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看不見的距離
「買單。」我抬起頭，面無表情地說道。
「需要幫您打包嗎？」服務生看了看我面前剛剛端上來的一盤義大利面，還是一口都沒有動，維持著它從廚房出來的狀態，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用。」我掏出錢遞給服務生，不等把零錢找給我，拎著包就離開了餐廳。
街道上很是嘈雜，可是，剛才聽到的那些話，卻不知為什麼，依舊清晰地響在我的耳邊。
有未婚妻了。
是正牌。
湊湊數的替補。
……
好像是一根根鋒利的針，狠狠地扎在了胸口，傷口很深，可是卻連喊一聲痛的資格都沒有。
正午的太陽曬在身上，很熱，不一會兒我就出了一身汗，可是卻是一點都不想回辦公室。
一想到玻璃那端的人，就覺得心裡一陣煩躁。
好不容易才消失的厭惡感和屈辱感，突然就又涌了出來。卻又似乎和之前的心情截然不同。
儘管再不想回去，可終究是捱到了上班的時間，不得不往回走著。
踩著點兒進了辦公室，一分鐘都沒有多餘。
「下午跟我出去一趟。」才剛剛坐下來，單徹便走過來看著我說道。
「什麼事情？」我不情不願地回答道。
單徹的眉毛微微地向上挑了挑：「現在是工作時間，老闆讓你一起出去一趟，還需要解釋？」
我無語，只得拿好東西跟在單徹的身後。
「晚上想去吃什麼？」單徹突然開口說道。
「不用，我回家。」我打開窗戶，扭過頭去看著窗外。
髮絲卻是覺得似乎被輕輕地撩了一下，我條件反射地扭過頭去，原來是風把我的頭髮吹到了單徹的臉上，而一旁的單徹，正雙眼含笑地看著我。
我連忙將窗戶關嚴實，然後又往旁邊挪了挪身子。
細微的動作卻是沒有逃過單徹的眼睛。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旁的單徹，放在座椅上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握成了拳。
可是卻只能夠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
又或者說……這本就是我的本意，我想要的效果，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單徹不再說什麼，也扭過頭去，看著窗外的風景，車裡的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很尷尬。
還好，沒多大一會兒功夫，就到了和客戶約定見面的地方。
「單總，好久不見了，怎麼，這次還帶了個這麼漂亮的女伴？」
單徹扭過頭看了看我，正準備開口，我搶先說道：「李總，您說笑了，我哪裡夠資格當單總的女伴，我是單總的助理。」
李總聽了我的話，頓時笑了起來，一旁單徹的嘴唇，卻是忍不住微微地抽動了一下，表情似乎有些鬱悶。
整個談判下來，我都沒有和單徹說過一句話，單徹也是如此，可是配合卻是說不出的默契，只要是單徹的一個動作，甚至只是一個眼神，我都能夠立刻明白單徹的意思。
這份默契如果是在以前，我的心裡一定是我自己不願意承認的開心，可是，今天，我一點都不想要和單徹如此的默契，永遠都不想。
好不容易，談判終於是結束了，心裡是從未有過的疲憊。
「單總，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現在公事已經談完了，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您和您漂亮的助理小姐一起吃個晚飯？」
單總扭過頭來看了看我，眼帘微微地下垂，過了一會兒才抬起眼睛說道：「今天可能不是很方便，改天，我們山水集團一定來宴請李總！」
「那好吧，那我就不硬留單總和陳小姐了。」
走出談判的會議室，門口就是電梯，狹小的空間里，頓時只剩下了我和單徹兩個人。
「一定要這樣？」單徹冷冷地問道。
「哪樣？」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我拙劣的謊言，又哪裡能騙的了單徹。
「什麼事情都沒有。」
話音剛落，電梯門打開了，我不再理會單徹，大步走了出去。
可還沒走出幾步，手腕便一下子就被單徹用力拽住了：「陳珝！」
「單總，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如果您還有什麼工作要吩咐，請您趕緊告訴我，如果沒有的話，我就要回家了。」我沒有扭過頭去，任由單徹用力地抓著我的手腕。
單徹怔了怔，不再開口說什麼，只是無力地鬆開了我的手，任由我一個人越走越遠。
我不知道，我和單徹之間的距離，是不是如同這一刻一般，就這樣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我不會回頭，而單徹也永遠都不會追上來，直到有一天，終於遠到我們誰也看不見誰，也聽不到對方的聲音。終於是回到了家，我無力地關上門，想要把整個世界都隔絕在身後。
我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沒有開燈，陽光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房子里一片漆黑。
我拿起電話，撥通了白小雲的電話：「小雲，可以來陪我喝酒嗎？」
「珝珝，你怎麼了？你平時不是不怎麼喝酒的嗎？」
我沒說話，白小雲頓時著急了起來：「珝珝，你在家等我啊，我馬上過來！」
看到白小雲的那一瞬間，我緊緊地抱住了白小雲。
白小雲猝不及防，只能夠一隻手拎著裝滿啤酒和小菜的袋子，騰出一隻手來輕輕拍著我的後背。
雖然只是一個擁抱，卻覺得得到了不少的慰藉。
「珝珝，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白小雲一邊遞給我一罐啤酒，一邊問道。
「小雲，我不想說。」我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啤酒，又冰又涼，一直冷到了心底。
「好吧，不想說我們就不說了，讓那些煩心的事情都去他的！」白小雲貼心地不再問下去，只是默默地坐在我的身旁，陪著我喝酒，不一會兒功夫，空空的啤酒瓶便歪了一地。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酒量本來並不大，可這一次，卻是怎麼喝都喝不醉，滿腦子都是玻璃那端的那個身影，越來越清晰。
我很想要打電話給單徹，問問傳言究竟是不是真的，糾結了好一會兒，我終於是拿起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