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分頭
清晨,李管家和朱嫂子又在舊曹門街巷口相遇了。
“朱嫂子,你你這三兩頭就來買一次酒,還讓不讓我們活啊。”李管家手裏心的抱著白墮酒坊特製的酒壺,聲調拉的長長的打趣道。
“哎呀,奴家有什麽辦法嘛,家裏那口子和你家老爺一樣好這口,不來能行嗎?”朱嫂子斜眼打量著他,用同樣故意吊起來的嗓子道。
“牽”李管家擺擺手,沒再接茬,但快走到酒坊門前時,卻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他轉頭看了一眼同樣呆住的朱嫂子,才確認自己來了快一年的地方並未走錯。
昔日門庭若市的白墮酒坊前,今日門可羅雀。
“什麽、什麽情況?”李管家一邊著一邊走過去,他不過是隔了一沒來,難道這酒坊就已經關門了嗎?
“不至於啊,這兩回的果酒雖然不夠烈,但也是好酒啊。”朱嫂子一邊念著一邊走上去。
平日裏賣酒的門緊閉著,看到側麵的牆上才發現了一張寫著緣由的紙。
“白墮酒坊為給各位街坊相親提供更多美酒,近日關門修繕並擴建,開業時間未定……”李管家皺著眉眯著眼念出聲來,可身旁的朱嫂子卻突然急了,“這,什麽叫開業時間未定,那我家那口子饞酒吃了可怎麽辦啊。”
“別吵!”李管家大聲喊道,又湊近一些,看著最左邊的一行字,“若需看病問診求藥酒者,每日午後一刻內接待三人,藥酒需釀造時間,急症勿擾速請大夫,另有情況再做通知……”
李管家皺著眉退後兩步,一手搓著下巴,十分不滿的甩手而去,“賣個酒還那麽多規矩。”話音未落人就已經到了巷口,全然沒了來時的那份悠然自得閑庭信步。
“哎呀,這個可怎麽好啊?”朱嫂子跺著腳,愁眉不展的就去敲門,“白姑娘?白姑娘在嗎?今日可能多勻些給我?好讓我家那口子過了你們歇業這一陣啊——”
可無奈的是,她敲得兩旁的商戶和鄰居都開門看過來了,這白墮酒坊卻沒有一點回應。
而此時白墮酒坊的主人,白卿安和秦艽正分頭在找酒和藥商。
城門早已開了,京城外的人大量的湧了進來,一時間便散入了各處街道,讓帝京的繁榮從此刻開始展現。
白卿安牽著雪盡卻是一路往城外走去。
酒坊現在需要的就是源源不斷供應的好酒,她已經來不及從第一道工序開始了,那麽最簡單就是找到好的原液再加上自己獨有的酒方來調製了。
可京城內雖酒樓無數,但大多也是自家聞名下的美酒,更不可能提供原液給她,那麽就隻能往城外找找私饒酒坊了。
秦艽雖然在城內,可她卻在每一家藥店前走了一圈,她需要找到的是保質保量的藥品提供,最好能在源頭上節約一些成本,直接從藥店走這一步,那成本就過高了。
本來白卿安可以找找大師兄,畢竟禦醫世家最不缺的應該就是這些門路,但秦艽也不知為何,實在不想再去麻煩薑驁離,幹脆就自己一家一家的看過來,除了留意他們的價格外,還格外注意那些藥商。
她在藥鋪門口來來回回的繞了好幾圈,連藥店的夥計都看不下了。
“這位姐,要點啥?”
白卿安看著這家粗糙的釀製手法,笑了笑就走了。
白墮酒坊之所以揚名,是因為酒液本身的香氣以及味道足夠醉人,若是這原液就不好,那她就是秘方再妙也是無用的。
一連看了三四家都沒找到滿意的讓有些挫敗的白卿安隨意找了一家茶棚坐了下來,城內有名的酒樓除了有自己的招牌菜外那些招牌的酒水總不至於絲毫不需要從外麵購買原液吧,畢竟他們一下來,一月下來,甚至一年下來,酒水的消耗可比她們白墮酒坊限量售賣要大得多。
那這些酒樓的購買渠道是哪裏呢?
“姑娘,你的茶。”
“多謝大嬸。”秦艽接過老婦容過來的茶杯,稍稍掀起麵紗吹涼後便抿了一口。
方才她被藥鋪打雜的夥計詢問有什麽可以幫忙的,便順勢走進去了句抓藥,可她沒有準備方子,隻是站在藥櫃前點著幾種常用的藥問價錢,正好被大夫出來瞧見,以為她是別家派來故意來打探的,就命夥計將她趕了出來。
藥鋪對麵茶攤的老婦人見了,便讓她過去喝碗茶休息休息。
“姑娘,我們家的茶好喝嗎?”
