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先走一步
第二日一早，大祭司帶著他的國主過來同南詔眾人道別，便帶著國君回了自國。走了也好，南詔王就有時間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紫荀在殿堂上，昨夜的事情，彷彿只有他一人知道，也只能沉沉壓在心底。
眾人都在，但還是不見葉姬的影子。葉姬怕南詔王再次提到千執有關的事情，以免牽扯到更複雜的，於是只好讓紫荀轉告南詔王說身體不適，准一天假。
「葉姬人呢？」南詔王將手放在背後，葉姬已經整整兩日朝上沒有讓自己見到，她是這次去錫禹的主要人物，沒有她這計劃怎麼行通？
葉姬已經拒絕上朝兩天，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紫荀看到南詔王的眼神有點變化，立刻作揖，頭低的很沉，「葉姬是絕對不會辜負南詔王的期望，葉姬囑咐過，務必要將南詔王的話帶到她那裡去！」
南詔王沒有動容，雖然葉姬膽子是大了一些，但葉姬是密探，也是作為密探，南詔王身邊唯一一個最信任的人。
「葉姬不會叛變，請王一定要相信她！」紫荀沒有起身。
南詔王輕輕點下頭，也不知是應了，還是沒應。
「都下去！」南詔王甩了甩手，「紫荀，等葉姬好些的時候，讓她來見我一面！這事一句話也不明白……」
「不過，葉姬很明顯手下留情了……」南詔王低聲嘆道。
紫荀剛想要走，卻心頭已然涼了一大半，南詔王說的是對的，完全沒錯，葉姬只怕真的手下留情了，但在南詔王的眼裡，葉姬這麼做是錯的。
搞不好，誤讓南詔王以為葉姬在叛變。
若單單以葉姬的身手來看，那十八人想處死並不是什麼難事。這事關鍵就在千執，千執和葉姬不相上下。可是葉姬卻連那十八人叛變的東西都沒有上交給南詔王。
如果不是紫荀的話，他該還被葉姬蒙在鼓裡。
「勸勸你夫人，讓她不要故意躲著南詔王了。一日過了，妄想能在混一日。明日她可是要為南詔王辦事，什麼準備都沒有，你能放心她去見千執？」
說的明白一些，南詔王也是為葉姬著想，沒追究已經不錯了。
紫荀一聲嘆氣，身邊是楊熵說盡了好話。那麼他紫荀，是不是也該有點準備了？
「楊將軍，明日葉姬會去錫禹。我可能會早一點離開，也許今夜就走，你怎麼說？」紫荀說完話，淡淡的眼神望向楊熵。
「我么，隨時都行！」楊熵心不在焉的回道，「不過南詔要我收拾那群人，不用一天！估摸著，半日足夠了吧！」
楊熵話說完，與紫荀相視一笑，紫荀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從殿堂離去。
紫荀回到正屋，葉姬沒回過神，一直在憋，在等。好不容易見紫荀回來，她才緩緩一松神。葉姬將心神不寧刻在心頭，桌上的枝葉被葉姬用手一點一點的撇斷。
葉姬走上前，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可是話在嘴邊半天也沒有說出來。
紫荀一聲冷哼，道：「你現在知道想說對不起了……？南詔王已經兩次沒有怪罪過你了，你對南詔就不能有點心嗎？」
「王讓你去見他！葉兒，這是你在南詔王面前最好的澄清機會了。」紫荀本不該這麼說，但假使南詔王已經開始懷疑，葉姬可就真的沒辦法挽救自己的錯失了。
葉姬一委屈，道：「南詔王要見我？」
這.……要她怎麼辦呢！
「葉兒，我今夜就走，你好好考慮一下。不管你最後去不去南詔王那裡，最後你都必須要在明日子夜以前趕到錫禹去見千執。你一個人，說實話，我不放心！」
葉姬點了點頭，又一個人想了很久，終於還是決定在紫荀走以前，去南詔王那裡一趟。
千執啊，何必當初要叛出南詔呢。
如果這密探組織，還是當年那二十人，該有多好！
其實葉姬也有懷疑過，一開始倒還是有人將訊息傳回自己這裡，然後在一起上報給南詔王，但是時間過得越久，越沒幾個人，到最後，那些她一輩子也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葉姬一發獃，就是從早到晚，葉姬和紫荀所處的位置，在離南詔的正殿很遠，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來。紫荀為了養足精神，被葉姬遣去睡覺。
