野越來越不清楚,二十一隻看得到一個馬車尾了。
二十一覺得有些不對勁,喊道:「停下來!」
喬揚帆聞聲,停了下來。
前面沈墨洲的馬車依舊嘎拉拉地崎嶇前進。
「嘖!」二十一跳下馬車,箭步追上馬車前。
「吁——」沈墨洲看到二十一,便將韁繩拉住,低頭看著她。
二十一擰著眉頭,也看著他。
兩人都不說話。
仙若也從馬車中探出了頭,看了看這相互對視,卻又不說話的兩人,問道:「怎麼了?」
二十一這才說道:「別走了,碰上鬼打牆了。」
「哦。」仙若下了馬車,道:「那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沈墨洲下車,牽著馬車韁繩,四處一看,問道:「揚帆呢?」
此時往後望去,那裡還有喬揚帆駕的馬車的蹤影。
糟糕!
二十一神色一變,衝到馬車后,喊道:「喬揚帆?」
就這轉眼之間的事,喬揚帆就和這麼一輛大馬車不見了。
沈墨洲將韁繩交給了仙若,大步走到馬車后,也對著茫茫夜霧喊了一聲:「揚帆!」
二十一急了,看這焦急的神色,就知道她想回去找。
沈墨洲抓住她的手,不讓她亂跑。「冷靜點。」
二十一回頭看沈墨洲,心中還覺得彆扭,不想和他說話,使勁甩著手,想要掙脫他的桎梏。
「女先生!」沈墨洲皺著眉頭,將她拉到胸前,厲聲道:「莫要和我彆扭了好不好?」
「走開!」二十一依舊掙扎,但是語氣中卻沒有很強硬,她伸手去推他,又推到了他的傷處。
「嘶……」沈墨洲吃痛,咬牙吸了一口涼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抱她抱得死死的,像是要報復她這兩天的冷漠,像是要奪回這幾天本應該屬於自己溫暖。
「你、你……」二十一又氣又羞,「你做什麼?快鬆手!」
「還氣不氣?」沈墨洲質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