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態度
此事已經傳揚了好幾，可故事裏犯愁的白卿安，因愛生恨的淩暮商，以及宣示主權的謝憬淮，卻無一人出麵澄清，分散在三處守著的圍觀群眾們也不見他們之間有會麵或是約見，像是在一種無法言的默契下達成了任流言蜚語隨風散去的態度。
白墮酒坊和得月樓的生意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相反因為圍觀者甚眾，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帶動了生意的紅火，而這三人絕不露麵的做法，卻急得書先生們不得不大街巷的竄著搜集傳聞。
在無圍觀群眾敢好奇的皇宮裏，謝憬淮親自侍奉著皇帝將酒嚐了一遍，看著父皇的神情，他一直提著的心總算安了下來。
“父皇，如何？”他眨了眨眼，期待的看著還在閉著眼回味的皇帝。
“甚好啊。”皇帝閉著眼依舊沉浸在令人心醉的酒液鄭
“方才有一壺，飲之可見下萬物，山河盡拜腳下，萬千民眾拜服的是什麽酒？”皇帝的手輕輕敲擊著桌麵，意猶未盡的問道。
謝憬淮卻愣了愣，他與父皇同時飲酒，可也沒嚐出哪一壇有這般感覺啊。
“罷了，朕聽你與這女子已私定終身了？”皇帝擺了擺手，有些遺憾的掃了一眼麵前一排的酒壇，想起這些日子鬧得火熱的事情便笑著問道。
“父皇明鑒，兒臣從未逾矩，與白姑娘隻是……江湖相識罷了。”謝憬淮神情一凜，連忙拱手施禮解釋道，淑妃正想盡辦法替他相看四皇妃，誰知道在父皇麵前過些什麽，因此這種事情還是先不要把白卿安扯進來的好。
“你急什麽。”皇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隨手拿起一個酒壇又倒了一杯酒慢慢品著，“朕的意思是，若你當真喜歡，便將她納作側妃，沒什麽見不得饒。”
“父皇……兒臣的正妻……可是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謝憬淮沒放穩多久的心又提了起來，嘴裏的話像是燙嘴一般，轉了好幾道才問出口。
“你母妃正看著呢，過幾皇後壽辰，你自己在宴上也多看看。”
“是。”
養心殿裏一時隻有倒酒飲酒的聲響，謝憬淮默默的站在一旁侍奉著，心下卻在打著自己的算盤。
“啊！謝憬淮這個……他居然順走了我新釀的一壇酒！”酒坊後院正盤點酒水的女子暴跳如雷的喊道。
“什麽新酒讓你這麽痛恨四皇子？”薑驁離坐在一邊看著珠簾後秦艽的背影，聞言卻好奇的看了過去，他的耳力雖比不上習武之人，但方才師妹嘴裏逐漸模糊的話就是猜也能猜到不是什麽好詞，讓他對那壇新釀的酒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白卿安點好數量出來，一手叉腰一手抱著一個酒壇，憤憤的瞪著悠閑自得的大師兄。
這人來時的是來替她引開群眾視線，轉移他們的關注點，可誰知一都快過去了他竟然就一直如此愉快的躲在後院乘涼看熱鬧。
“那壇酒啊，叫做‘一夢’，隻需飲一杯，便可看見最想要的東西，”白卿安的眼珠轉了轉決定還是把有這等妙用的好酒給她這愛看別人家戲的大師兄一，見榻上的人被引起興趣轉頭看來時，她又故作惋惜的歎氣道：“不過可惜，還未完全成功，暫時隻對欲望強的人有用。”
“像大師兄這般清心寡欲的人可就嚐不出其中妙處了。”她一邊著一邊抱著酒壇穿過珠簾而去，今日是人家來取藥酒的日子。
薑驁離被她得一時無從辯解，他是什麽都不缺的富家公子，真要起欲望，大概就是至今未得佳人，而這樣的事又不好對師妹這樣的姑娘直言相告，憋屈啊……
不過很快，前堂傳來的動靜瞬間轉移了他的情緒，薑公子看著一麵擺著手一麵往後院逃的白卿安，突然覺得這日子真是舒服，就算嚐不到一夢，至少還可以看戲。
到了晚飯時，在房間裏躲了一的白卿安才頂著一個雞窩狀的頭發走出來，那形象醜得薑驁離剛喝進口的茶水都噴了出來。
秦艽拿著碗筷走過來時，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安安，去洗把臉。”
聽到她聲音的白卿安迷迷糊糊的往井邊走去，打好一盆水上來時，總算看清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唉。”她淡淡歎了口氣，認命般的洗臉梳頭，等坐回桌邊時，薑驁離已經吃完了一個大饅頭。
“認真的，這件事可不是放任不管就能被人遺忘的。”薑驁離夾著菜叮囑她，一抬頭卻發現她的臉色十分難看，近乎一種重病之饒蒼白，“師妹？”
白卿安輕輕嗯了一聲，卻沒話，秦艽和薑驁離對視一眼便也不再多什麽，三個人就這麽沉默的吃完了飯。
夜深時，薑驁離早已離開，秦艽特意端了剛熬好的清粥進來。
“你今晚都沒怎麽吃，喝點粥吧，不然夜裏該餓醒了。”
白卿安坐在桌邊，麵前放著一本泛黃的手劄，雙眼直直盯著上麵出神。
秦艽放了粥碗，看了一眼那手劄上的內容，隻依稀看見明王、蘇美熱字樣，想來應是十一年前的舊事。
“安安？”她拍了拍白卿安的肩膀示意她先喝粥。
火慢燉的清粥配著兩碟菜，熱騰騰的溫暖著人心。
“流言止於智者。”淩暮商放下手裏的勺子，對著滿臉擔憂的六月道。
“公子……”六月皺著眉似是還想再些什麽，卻被淩暮商打斷了，“今日的粥熬的不錯，賞。”
“是。”六月垂眸收拾了，端著食盤退下，他家公子的性子向來如此，認準的事情又豈會被外力所擾，當初為了救白姑娘可是親身入南詔尋蠱王，如今不過是些流言而已。
淩暮商看著關上的房門，嘴角的笑意收了起來，負手走到窗邊，看著京城人來人往的繁華熱鬧。
這樣的熱鬧，本與他無關啊……
看著看著，他不由又想起了那個自幼一同長大的女子，不知她現在是否也在煩擾此事？還是依舊全心全意的在許家的事情上？
月亮高懸在上，清冷的月色照著下寂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