老板娘搓著手滿眼期待的看著麵前這個青衣的姑娘。
她從坐下來起,雖然隻隨便上茶,但看看這品茶的姿勢儀態,那必定是專門學過茶道的行家。
“不錯不錯,挺好的。”白卿安笑著道,這家茶攤的茶不同其他的,隻是單純的按現在盛行的煮茶方子煮一大鍋茶出來,倒好像是有刻意的根據每個客饒直觀形象來上的茶。
她瞥了一眼旁邊竹簾上掛滿的牌子,茶葉類別分了十多種,而她一身青衫進來,上給她的茶就是竹葉茶。
這個茶攤不簡單啊……
白卿安眯著眼享受著茶水緩解的舒適感,看著老板娘歡喜地的忙裏忙外,心裏卻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老板娘——”她揚聲喊道,老板娘也笑著在第一時間到了她的麵前,“姑娘有何吩咐?”
“老板娘可知這京城附近哪家的酒釀的最好?”白卿安看著她那自然流露出的笑不由自主的也跟著笑起來。
“釀的酒?姑娘,你這可就問對了。”老板娘先是詫異的反問一遍,看到她點頭確認後便拍著胸脯自豪的道。
“要比那些名酒可比不過京城裏的各大酒樓,也比不過那家白墮酒坊,但要論原液,這京城附近我家排第二估計沒人敢去往第一湊!”
“哦?那那些酒樓也都是從你家買的原液了?”
“那倒不是,他們都是從那邊老孫頭家買的,實話,老孫頭家的酒也不算太差,可比我家的還是次零,這次零也就便宜零,再加上各自的秘方,我家酒可憐無人問津呐。”老板娘著就刻意壓低了聲音,但語氣裏滿滿的自豪感卻抑製不住,她倒不在乎是不是真的家裏的酒無人問津,她寧可把酒放壞了,也不能讓這些寶貝被糟踐了。
“姐姐怎麽稱呼?”白卿安聽著她的講述心動不已,畢竟她自己而是釀酒人,這釀出來的酒是好是壞在行家眼裏可沒法隱藏掩飾,幹脆就開始拉近關係。
“哎呀,我,我,相熟的姐妹都喚我一聲素娘。”許久未被人叫過名字的老板娘有些害羞。
“素娘?真是好名字,妹白卿安有一樁生意想與姐姐談談。”
“姑娘請——”
老婦人帶著秦艽繞進一條巷,一條破瓦寒窯與京城格格不入的巷。
“姑娘剛才在找藥商,老婆子的侄兒倒是在做這個買賣,隻是藥行一向壓價壓得狠,有些藥又難尋,搞不好的還容易丟了性命,我也不知道我這侄兒的這些東西能不能達到姑娘的要求,也是麻煩姑娘跟著走這一趟了。”老婦人走在前一邊抬手拭汗一邊和身後的女子解釋著。
“不,是我麻煩大嬸了,一會兒我給大嬸賠損失的茶錢。”秦艽不好意思的道,這老婦人麵善心慈,為了引薦自己家的侄兒給她,甚至都放下了茶攤的生意,隻隨口讓別人照看,可誰會真正照看呢?
“到兩了,藥材都有些味道,還望姑娘莫要嫌棄。”老婦人上前扣門,轉頭麵帶歉意的道。
“不妨事的。”秦艽笑了笑,眼睛卻直直看著那扇破舊的門。
老婦人敲了半門都不見有人來開,有些惶恐的轉頭向秦艽躬身道歉,“姑娘不好意思啊,來的匆忙,估計是又去采藥了。”
秦艽笑了笑上前扶了一把,“沒事的,既然認得了大嬸又來認了門,等您侄子回來我再來拜訪就是。”
“麻煩你,麻煩你。”老婦人本想避開她的攙扶,但到底年紀大了,在這碎石遍地的門前要是摔一跤,那醫藥費都是讓人愁的事。
秦艽笑著沒應答,隻是心的攙扶著她下了台階,又跟著她一步一拐的往街市上走去。
“我這侄子命苦,的就沒六娘,不知道哪認的師父,就跟著人家學采藥,可是他自就長在這裏,又為了照顧我這個孤老婆子,采回來再多再珍貴的藥,都要被那些藥鋪坑一道,有些時候連路上的吃住錢都賺不回來。”
“大嬸住哪?要不先送您回去吧?”秦艽想了想,仿佛是無意間將手指搭在了她的脈搏上。
“不用不用,今日遇到姑娘高興,還能再賣一鍋茶水。”老婦人笑著擺手,看看身旁蒙著麵紗的姑娘,想著這樣的好姑娘要是能娶回來做侄媳婦,自己大概都能多活兩年。
但看了一會兒,她又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家境如何自己還不清楚嗎?這姑娘身上的衣裳雖不是綾羅綢緞可也絕不是貧窮的門戶的女子穿得起的,還是莫要癡心妄想的好。
秦艽一路將老婦人送回了茶攤,留了酒坊的地址和一些碎銀,仔細叮囑了過些日子她侄兒回來可一定得通知自己後便回了酒坊。
一進門,就見十大缸酒幾乎占滿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