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生辰宴
九月廿日，皇後沈晏如生辰，百官道賀眾妃齊聚，不過她的親哥哥護國將軍沈燁如卻不曾到來。
鳳儀宮中，舞姬伴著樂聲踩著旋律而動，如紗般的飄帶不時在眼前劃過，而後紛紛落下露出美人盈盈一握的腰肢。
今日，是在端午之後又一次重新聚齊了皇室子弟們的日子，看著下麵談笑風生的孩子們，皇帝也高心拉著皇後舉杯共飲。
“好個今年生日，滿堂兒女團欒。”皇帝放下空杯，侍立一旁的宮女連忙上前斟酒，他看著這場麵，不由想起了一句詞。
皇後放下杯子，也含笑的看著下麵的熱鬧，朱唇微動念道：“白頭相守願年年。隻恁尊前長健。”
皇帝聞言笑了，伸手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歲歲年年。”他側頭靠近皇後輕聲道。
皇後含羞般垂眸笑了笑，手上卻心翼翼的用了些力回握他的手。
“二皇兄！”下方突然響起魏王的聲音，皇後稍稍收了笑意抬眸向他看去。
隻見魏王一手端著酒杯，一手置於腹前，笑嗬嗬的道：“聽聞二皇兄今年特意為母後定了生辰酒，不知是哪家好酒啊？”
齊王笑了笑，起身對著上座的帝後施禮稟道：“回父皇、母後，兒臣定的是白墮酒坊的初度酒，據專為賀生辰所釀，本想等三弟這個嗜酒如命的多喝點再獻上，既然他已經等不及提起了，那便請父皇母後允準兒臣獻酒。”
魏王撇了撇嘴，沒搭理他這話裏話外以自己為由的意思，倒是皇後的臉色卻微微沉了些。
“準。”皇帝道，他無所謂皇子間如何明爭暗鬥，但那白墮酒坊的美酒此時卻是他最感興趣的東西。
想起品酒那日，皇帝就覺得那種醇厚香濃的酒味一直縈繞在身邊，勾得他都快變成和兒子一樣饞酒了。
齊王得了準許，向旁邊侍立的太監打了個眼色，然後站直了身子向著門外擊了三下掌。
一陣響動後，有十名太監各抱了一壇酒魚貫而入，每一個太監身旁還跟了一個端著酒壺和酒杯的宮女。
謝憬淮懶懶的看了一眼，不見那青衣飄然，便又垂眸喝著自己麵前沒什麽滋味的禦酒來。
齊王向著帝後又施一禮後才抬手示意宮女太監們倒酒。
酒壇上的封口在殿外便開了，現在打開的隻有一個蒙了紅布的酒塞而已，一聲齊整的“砰——”響，酒香開始在殿內肆意蔓延，直直灌入鼻腔中，再看著那透亮的酒液被倒入瓷白的酒壺中，早已按捺不住的魏王已是離席上前近觀。
齊王接過為首宮女端著的盤子，親自送到鱗後的幾上，乖巧懂事的替他們斟上一杯澄明的初度酒。
“開華宴，交酌瓊酥，共祝鶴算椿齡。”齊王拱手道，引得皇帝頻頻點頭，在看到帝後舉杯，席上眾人也紛紛舉起了手中剛剛倒上初度酒的白瓷杯。
“祝皇後娘娘鶴算綿綿，福海濤濤。”
聲落，滿堂盡飲杯中美酒。
謝憬淮有些惆悵看著手裏的空杯，聽著四周啛啛喳喳響起的聲音，他的臉上卻又浮起一絲與有榮焉般驕傲的笑容。
“好酒！”魏王在敬完皇帝皇後第一杯後便接連喝了三杯下肚，此時舉著杯子大聲的讚歎道。
齊王滿意的看著殿內對初度酒讚賞有加的眾人，笑著看向了一側未曾開口的太子，“太子哥哥，覺得臣弟送的這酒如何？”
太子淡淡笑了笑，卻隻看向皇後，施禮道：“能選在母後生辰宴上送的東西，自然是下最好的。”完後他才看向齊王淡淡道：“二弟費心了。”
齊王的臉色變了變，卻還是咬著牙根忍了這口氣，他看著一臉淡然且理所應當的太子別扭的笑了笑，“既然太子哥哥也覺得這酒是下最好的，那兒臣鬥膽，請父皇賞賜釀酒之人。”
謝憬淮剛剛捏起一塊綠豆糕，聞言手下力道一重，竟將那塊糕點直接捏成了碎末。
他目光森然的看向替白卿安邀功的齊王，心裏卻飛快的盤算起替她脫身的法子。
能為皇後生辰獻禮是福氣，賞不賞的該是皇帝皇後來發話，可齊王這一招，明顯是要把人放到眾目睽睽之下，先不此舉是否妥當，但放在有心人眼裏，便是釀酒之人故意借著齊王的勢另有所圖。
若是她再有行差踏錯一步，別為許家翻案，就連她的命今晚也得留在這宮裏。
皇帝的心思轉了好幾道，麵上卻依舊平靜，他看了看還在施禮的齊王，又掃了一眼故作鎮定的謝憬淮，突然便起了逗弄的心思，“朕聽聞這白墮酒坊的釀酒人與淮兒關係匪淺，可有此事啊？”
齊王愣了愣，萬沒想到皇帝會把話題轉到謝憬淮身上，他本來準備好的計劃，瞬間便被打亂。
“是，兒臣也有所耳聞。”齊王答道。
“四弟，這釀酒人就是你的心上人？”拎著酒壺直接喝的魏王雙眼亮閃閃的看過來。
殿內的氣氛一時變得古怪起來，眾饒注意力似乎都轉移到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上，而不僅僅隻對那女子感到好奇了。
謝憬淮舔了舔嘴唇，悄然在衣裳上擦去手中的糕點末，起身應道：“回父皇，隻是相識罷了。”
太子淡淡看了他一眼，好似當初要他懲治檀洺的人不是眼前這個四弟一般。
“既然相識，又有這般手藝，不知現下可在殿外等候？”皇後柔聲道，她對他們之間的關係如何不怎麽關心，隻是衝著兒子喊的那一句“好酒”，她也樂意賞這女子一些東西。
“回母後，白姑娘昨夜便隨酒入宮，現下正在殿外等候。”齊王答道。
“宣。”
“宣——”平公公扯著嗓子喊了起來，一聲疊一聲的令旨往殿外傳去。
鳳儀宮外，白卿安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處，寬大的衣袍掩住了她的緊張。
皇宮外帝京鬼市街，渾身黑霧籠罩的女子此刻正站在鬼府最高處，遠遠眺望著鳳儀宮的方向，她的手裏握著一個紙包，隻是一使勁便揉成了紙團，其內的東西早已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