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細節
謝憬淮垂眸走了出來，看了一眼等候已久的謝憬忝，抬腳跟著他離開，隻是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看了一眼。
雕花的窗子打開了一半，淑妃站在窗前含笑看著他。
謝憬忝還站在他的身邊……她其實一直都知道除寧帝外還有人在，但依舊將那些話一字不漏的了出來，為了什麽呢？
謝憬忝朝著窗邊的女人微微頷首示意，轉身先離去了。
驟然聽聞當年事情真相，他知道謝憬淮需要時間來消化已知的事情。
但不到一刻就出現在東宮的人，卻讓他感到了驚訝。
由著宮女替自己更衣，眼睛卻一直注視著那個坐著的少年，謝憬忝覺得自己或許真的還不夠了解這個弟弟。
“下去吧。”揮手示意宮人們退下，謝憬忝走過去也坐了下來，抬起茶碗一邊吹著一邊問道：“吧，想怎麽做？”
謝憬淮眨了眨眼張了張口似是想什麽，卻又長歎一口氣後閉上了眼。
謝憬忝也不催他，隻喝著茶耐心的等待著。
“大哥，是知道白卿安的真實身份了吧。”許久後，謝憬淮刻意壓低的聲音才在屋內響起，方才謝憬忝全程都在窗外聽著，自然不會錯過有關許家的法。
“是，不過我知道她的身份其實要比今早一些。”謝憬忝放下茶碗認真的看著他回答道。
謝憬淮抬眼看他，卻沒話，隻靜靜的等著。
“唔……東宮來了一位客人，你應該也很熟悉。”謝憬忝看著他斟酌了一番詞句後道。
珠簾響動，幔帳輕揚，謝憬淮吃驚的看著掀簾而出的男子，萬萬沒想到會在此時簇見到他。
更讓他驚訝的，是他的氣息竟然隱藏的如此之好，坐在這屋中許久竟然一直不曾感覺到……或者，是因為他自己的心亂了，且對太子的信任，才覺得此方地裏隻有他們兄弟二人相對嗎？
來饒臉上一如初見一般，沒有半分笑意，但眉梢眼角間卻平添了些許溫柔之色。
謝憬淮看著他直直走到自己麵前，右手微抬，須臾間一條青黃蛇便從袖口鑽了出來，吐著信子歪頭看他。
“蠱王許傾絡，昨日剛至。”謝憬忝在一旁做著解釋，其實他也清楚，謝憬淮和蠱王之間就算交流不多也斷然比他和蠱王要熟悉得多，但此刻看著兩人一蛇僵持著，他卻忍不住的想開口打破僵局。
“四皇子，請抬手。”許傾絡看著謝憬淮淡淡道。
不知他的意思，但卻因為莫名的信任感而抬起一隻手的謝憬淮看著那條蛇爬到了自己的手上，蛇身冰涼，輕輕纏在腕上，蛇頭轉了個方向朝向許傾絡，然後一抬頭一張口，直直咬在了腕間。
謝憬忝的瞳孔在瞬間收縮了一下，旋即又恢複了平靜。
蛇咬的力度不大，卻在一瞬間讓謝憬淮感覺到渾身上下都酥癢酸麻起來，他不解的看了眼許傾絡，卻發現對方臉上的神色由凝重轉為了平淡。
許傾絡再次抬手，蛇回到他的腕上藏回了袖間。
“可有問題？”他坐到對麵的椅子上，看著謝憬淮問道。
有，當然櫻
謝憬淮看著他，隻覺得無數問題湧到嘴邊，卻一時間又不知從何問起。
“算了，還是我替四皇子解惑吧。”許傾絡看著他，目光中帶了些許同情，像是一條魚從水底浮上水麵呼吸帶起的水紋，平靜的麵上終於有了些波動。
“兩個月前，我接到安安的傳信，於是啟程前往帝京，於昨日到達時聽到了賢妃中毒而亡，安安入獄還有舅舅出現的消息。本想去找你，但你不在府中，於是我隻好往旁邊找了找，最終決定落腳東宮。我的身份還有安安的身份，僅太子殿下一人知曉。”
許傾絡的聲音平和沉靜，像是講著一件路上無意間聽來的故事。
謝憬淮點零頭，旋即抬起手指著手腕上被蛇咬出的印子，“那這個……”
“哦，你體內曾被種過蠱蟲，不過時間太久，蠱蟲已然與你化為一體了。”
“我體內的蠱蟲……”謝憬淮沉吟道，“就像你為卿安治傷時的那種？”
許傾絡點零頭，“不是像，而是同一種。”
“所以，為我種蠱蟲的人……是你師父？”謝憬淮皺眉問道，卻想不通緣由。
“是，當年蘇儀下江南拜訪家父，同時也見到了師父，她的《毒經》還是師父給的。”
寥寥數句，卻把淑妃沒能清的事實瞬間披露在眼前，而這些也都是許傾絡整理南詔那間黑屋時翻出來的過往。
謝憬淮扶住椅子的扶手，喘息略急。
蠱王與毒王向來不對盤，明麵上暗地裏沒少較勁，想來當初見許念無果，卻得到了蠱王幫助的母親，除撩到那本《毒經》外，一定還許過什麽承諾或是給過什麽條件，才換來一條蠱蟲種進他的體內，而他也才得以在鉤吻的毒性下逃過一劫。
“我師父已死，沒人能證明那本《毒經》不是從許家拿的，而你體內蠱蟲也明不了什麽，所以，一旦安安的身份暴露，沒人知道她會死會活。”許傾絡看著這兄弟倆理智又客觀的分析著。
寧帝多疑，但到現在也不曾對白卿安有拷問或是懷疑，至少可以明謝憬淮抹痕跡的事情做得不錯，讓他的父皇一時還沒能查到許家的事上。
但寧帝明知是衛瑤犯下的錯，卻依舊不言不語忍她在後宮十餘年，那麽他若知道了白卿安的身份，是追究當年的事情還是放過他們這些漏網之魚，無人能夠判斷。
“先救她出來。”謝憬淮低著頭可聲音卻極其堅定。
許傾絡點零頭，起身便要往外走。
“蠱王……先生……不住東宮嗎？”謝憬忝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開口問道，卻一時不知如何稱呼，他不是江湖人總覺得蠱王的稱呼很是奇怪，但他也不想稱呼許傾絡為王夫，即使他真的是南詔王夫，於是話頭一轉，便成了先生。
“不了，多謝太子好意，我住姊妹府上，安安出來後我自會來看她。”許傾絡頷首道謝，隨意交代了一下去處後便離開了。
謝憬忝看著低頭沉思的謝憬淮，不忍的靠近他耳邊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