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五仙祭1
鬼月將頭偏回來,直到眼神怔住一直看著前面的寧安國主之時,才發現到他的面容之下已經有一絲蒼老。蒼老的容貌,彷彿再也經不起歲月的折磨,生命枯竭而死。
大祭司便呆若木雞的在不遠處站著。
這願,並非自己之意。而是國主臨去前的勸告。南詔如果可能收手的話,這戰爭才會停歇。等到那時戰爭上死傷無數,就已沒有機會走回頭路了。
「如果是你,你還會繼續戰下去么?」灰寂的密道之中,傳出的聲音幾乎荒涼。
南詔戰下去,還是可能的。可是寧安國,哪裡還有什麼兵力戰下去?當命懸一線的時候,那時寧安國的人都會去逃生,還有誰想著留?
「我估摸著,是不可能了。只能在這就此一別過!」大祭司恭敬一拘禮,道,「國主走了,我本身再無他求。只有這寧安國的一個權位。」
權位自然要給寧安國以內的人,只是要說起信任那些人,那麼大祭司還不如選擇把這個留給一個外人。至少這個人,要能按著國主的期望一直走下去。
從前,他想過國主有一天會死在南詔王的手下,可是從來沒有想過哪一天,他會一心求死!
「這寧安國將來的位置是你的。那我無話可說!」紫荀手抱著肩膀,道,「你的身手在任何人之上。寧安國唯一的領袖,是誰都該知曉。也許你有一天上了位,或許才能服眾?」
紫荀話說完,葉姬的餘光就瞥了紫荀一眼。這傢伙倒好,自從葉姬離開以後,就把權勢和戰爭之事合二為一,看的是越來越重!
「這就說笑了。這權杖預示的權位越重,可我也有一天會到油燈枯盡,生老病死的時候。我不可能一輩子留在寧安國的。」大祭司清冷一笑,又道,「更何況……」
大祭司沒有說下去,更何況他答應過一個人,三年之約期限將至。而今國主已經去了,他本該無心在寧安國久留。不如就此回到五仙教,權杖也就當是如一的送還回去。
寧安國主身上的吊墜被大祭司用手勾下,大祭司細細打量了一番眾人,只是而今到了寧安國該擇主的時候,卻只能在外人身上選擇了。
大祭司巡視一周,這個吊墜最後要給誰,大概心中也有了個底。
吊墜隨後一直被牢牢握在大祭司的手上,沒有交到任何人的手上。密道裡面,是躺著寧安國列祖列宗之人的名姓。密道之中的東西簡陋,只有幾個橫放著的木頭棺材,寧安國主被放到木頭棺材之中供著。
棺蓋合上的時候,一滴淚水終於沒忍住,他的身姿一寒顫,淚水直滴落在棺材之內。
眾人在一起,草草的把祭祀之禮作完,簡單的拜祭以後,這麼一日就渾水摸魚的過去了。本來大祭司是想單獨和謹夏談談寧安國的今後,只是到了要走的時候,他比誰都快。
大致到了更深的夜晚,大祭司才傳信約見。而傳信的地點,卻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山上,也許在這個地方斷,才能徹底的了結寧安國的恩怨吧。
衣袖之中,他將一個小布袋拿出,布袋上面的花紋依然是那麼奇怪,一圈圈不太規則的圖形,在暗夜裡彷彿充斥著威脅。紋案綉在布袋上,散著一點時而微弱的紫光。
在謹夏來之前,大祭司已經點燃一把火燃燒了整座山頭。
接到傳信,謹夏好不容易才從山底氣喘吁吁地跑到山頭上,正想找個地方坐下,可是看到前面一把火燃燒的將要突破天際,謹夏想都沒想,立刻就上去阻攔,好不容易才把求死的大祭司給從生死邊緣拽了回來。
「一個人怎麼樣,有那麼重要麼?」謹夏一直死活將大祭司的手拽著,也不讓他在接近火堆一步。然而布袋已經被扔下了火堆,不管怎麼用水澆滅,最終火勢只是越來越大!
