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只是幌子

  106：只是幌子


  「沒事了，奶奶，我這不是回來了嘛，這次回來一定會好好地在家裡陪您的，哪裡都不去，就每天都呆在奶奶的身邊。」我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瞬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笑著蹲了下來，看著奶奶的眼睛說道。


  奶奶聽了我的話，一下子笑了起來，眼角的紋路好像是兩朵盛開的小小的菊花，看起來格外親切。


  想了想，奶奶高興地對正在客廳里打掃著衛生的吳阿姨大聲說道：「小吳啊，你現在再去買點菜，我要打電話給立峰，讓他今天晚上就不要應酬了，珝珝難得回來一趟，他這個當爹的就算再忙，今天也得回來吃頓飯。」


  吳阿姨放下手上的抹布，連忙去廚房拿菜籃子就去了菜市場。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要怎麼說，奶奶已經撥通了電話：「立峰啊，你今天來我這邊吃飯。」


  我聽不見電話那頭，我的父親是怎麼回答的，但是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想必不是說自己的公司今天很忙，就是說今天已經和客戶約好了，有應酬，實在是走不開。


  因為奶奶很快便又提高了一些分貝說道：「不行，你今天必須回來，而且要早點回來。」


  父親似乎是又和奶奶糾結了幾句，最後還是無奈地同意了，奶奶這才心滿意足地掛斷了電話。


  我聽著奶奶和父親打電話，心裡一時之間，五味雜陳。


  我忍不住地猜想，如果奶奶剛才打電話的時候，直截了當地就告訴了父親，今天是我回家了，所以讓他務必早點回家吃飯，父親又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是會一口答應奶奶的要求，還是無論奶奶說些什麼，都堅決地拒絕回家吃飯。我找不到答案。


  自從這兩年離開家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我的身體里，還流著一半他的血液的男人了。


  又或者說，當他的婚外戀被拆穿以後，他就很少回家了，自然，我和陳亦然也就很少能夠見到他了。而陳亦然就更加誇張了，自從父親的婚外戀被揭穿了以後，他就從來沒有再叫過他一聲爸爸。


  這麼多年了，我以為我也已經和陳亦然一樣，可以全然當作這個父親的不存在，可是，當聽到陳亦然告訴我，說夏曉婷給他打電話，說父親生病了的時候，我的心裡卻還是忍不住地「咯噔」了一下。


  可真要見到他了，我卻突然發現，我甚至都沒有準備好見到他的時候，究竟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我們之間，與其說是父女，倒不如說是有血緣關係的兩個陌生人罷了。


  見奶奶這麼高興，我也不得不暫時收起自己的各種小情緒。


  畢竟，這次回來，主要目的也是看看父親的身體情況到底怎麼樣了。這樣子也好，不然的話，我自己一個人，倒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父親了。


  正在想著，奶奶一把拉過我的手：「珝珝啊，你可是陳家的大小姐，要堂堂正正的，不能夠老是窩在外面，讓來路不明的人佔了你的地方。」


  我連忙說道：「奶奶，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好好地陪陪奶奶的，別的事情……沒關係的，我無所謂啦。」


  可奶奶聽了我的話，表情卻一下子嚴肅了起來：「珝珝，奶奶是年紀大了，可是，還沒有老糊塗，這有的事情啊，可由不得你想不想，該是你的東西，你的位置，你就不能夠讓給別人，所以啊，你可得經常回家，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陳家的千金大小姐，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你的位置！」


  「我知道。」我繼續給奶奶揉著肩膀。


  奶奶見我這樣，聲音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哽咽了：「珝珝啊，家裡就屬你最懂事，最孝順了。你看看你哥哥，你爸爸為了讓他回來，都讓夏曉婷打電話給他，騙他說自己生病了，都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了，你哥都不肯回來哪怕是看一眼，這養男孩子有什麼好的啊！一點都不貼心！」


  我的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不由得慢了下來。


  那天晚上，接到夏曉婷的電話的時候，陳亦然就斷定，一定又是夏曉婷和父親一起玩的心眼兒，不過是想找個借口騙他回家罷了。


  當時我還不太相信，覺得父親怎麼可能會為了讓陳亦然回家，不惜騙他說是自己生病了呢。可現在我才發現，陳亦然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我就是把人想的太簡單了，又有誰規定了，當父親的，就不可以撒謊騙自己的兒子了？

  只不過，要用生病為幌子，來騙自己的兒子回家，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我們父親的悲哀，還是整個家庭的悲哀。


  剛剛轉過頭，一輛大紅色的保時捷跑車從窗前呼嘯而過，車裡的女人戴著墨鏡，秀髮飄逸，只是短短的一秒鐘，也能吸引不少人的眼球。


  「一天到晚，不務正業，就知道花你爸爸的錢，家裡是有錢的啊，也不能夠這樣揮霍吧，你和亦然兩個陳家的正派大少爺和大小姐，都從來沒有這樣花錢如流水過，看看她媽媽，都把她寵成什麼樣子了！真是的，你爸爸也不知道管一管！」奶奶忍不住抱怨道。


  我看著已經快要消失在視線範圍內，駕著車疾馳而去的陳可可，倒是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想法，只要她不要整天在我眼前沒事找事就好，至於她想要怎麼生活，我和陳亦然可是一丁點的興趣都沒有，更不要主動和她去爭論誰是正牌的這件事情了。


  奶奶見我不說話，還以為我是看到陳可可這麼囂張的模樣，心裡頭不痛快，便繼續說道：「珝珝啊，你就不要把這個陳可可放在心上了，她現在花的，不過是點小錢罷了，陳家的江山，以後全部都會是亦然和你兩個人的，奶奶保證，只要是和公司沾邊的，哪怕是一定小點兒，都和她陳可可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我和陳亦然都對家裡的公司的事情沒有興趣，只是，聽奶奶這麼說，也覺得沒什麼好去爭辯的，我只是隨口附和著：「奶奶，我知道你對我和我哥最好了，謝謝奶奶。」


  「珝珝，你是不知道，那天我在小區里碰到了陳可可，她連聲奶奶都不知道叫，真是拎不清，她花的可是我兒子的錢！」奶奶一邊走，一邊繼續吐槽著陳可可，看來，我走了之後的這兩年，陳可可的任性和狂妄的個性，大概是有增不減。


  以前我和陳亦然都在家的時候，有時候，夏曉婷還會裝模作樣的教訓一下陳可可，讓她稍微地收斂一下，不過，目的無非也就是裝裝乖乖女，好討父親歡心罷了。


  這兩年，我和陳亦然都離開了家，想必，夏曉婷是覺得，唯二的危機都接觸了，也沒必要再繼續再裝模作樣地管教自己的寶貝女兒了，所以，陳可可才會愈發的肆無忌憚了。


  「珝珝啊，你以後，一定要盡量地多回來，還有啊，你不光是自己一個人要回來，還要多勸勸你哥哥也要回來，可千萬不要把陳家這麼大的產業，拱手讓給了陳可可那個小白眼狼！」奶奶坐在沙發上繼續不停地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