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伏簡
二十一驚駭,手中的東西都拿不穩了,拉著仙若快速後退。她第一次從一個人的身上感受到這麼強烈殺氣!
怪不得急不得總是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
仙若看到情況不對,想出手反擊。可這是急不得要的人,二十一怎麼可以讓她亂來,抓住仙若,連忙停下來對伏簡喊道:「伏小姐息怒,我們是急不得的朋友。」
伏簡聽見急不得的名號,身上殺氣戛然而熄,收回手,一個漂亮的旋身,妖嬈地落身到椅子上。再看她時,她已是面若冰霜,眼中十分冷漠。
「哼!」她勾了勾嘴角,冷笑道:「鬼鬼祟祟,我當是什麼人。」
這時,屋外人聽到了聲響,喊道:「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無事,東西摔碎了,讓下人在收拾。」伏簡聲音平靜地回答道。
二十一和仙若面面相覷。
這樣的女子,真是既美麗,又致命。前一秒還看她著迷,下一秒她就要你命,真是讓二十一心中唏噓不已。這讓二十一話哽到嘴邊,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伏簡站起來,睥睨著這二人,淡淡地說道:「回去告訴急不得,我不會和他走的。」
「誒?」兩人皆是一愣。二十一迷惑了,這伏小姐的態度,明顯是對急不得不屑一顧呀,他為何還要大老遠跑來,阻止人結婚?
二十一不知道作什麼言語和她說話,倒是仙若,想什麼就說什麼,道:「伏小姐,你不是急不得心愛的人嗎?為什麼不願意和他走?」
「哼!」伏簡瞟了仙若一眼,揚袖轉身,背對著她們,譏笑道:「真是可笑!是他心愛的人就要跟他走,那我想要什麼,就把他變成我的心愛,這世間萬物,我豈不是能任取任拿了?」
仙若一聽,她說的還挺有道理的,贊同地點頭肯定:「嗯,你說的對!」然後轉臉對二十一說道:「二十一,她說的好有道理啊,我們走吧!」
「……」二十一無語地看著仙若。居然能把自己給繞進去,唉……
二十一來,本來就是找急不得,順便看看這伏小姐的,現在人也見到了,急不得也不在這裡,她也沒有要留下來的意思。正想告辭,卻聽見伏簡嗤笑一聲:
「白痴。」
「誒,你!」二十一可聽不得別人這樣說仙若,噔噔噔地走到伏簡面前,指著她的鼻子,說道:「你剛剛說什麼?」
伏簡輕蔑地看了她一眼,鼻中輕輕一哼,邪笑著重複道:「白痴。」
「你!你……你給我收回這句話!」
伏簡不理她,一甩衣袖,掀開珠簾,進了裡屋。
二十一氣得要命,怒道:「你才白痴!你全家都是白痴!不識好歹!仙若,我們走!」說著,拉著仙若氣沖沖地往外走。
「二十一……」仙若糯糯地喊道。
「她說的對,我也覺得她說的好有道理!」二十一回頭惡狠狠地對珠簾后的人喊,拖著仙若離開了。
回到客棧,二十一洗了一個澡,又換上自己的道袍。仙若坐在桌子旁,捧著臉,看著二十一整頓衣裳。
「二十一……」仙若弱弱地開口,說道:「伏小姐不願意和急不得走,那急不得該怎麼辦?」
「涼拌!」二十一想起那女人倨傲的樣子就不爽,只道:「真不知道急不得腦子裡裝的是什麼,若是看中的是美貌,那當初見到你時,怎不見他起色心?若要不是美貌,我瞅上瞅下,也看不出她有什麼好的,刻薄而又狠毒的!」
「沒有啊!」仙若說道,「我聽這伏小姐聲音動人,看她舞姿卓眾,這也是吸引人的地方呀!而且……如果她真是這麼刻薄狠毒的話,她也不會聽見急不得的名字,就放過我們呀!」
「誒……」二十一一愣,只覺得好笑:「剛剛你在那伏家小姐面前怎麼沒這麼機智呀!」
「那是因為她說的的確很對呀!」仙若知道二十一心中有氣,「二十一也是我心愛的人呢!」
聽到這話,二十一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仙若繼續說道:「不過我也覺得成為心愛的人就要跟誰走,這是個無理的話。你看看我們呀,我是你心愛的人,所以你才願意和我走,你也是我心愛的人,所以我也願意跟你走。再看看急不得,伏小姐是他心愛的人,他才甘願從岳州追來。從這看來,倒應該是——誰是我心愛的人,我才願意跟著誰走才是!」
「噢!仙若……」二十一聽了這話大為感動,上前捧著她的臉重重地親了一口,抱著她,用撒嬌的聲音說道:「你說的對,你說的好有道理!真是愛死你了!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二十一什麼火氣都沒有了,仙若才不是白痴!說她白痴的人才是傻!她家仙若呀,可是心若明鏡,看什麼都清楚著呢!