片刻之後，葉姬站了起來，輕輕用手觸了觸紫荀的鼻子，紫荀剎時驚醒，一抬頭，天已暗下，那人一拍頭，從床上坐起來。
「現在什麼時辰？」紫荀問道。
葉姬抬頭一看，想了想，道：「亥時吧！」
紫荀臉色一沉，微怒道：「你怎麼現在才叫我！南詔王你見過了？」
葉姬搖了搖頭，心不在焉的回道：「你只說晚上走，又沒說讓我什麼時候喊你起來！」
紫荀輕聲一嘆，匆匆收拾了東西就要走，然而等過了子夜，他那時便是想著要出城，也已經沒有機會了罷！紫荀走出去不久，又想到有什麼東西沒拿，轉身要回去把東西拿了，葉姬已經伸手將東西拿起，正要交給紫荀的手中。
天底下，也只有葉姬最懂她了。
「還是我夫人好！」紫荀淡淡道。
葉姬一笑，「你去吧，正好我要去見王。」
紫荀點了點頭，葉姬慢慢將屋門鎖上。
葉姬一回頭，竟然還有些不舍的望著紫荀，他低頭沉沉離開，葉姬突然從身後抱住紫荀，紫荀輕撫著葉姬的手，慢慢鬆開。
「紫荀，其實.……我真的捨不得你走。」葉姬說完話，反將紫荀擁住的更緊。
這些年，他二人被派去當密探，很少有見面的機會，只有回來南詔，可是沒過三日，紫荀又要走。
「葉兒，我們還是會見面的。」紫荀言道。
然而他這個時候急著走，葉姬也沒有多言，反而是直接放手讓紫荀離開，紫荀離開之後，葉姬就去覲見南詔王。
不過路上卻看見了熟人，恰是這個時候看見鬼月也在朝殿堂的地方走去，葉姬在身後叫住鬼月。
「鬼月將軍要去見王？」葉姬淡淡而言。
「是啊，正要去。」鬼月想起今晨紫荀的話，轉頭又對葉姬道，「葉姬感覺可好些！」
她一愣，沒意識到鬼月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她回來南詔這兩天，基本都是留在殿里，沒出來過。對鬼月這人，沒什麼了解，但是鬼月話已經說出，她也不好不回吧！
「好……好一些。」葉姬才吞吞吐吐的回道。
二人在殿外遊盪，正尋思要不要進去，南詔王就已經出現在大殿，鬼月一剎正背對著南詔王離開，卻被葉姬反手一拽，扯了進去。
其實，葉姬也怕自己一人去，所以才拚死也要拉上鬼月的吧。
南詔王飲下茶水，好像早有預感今夜有人來，不論什麼時候，他還是會在這裡等著。
葉姬和鬼月同時一俯身子，南詔王抬手，示意二人起身，他坐在殿前，注視著二人。
「怎麼，你倆有事說？」南詔王的話，一下子讓鬼月和葉姬二人無法接上，殿下片刻的沉默不語，鬼月和葉姬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只是一個也沒說。
「王，明天的計劃，葉姬要怎麼做。」葉姬將眼一閉，咬著牙道，「如果王見到千執，可不可以留她一命？或者，交給我來處置？」
南詔王沒回答葉姬的話，想來一定是不同意，又望著鬼月，想聽聽看，他怎麼說。
「王，我能不能提前一些去錫禹埋伏，楊將軍已經先走了.……」鬼月話落，南詔王冷眼瞟過去，鬼月若是早去了，那一定意味著，他也要早去。
「是么，楊將軍也走了？」葉姬一愣，又道，「實不相瞞，紫荀也剛剛走了。他們兩個這麼急，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
南詔王依然不語，不過也就是一夜罷了，何必這麼心急。
「走了便走了吧，不必管他們。」南詔王將手放到背後，往下走去。
「葉姬，這次的事情，多少跟你辦事不利有關係，你這次去錫禹，是背負著罪名前去，若為我南詔有功，本王可以不計較你的事情。你為那些人求情，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南詔王在葉姬的面前，輕輕一挑她的髮絲，要說現在的葉姬，可真比當初他去妓院相識的那個弱不禁風的葉姬好的多。
葉姬退了一步，冷冷道：「王，請自重！」
南詔王一笑，葉姬要當年就是這副模樣，當年不至於會淪落妓院去。
「若明日千執在錫禹還好，如果不在。只怕要勞煩你去皇城把她請出來。估摸著千執那麼想見到你，應該也不會刻意為難。」南詔王邊說邊打著哈欠走開。
「鬼月，至於你么，還是別想著打離開南詔的注意，離子夜已經沒有多久，你這個時候是離不開南詔的。」他說完話，慢慢離開……
鬼月手握緊，葉姬臉色一暗。南詔王的話像風逝去一般的消失，只留鬼月和葉姬二人還在殿上出神的注視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