然而這麼一幕,不光是謹夏錯愕,大祭司也沒意識到。火勢燃的越大,謹夏只有死命的拉著大祭司後退。
一個吊墜,被大祭司直接甩到了謹夏的手中。感覺到手臂上有個東西在動彈,謹夏偏頭一看,將那個不知名的東西接到了手上。
「這是留給你的,是因為當初你答應我的一件事情!」大祭司突然輕言道,「記不記得,有一次你說過。有一天會來我寧安國幫忙。」
然而這麼一說,謹夏就完全的怔住了。當初不過隨意一說,雖然卻有言過此話。但是那時候不是因為南夏還不在自己手裡,且南詔王又不肯看自己一眼,才這麼答應了大祭司么。
可是現在不行,他好歹有自己的南詔,怎麼可能隨意把南夏放著不要,反而來幫忙寧安國。這麼說也真是夠荒唐了。而且這寧安國也有人才百出。
他一個南夏的人來摻和這個,背地裡只會惹人不服。
「你別以為寧安能好到哪裡去。現在的寧安國,八成的人可都是支持狼王的,我是沒有辦法才這麼決斷……」大祭司想想后,卻又道,「也就只有你能幫忙了!」
大祭司話剛落,謹夏的雙手正一顫,大祭司鐵心讓自己來掌管今後的寧安國。可是這樣一來,謹夏就是日後想回南夏也困難了。
然而吊墜已經握在了手上,怎麼還回去,已經不知道了。
「如果不是國主此番先走,我也不會這麼斷然的選擇離開寧安國的。」大祭司到此,眼角只有流露出苦澀之意。
五仙教三年之約沒有到頭,只是這個約定,卻要提前了。
「無妨,我這麼做,無非不希望這個國家亡了而已……」大祭司眼角之間劃過一陣笑意,只悠悠說道,「你是唯一一個我最信任的人。」
可惜不知道什麼時候,寧安國已什麼都不是了。
「馬上走,不要回頭!寧安國的未來,我可就放在你的手裡了。」大祭司最後一甩手,而那圈往上升的火柱卻突然不知道怎麼的減弱了。
焚身縱火,這是謹夏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切。可是在被迫以及無奈之下,謹夏只有拿著吊墜先走。
謹夏不經意之間退開了三尺之外,身後的一切已經是越來越虛幻。
「你可別告訴我你在這裡焚燒布袋。」白衣身影悠悠道,「正好你來了,我圖個順路,一起走吧!」
一個淺色白衣身影在謹夏離開后,就出現在這偌大的山之中,白衣身影在身後一直望著大祭司,直到那團烈火的消失,山中卻突然又多出了一個神秘人的影子。
紫衣身影從火海裡面跨出來,在紫衣女子從火海裡面走出的時候,火勢就隨著慢慢減弱下去。隨後出現在兩個人面前的,是一個清秀的女子。
一身紫衣顯得更加成熟,她抬頭一看,前面的人正是熟悉之人……紫攸!
……
等二人再次面對面的時候,居然已經這麼久過去了。
布袋被紫攸撿起來,塞回到大祭司的手中。
「這是我五仙教的東西,遇火不化。可以召喚任何一個五仙教眾來。你今日算是幸運,碰上的人是我。」紫攸孤傲的將頭抬起。
紫攸笑著前走,細細打量著大祭司旁邊的一個淺白色衣衫的少女。眼神就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會。
「大祭司,這位是……」
大祭司指了指旁邊這突然冒出來的千執,不好跟紫攸解釋其實這個人就是順路來的。大祭司一個嫌棄的眼神對了過去,在千執的面前攤了攤手,示意有什麼想說的讓她自己說。
袖子被輕輕往上一挽,和大祭司不同的是千執的手臂上也紋著一個花紋。千執綉在手上的花紋,和大祭司的布袋上面的花紋一模一樣。
「他是新人,不懂得咱們五仙教的規矩,無妨!」千執將袖子往下一拉,不等大祭司說話,就自己前去解釋,「我想家了,就回來看看!」
紫攸的餘光驀然之間偏向了千執,千執雖然古怪,不過確實有五仙教的東西,紫攸也不敢當面懷疑身份。只好同意把千執一併給帶走。
「二位,請隨我來吧!」
紫攸有一時頭偏的很低,借著火還有一點餘光,於是依然將布袋給甩了進去。火勢越燒灼越是烈。看著紫攸和千執挨個走進,大祭司只好堅持往前踏了一步。
紫攸的身邊一個紫色的光圈落下,三人就這麼消失在寧安的夜裡。
哐當一聲響,一切好像都停止在這一步。
苗壇邊上,百花盛開。一個女孩正坐在那裡不假思索的想著什麼事情,千執的手在大祭司好奇心起來的前一步就已經把手豎了起來。
「我等你們很久了。瑤兒,我知道你有一天會回來的!」發出的話聲,正是從那個女孩的口中傳出來的。
她回頭一轉身,女孩正是五仙教的教主!
「屬下……參見教主!」千執一作揖,道,「教主不愧是教主呢。這麼快就確定了我的身份!不錯,我是!」
千執悠然一笑,旁邊的大祭司早已經是怔住在那。
五仙教的異,真不是浪得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