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走失
紫攸糾纏不清,只好低下頭默默醫治。藥粉抹在唐傾的腳上。
紫攸怕她亂動,把藥粉全部抖下去,只好用紗布裹著唐傾的腳一層一層。
紫攸滿意的看了成果,伸手示意唐傾站起來走兩步。
唐傾從葉姬的身邊站起。唐傾往前跨了一大步,又悠悠轉過頭,朝葉姬笑呵了一聲。
葉姬勉強回應示笑一下。唐傾立馬從屋門口朝葉姬撲了過來。
在紫攸醫治好唐傾之前,她還是哭著鼻子。而這一下,竟然還能活蹦亂跳。
「紫攸姑娘醫術不錯?」葉姬含笑道。
「也不能這麼說,我無非是拿一樣蠱讓她忘記知覺。等藥粉完全融化。就不會感覺到傷痛了。」紫攸一皺眉,「但這也是要一些時間的……」
她沒有把話說下去,可自己固然沒有多少時間留在南詔。該怎麼把唐傾帶回來。
雖然捨不得唐傾,但如果不能隨神醫一起離開,可能她一輩子就沒有機會離開南詔了。
「不過姑娘若想她的傷勢能好的快些,我還是得求一下神醫。」紫攸支支吾吾的道。
葉姬甩手,示意不打緊。她是不急,可是紫攸沒辦法再留多久。
紫攸隨後示意讓眾人好好休息,自己就先行退下。
君紅和葉姬的眼神一直都望著鬼月那邊,鬼月也望著那二人。
君紅手一抬,飲下一碗水,偏頭望著鬼月,痴笑一聲,道:「大家都走了,你還在這做什麼?葉姬姐要休息了,鬼月將軍先離開吧。」
葉姬給鬼月使了一個眼色,鬼月也明白,自己現在還是男兒之身。
且密探組織的有些事情,自己也不好摻和,於是恭敬一鞠禮。
「抱歉。」鬼月說完話以後,就先走開。
「人支走了,有什麼事情你說吧……」葉姬往屋裡走去。
「沒什麼.……無非就是覺得姑娘是不是又有興趣要招收密探了?在你手下的人,可從沒武功高手之說呢!」君紅起身說道。
葉姬伸手狠狠一敲君紅的頭,這傢伙可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明明知道密探組織的人,去的去,散的散。葉姬就算要在找人當密探,只怕也是很難了。
免得倒時候唐傾一去不歸,就和當年的她們一樣。
「睡覺!」葉姬干吼了一聲,躺在床上便睡了下去。
君紅淺淺一笑,知道只有用這一種方法,才徹底能讓她的葉姬姐沉睡下去。
君紅走上前替葉姬輕輕蓋上被子,之後準備離開。
一直沉默了很久,唐傾這個時候才開口叫住君紅。
君紅愣了一下,沒想到有一天,唐傾也能叫住自己。
開口的話,還不是君紅,而是姐姐……
「喲,丫頭怎麼了?」君紅還是上去挑逗了一番,這次唐傾卻沒有躲開。
君紅這次覺得有點反常,理說唐傾還是會躲著的,居然能主動站在面前。
「我能不能.……練武?」唐傾咬了咬嘴唇。
君紅立馬捂著唐傾的嘴巴,這事情還好是在自己面前就說出,而沒讓葉姬聽見。
紫攸和神醫這話才說了沒多久,她就開始不聽勸了?
看君紅的樣貌,怎麼都有點遲疑,唐傾已經知道結果了。
「可是.……我的腿真的已經不痛啦!」唐傾哀求道。
君紅勸也勸過,唐傾不聽,也沒別的辦法。
紫攸只說過,那是一種蠱術,最多只能使人忘記疼痛,可沒有辦法讓人的傷勢恢復過來。
那時,紫攸是見天色已晚,不想打擾眾人才走了的。
到底神醫和紫攸也都沒說什麼,只怕唐傾的腿傷,也不容樂觀。
君紅不知怎麼回答,只好找了個理由敷衍了唐傾。
唐傾失落的站在原地,慢慢合上門,趴在葉姬的床頭睡下了。
……
鬼月離開以後,沒有立刻回到自己的屋裡睡下,一邊走在路上,一邊還在想著南詔王前些時候說的討伐萬天城。
說是說出來了,卻沒有任何的行動。萬天城這一次未免太囂張。
也罷,鬼月早就有想去萬天城的衝動了。
鬼月又在湖邊遊盪了片刻,只是這次不同,鬼月沒有在湖邊看見那個熟悉的聲音,而曾經喜歡在湖邊觀景的傾世蓉的身影,也已經不見。
鬼月抬頭一望時辰,夜裡又增添了幾分荒涼。鬼月沒多去想,決心往回走,剛腳步踏開沒幾步,面前一個黑影就出現在鬼月的面前。
鬼月立刻後退了幾步,抬起頭來注意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喲,這不是鬼月么?」南詔王從不遠處走來。
鬼月剎時一抬頭,望著南詔王,心頭卻一次又一次的冰冷起來。
「王,你有什麼事情?」鬼月低沉的聲音問道。
「沒什麼。」他隨手打了一個哈欠,「好像有一會沒見到蓉兒了,以為她會在這裡,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只有將軍一人在。看來.……是打擾了。」
南詔王一說,鬼月想了想,倒是真的有一會沒見到傾世蓉了。
傾世蓉那會是跟神醫一起在市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這麼大一個人了,卻跟著丟了。
「不過放心……在南詔這麼多年,不見得她會丟。」南詔王一伸懶腰,「你也別管了,早些休息吧。」
鬼月說不出,但有一種想打人的衝動,南詔王用腦子想想事情,也能知道傾世蓉不會武功啊!?