仙若被二十一的熱情和依賴染紅了雙頰,她想回抱二十一,手又僵住。她微微皺著眉頭,心波嶙峋:既然都是彼此心愛之人,二十一……有朝一日我若成仙,我們就誰也跟不了誰了,到時候,我也該怎麼辦呢?
可是,再心如明鏡,也不可能把心思轉化成文字,映在臉上,讓二十一看懂。
現在已經快接近中午,二十一早飯沒有吃好,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兩人便下樓,點了兩菜一湯,早早地吃午飯。
吃到一半,急不得忽然拿著行囊出現在這小客棧之中。看見她們兩個,就走過將東西放桌子上,坐下。
二十一抬頭看到他,臉立刻拉長了,用不歡迎的語氣說道:「你來做什麼?」
急不得也是見過伏簡回來的。他微微有些歉意,「不好意思,我走的急匆匆地也沒顧及上你們……她,她對你說了很過分的話嗎?」急不得看二十一臉色不好看,小心地問道。
二十一翻了一個白眼,哼了一聲。「急不得,我看你救過我的命,我就和你說句實話。」她放下碗筷,對急不得說道,「這伏家小姐人除了一張臉和身材,沒一個地方招人喜歡了,你是有多想不開,才會看上這種女人啊!」
「一言難盡……」急不得嘆了一口,緩緩地說道:「其實她,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二十一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我離開揚州后,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傳聞,把我吹得神乎其神,各種江湖人士都要找我看病、治病,我不堪其擾,到處躲藏,一路到了岳州……」
這當時,他在汨羅江畔附近遊玩,忽然被一陣琴聲吸引,他巡音而去,看見了一女子坐在樹下彈琴,身邊陪同著兩個丫鬟。
急不得上前搭話,才知曉她姓伏名簡,是有名的永樂鏢局總鏢頭的獨生女,也是出來遊玩的。
那時候的伏簡,還是個大家閨秀,性格溫婉,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兩人相聊甚歡,便相約一起泛舟汨羅江。幾日相處下來,兩青年之間便互生愛慕之心,只是沒有說明。
伏簡回永樂鏢局后,急不得也跟著去了永樂鏢局附近,改名換姓的住下。礙於伏簡已經和沈墨洲定有婚約了,兩個人便只能私底下見面。後來,伏簡和家人提出要退婚,被拒絕了。沒幾日,就傳出伏簡溺水的消息。
伏鏢頭也是個厲害的人,似是早就知道急不得的真實身份,第一時間就找到急不得救命。
急不得說起伏簡溺水的事,話語中充滿了愧疚。雖然別人說是男方那邊說要退婚刺激了她,才跳河溺水的,但急不得卻覺得這事他也有著莫大的責任。
「當時她已經沒有了呼吸,我只好用奪魂針救回了她的命。從那以後,她性格大變,完全成為了另外一個人,時常自言自語,獨自一人歡歌起舞,發起怒來對家奴也是毫不留情。」
說到這裡,仙若同情心大起,道:「啊?原來這其中還有這番曲折……」
急不得苦笑一聲,道:「我治病救人無數,但卻始終治不好她。『神醫』這個稱號給我,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二十一看他傷心失落的樣子,也有些於心不忍。勸慰道:「你醫術這麼好,相信你一定可以治好她的。」
急不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地笑了笑,道:「我翻遍了所有醫書,始終找不到病因何在,我估計……她一輩子或許也就這樣了。」
「……」他都這樣說了,二十一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了。
仙若說道:「你醫術這麼了得,那你師父一定很厲害呀!你可以找你師父,要他幫你給看看伏小姐到底是什麼病啊!」
這倒是個好主意,二十一想起揚州之時,仙若事後說她死去的時候發生的事,也立刻附和道:「對啊!」
但急不得早就想到過這個主意。他道:「教我醫術的……是我老師,不是師父。」
「嗯?」二十一有些不解,「老師不就是師父嗎?幹嘛分這麼清楚?」
急不得笑了笑,慢慢地說道:「他老人家已有徒弟了,而且,他說,從師容易,三人行,必有我師,但是做父親難,他於我沒有養育之恩,只有授藝之情,所以只收我當學生,不收我當徒弟。」
二十一和仙若互看一眼,同時想起了師父。
「那不管是你師父,還是你老師,你都可以去找他呀!」二十一道。
「上哪兒找去!老師教了我三個月就離開了,雲遊四海,不知所蹤。」急不得嘆道,「我若向別人打聽,別人反倒會笑話我呢!」
「這有什麼好笑話的?」二十一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
急不得解釋道:「我老師是個奇人、神人,不可思議,聞所未聞,我和別人說起他,別人都覺得是我在說瘋話,不相信這世間會有這種人存在,所以也沒法打聽。我要向你說,你一定會說我在編瞎話。」
「呵!」這話倒讓二十一起了興趣。
鬼她都見過一打了,人有什麼的?再說了,再神的人,也神不過她師父二十弦呀!童顏白須,年紀仔細算上來都一百七十多了,說出去誰會給信呀!
二十一端正身子,劍指道:「說來聽聽,我給你來信上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