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沈燁如
白卿安翻牆進了院子時，此間主人正將一根木棍舞的虎虎生風。
她靠在牆角的梅樹邊看著半晌，由衷的感歎著棍法裏的力道和殺氣。
忽而，舞棍之人腳下一挑，手上用力一甩，竟將木棍直直向她麵門而來。
白卿安臉色大變，可身後是牆，身邊又是梅樹，眼看棍子就要穿她的腦門而過時，卻又堪堪停在了她的眼前。
木棍帶來的殺意未減，白卿安扶住身旁的梅樹，盯著眼前的棍子咽了口口水，然後才慢慢將視線移到持棍之饒臉上。
“沈，沈將軍。”她呆呆的喊道，右手還握在腰間醍醐劍的劍柄上。
剛才，她連抽劍的時間都沒櫻
持棍的人笑了笑，掃了一眼她的腰間，“醍醐劍，他如何了？”
“啊，您是問清妄道長？他挺好的。”白卿安感受到他撤走得殺氣，便也鬆了手慢慢活動著僵直的身子。
“你是他什麽人？”
“晚輩自幼在青城山長大，承蒙清妄道長照顧，離山前得清妄道長贈醍醐劍。”
“青城山？”
“是。”
“白芨院白隱是你什麽人？”
“他……是晚輩的師父。”
“除此以外呢？”
“啊？”
“他除了是你師父還有沒有其他關係？”
“還是我舅舅。”
木棍撤開，聚在眉心的壓力頓消，白卿安忍不住伏下身子杵著膝蓋大口喘氣。
“丫頭，膽子挺大啊，敢私自闖進我的院子。”
白卿安緩過來後，連忙起身抱拳施禮道：“將軍見諒，晚輩有急事相求，但方才在門口久叩而無人回應這才出此下策。”
沈將軍看著她笑了笑，卻沒有再責備什麽，反倒是抬手在她頭頂揉了揉，“進屋吧。”
白卿安愣愣的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子，總覺得事情好像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這處是偏院，這邊沒有下人所以你敲門我也聽不見。”沈將軍將煮茶的器具翻了出來，在一旁盛了清水的盆裏洗了洗然後遞給她。
白卿安連忙接過來，看他抬手往上指了指，腦筋一動連忙飛身上房頂，將最頭上的那一層雪裝進甕鄭
“老夫向來沒什麽精致的講究，故而喝茶也喜歡直接取雪煮水，你……不介意吧？”
白卿安一邊生火一邊搖頭，隻是搖的像個撥浪鼓似的倒引得沈將軍笑出了聲。
“許家的孩子都這麽虎嗎？”
白卿安添柴火的手頓了頓抬頭看了他一眼，卻隻看見他和藹關切的目光。
沈將軍，沈燁如，大寧的護國將軍，沈瑛的養父。
她沒話，隻繼續做著手裏的事。
“瑛兒想起往事了，這一點我是知道的，或者從你進入北境開始，你的行蹤我都知道。”沈燁如架好罐子，一麵攪著雪水一麵著。
“您……”
“許家的事……我當初隻能保下瑛兒一人，對不起。”雪水漸沸，他將磨好的茶粉撒進去。
被對方主動提及往事觸及心神的白卿安忍下了那份淚意，看著他真誠的道：“謝謝您保住了她。”
許家被抄家的時候，應該也是他不顧危險將許傾纓救走，可這一行為無異於向寧帝不服。
“陛下其實知道瑛兒的身世。”
白卿安猛地抬頭，不敢相信的看著他，畢竟在沈瑛回北境前來告辭時寧帝分明試探過她們之間的關係。
“但是陛下不知道她已經恢複了記憶。”沈燁如溫和的看著她安撫道，就像時候安撫練不好劍拿自己撒氣的許傾纓一般。
“老夫當年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抹去她的記憶，卻不想被你三言兩語就破了。”
“我……”白卿安遲疑著不知該從何起，麵前的人知道一切，卻又絲毫不怪她將沈瑛牽扯進來，反倒讓她覺得心中有愧，對不起沈家。
“罷了，都是命數。”沈燁如看著她慌張愧疚的神情長歎一聲，“你此番來找我，是為何事啊？”
“晚輩想請您做個見證。”
“哦？”
“您是否聽齊王私下勾結大梁的事？”白卿安試探的問道。
“齊王啊……”沈燁如笑了笑，“你想讓老夫見證什麽事？”
白卿安定了定心神，決定不再試探和繞圈，“去年十月淑妃數罪並罰服毒酒身亡，大梁使臣陸靖安慘死後被送到齊王府上，但遍尋之下卻找不到他們的葬身之處，故而懷疑他們被齊王偷偷葬進了皇陵。”
“懷疑？你的懷疑還是太子的懷疑？還是……陛下？”
“是陛下的懷疑，因為晚輩手上有皇陵的布局圖。”白卿安肯定的，她對沈燁如的了解僅限於和沈瑛有關的那些，其餘的便隻能賭她的直覺了。
她的直覺告訴她，沈燁如不僅什麽都知道，並且最好什麽都不要瞞他。
“嗯，你的計劃是什麽？”
“晚輩已設計讓人去引齊王，若齊王當真趕到皇陵查看那便能坐實他的過錯。”
沈燁如含笑看著她卻半晌不曾話，白卿安等了許久後才悄悄抬頭瞟去。
“大漠葡萄酒是你釀的？”
“呃，是。”白卿安應道，卻不解話題怎麽就轉到了這個事情上。
“行吧，老夫就陪你走這一趟。”
“您答應了？”白卿安驚喜的看著他。
沈燁如點點頭，伸手又在她頭頂揉了一把。
“瑛兒既然都想起來了，那替許家翻案的事她也一定會盡力，老夫幫的是自己的女兒可不是你哦。”
白卿安開心的點著頭，隻要沈燁如答應那可無所謂幫的是誰，反正她們都是一家人，幫誰都校
“皇陵周圍荒涼，將軍可要回去收拾一下？”看著沈燁如起身的動作，白卿安連忙道。
“你個丫頭都能堅持老夫又有什麽不能的，走吧，晚了怕趕不上看戲了。”
“是。”白卿安應著，高胸蹦出去，隻是她沒看見沈燁如在瞬間上下，從房梁上拿了一個物件揣進了懷裏。
雖然不用收拾什麽，但卻還是需要牽馬，因此沈燁如在牽馬時被下人報給了沈夫人，所以白卿安牽著雪盡等了好半晌才見一人一馬從沈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