確實,傾世蓉如果在南詔的話,鬼月不會擔心。那是出雲嶺,萬天城的餘孽萬一沒完全掃除,傾世蓉怎麼辦?
可惜神醫都已經回來,傾世蓉那邊,也只能等了。
鬼月的手,緊緊捏著拳,半響不說話,南詔王看出鬼月不大尋常,才突然轉身望了過去。
「怎麼了?」南詔王問道。
「也沒別的……」鬼月咬了咬牙,「南詔王說的。萬天城,王,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也好,鬼月問起,南詔王不妨直說。萬天城攻下南詔。
反,是遲早的事情。但可惜南詔王不想在這個時候對萬天城動手。畢竟萬天城的事情急也急不來,至少得等紫荀回來以後再說。
「萬天城的事情我自有辦法……」南詔王言后,又道,「你就想問這個?」
「來南詔從軍……這個決定是對是錯?」鬼月自己低言了一聲,沒料想還是被南詔王聽見。
鬼月現在還來問他是對是錯……?
南詔回過頭來,只覺得鬼月突然這麼問,有些奇怪。這是起初鬼月自己決定的事情,現在倒是跑來問這到底是對是錯!
別的不說,鬼月這膽量未免太大了些。南詔從軍之人若是叛出,可就不是密探組織一樣的仁慈了。
「那又如何。你自己的決定,要反悔也悔不了。我當年也想,等打下這片天下,可能一切就都結束了。可那只是一個開始。」南詔王的聲音接近啞然。?
「不明白,請王教誨!」鬼月一拱手。
「那是因為這天下你不明白的事情本來就多。」他走到鬼面的面前,將手輕撫在鬼月的下巴上,又多解釋了一句,「這個天下,註定是權勢在先。除了殺,你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以殺才能止殺!自古男兒之身,哪個不是血染沙場而亡的?老實說,我不求別的,只是很欣賞你當初來南詔說過的那句話。不然,你不可能成為我南詔黑旗的將領。」
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鬼月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沒想到那次只是應急才這麼回了一句,卻被南詔王記的這麼刻骨。
鬼月心中還是將此話在心中念了無數遍。南詔王一伸懶腰,隨後話也不多,黑衣長袍一甩,長發及著肩膀之下一點,鬼月望著他的身影默默遠去。
鬼月有一時望著他離開的身影,鼻尖有一酸。這個天下真是不公,南詔王難得一個系著天下的王,卻終還是被萬天城迫於無奈,最後只有決定以殺止住這亂戰!
「還有,不要打小主意去找傾世蓉!」南詔王冷漠的聲音傳出,「下去吧!」
鬼月剎時間一抬頭,那個本來就略顯得空蕩的地方。瞬間,又空無一人。
鬼月想問傾世蓉的事情,南詔王也不理睬。想出南詔去尋,只怕也不太可能。
誰讓南詔王向來不喜歡任何人在他的眼皮子下離開,鬼月一想,只有暫且作罷。南詔王都不願意管了,傾世蓉的事,還能求誰?……
紫攸順著神醫走的路,最後不知怎麼,還是繞回了自己平日所在的鍋爐房。
神醫側躺在不遠處的長椅上,朦朧的睡意依然伴隨。
紫攸想用手杵一下神醫,但是最後還是沒忍心下手。輕輕將長衫脫下,搭在神醫的肩上。
她驚醒過來,抬頭望著紫攸。
「你怎麼還不休息?」話音溫柔,卻似乎又有指責之意。
紫攸沒說話,直接坐下來。
「我還不是擔心你么,所以才來看看。真讓南詔王發現,不見得副教主不介意吧?」紫攸悶頭往神醫的身邊一坐。
紫攸打趣的話語說著,但她要來找神醫,應絕不止這一件事情。
「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別給我兜圈子。」神醫冷冷說道。
紫攸一點頭,只好用手一纏自己的髮絲。
「你說,唐傾那丫頭的傷勢,能一下子好起來么?」片刻之後,紫攸才道。
神醫不好說,唐傾的傷勢不算新傷,救傷複發好醫。可就算醫好了,也不能保證可能恢復之前的完好無損。
這裡是南詔皇宮,怎能說施蠱就施蠱。
「咱們急也急不得,還是慢慢來吧。」神醫悠悠道。
大概紫攸還是不太懂神醫言語的意思。神醫留下沒走,一定會等唐傾傷好了在離開。
「是,那副教主好好休息吧。」紫攸說完話,剛轉過身想離開,神醫突然從長椅上跳起。
她裹緊了一些長衫,站到紫攸的身後,紫攸愣了片刻。
「你把無味藥粉給唐傾那丫頭了?」神醫問道。
紫攸點了點頭,「是!那東西無害人體,緩解疼痛而已,不能給么?」
「那倒也不是。我只怕她多半以為自己的傷病要好了,又要吵著跟葉姑娘練武了。這樣一來,只怕就變的更複雜了。」
神醫苦聲笑了笑,對付蠻橫的人,她可一向沒什麼辦法。
不然當年為何她要讓鬼月從自己的身邊離開?
紫攸話已經落下很久,她卻還沒退開,神醫望著她的眼神,似乎也看出了什麼。
「紫攸,你就儘管放心好了,五仙教的事情,你功勞最大,怎麼也不會落下你的!你晚些回去也無妨。等那時,我自會讓人來接你。」
神醫的留情,永遠只對自己人客氣。
「無妨,到時候,我盡量跟神醫一起走。」紫攸隨後輕輕笑了笑。
神醫差遣紫攸走,她便繼續回去休息。夜晚風聲吹來,將紫攸前額的長發吹起。
她走出去,卻迎面與一個瘦小的身影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