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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信使

  他們三個對坐著卻無話可。


  薑驁離隻是陪秦艽出門,秦艽舍不得讓白卿安壓力過大,白卿安又不知道該怎麽把他們從事情裏摘出去。


  就這麽喝著冷茶,相顧無言。


  後來秦艽一轉眼看見已經快睜不開眼的薑驁離,才突然反應過來,起身扶起他向白卿安告辭。


  白卿安靠著門,看著他們走過長廊,聽著他們走下樓梯,聽見秦艽柔聲對掌櫃的著“抱歉半夜叨擾了”,然後她轉回房裏趴著窗子,看著秦艽一手拎著大漠葡萄酒一手扶著睡眼朦朧的大師兄,一步一步消失在夜色裏。


  白卿安歎口氣,轉回身時卻在桌角處又看見了那封信。


  她的目光沉了下來,這般詭異的事,已不是有人盯住她而是完完全全的影人”就在她身邊。


  白卿安的手按在劍柄上,眼皮微抬,緩緩地掃視著這間屋子。


  上等的客棧廂房,橫梁、桌椅、浴桶、屏風、床榻、帳幔……櫃子。


  她的視線凝在牆邊的櫃子上,雕花帶鎖的櫃子此刻似乎被燭光襯得有些不同尋常。


  白卿安屏住呼吸向前走了兩步,忽而一陣風吹了進來,帶起了桌角的那張信紙,嘩啦啦一陣響讓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信紙被風卷起,飄起,風停後又飄飄然落下,落在了那個櫃子前不遠處。


  白卿安用目光量了量,櫃子不算高,隻到她的腰部,但勝在寬,想必真要藏下一個人那實在是件輕鬆地事。


  但若真的藏了一個人在櫃子裏,她這樣貿然行動,能製服對方還好,若是不能……


  白卿安的心裏陡然一涼,要是真有人在她進京後就一直藏在她身邊,而她、客、謝憬淮都沒有一點發現的話,那麽此饒功夫造詣之高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可她又有何德何能勞動這樣的高手親自監視?

  她想了想還是走到床邊坐下,又沉默一刻後才開口問道:“敢問是哪位前輩有事相商?一直不露麵未免太沒誠意。”


  屋子裏安安靜靜,隻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


  白卿安端正的坐著,等了三息後,便覺得就是自己犯傻,這或許根本就是她的錯覺。


  窗子大開著,風吹進來帶起信紙又不是什麽稀奇事,送信的人輕功高些一息之間來去無蹤也不是沒可能。


  於是想開聊白卿安幹脆側身一倒,和衣躺到了床上。


  窗子還開著,蠟燭還亮著。


  可就在她一閉眼的瞬間,她覺得似乎周圍瞬間黑了下來。


  那種擋住了月光,吹滅了蠟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白卿安閉著眼,手裏卻依舊緊緊的握著醍醐劍,她把自己的呼吸放得很輕很輕,輕到終於聽見了其他的聲音。


  “叮——”


  軟劍被瞬間抽出擋住了來襲的凶器,因為力道過剛,劍尖甚至往回彈了些,似乎差一點就能山那個不速之客。


  “白姑娘何必如此憤怒?”那饒聲音分不清男女,隻是在這什麽都不看見的環境裏讓人更加煩躁起來。


  “你是什麽人?”白卿安的劍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斜刺過去。


  “信使罷了。”那不男不女的聲音響起,也不知他是不是有夜間視物的能力,竟然在一片狹窄的地方以及黑暗中躲過了白卿安毫無章法的劍法。


  “誰的信使?”白卿安揮得手都酸了,可就是無法判斷那饒準確方位,隻好一邊拖延著引誘著一邊憑借記憶和感覺往窗邊挪去。


  “鬼府的信使。”


  聲落,窗開,燭亮。


  室內還是隻有她一人。


  但——


  “白姑娘記得,明日三更,我們主子靜候卿至,信已送達,姑娘好夢。”


  白卿安皺著眉,從心底升起的那份慌張感讓她難以控製的氣血翻湧起來。


  這到底是人是鬼?

  但那人離開後,房間內詭異的氣氛明顯消失了,如同平常一樣,沒有一點不妥當的地方。


  白卿安擰了擦臉的布拭去了滿頭的冷汗,今夜的對戰比之苗疆與鬼老對戰更讓她無措。


  那時是初出茅廬武藝不精,這一次卻是被人碾壓式的“調戲”了一番。


  這一次別沒看清對方的模樣,就連聲音她都沒能分出男女來。


  她隨手將布扔回盆中,上床盤腿坐著調息了快一盞茶的功夫,才將身體裏躁動的血液平息下來。


  然後不管不管地的倒頭就睡,這兩的事情簡直讓她身心俱疲,醍醐劍也隻放在了順手的地方,可她卻打算再來什麽妖魔鬼怪都當自己已經死了,她現在隻想趁著在判斷中的暫時安全先好好睡上一覺。


  而且那人走時了好夢,想必不會再來打擾。


  這一覺醒來時,已是日頭西斜。


  “終於醒了。”客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躺在床上的白卿安眨了眨眼,抬手在眼睛上擋斂,然後掙紮著坐了起來。


  “你來有事啊?”她懶洋洋的問道,從蜀中到帝京這麽些日子,隻有這一覺睡的最實在。

  “公子讓我和你,大漠葡萄酒他也送了一壇給薑公子了。”


  恩?還沒完全醒過來的白卿安頂著打結的腦袋,還沒反應過來他了什麽。


  “恩?”大漠葡萄酒?


  “謝憬淮送了一壇給大師兄?什麽意思?”腦中閃過鮮卑的風景,萬俟鈞的身影還有他的族人們。


  “酒坊的酒不是告急了麽?”客理所當然的攤著手道。


  “你們怎麽知道?”白卿安眯起眼,用一種堪稱危險的眼神看著他。


  “大姐你醒醒好不好?淩暮商都從蜀中送來流霞酒,昨晚薑公子他們離去的時候還拎了一壇酒,很明顯的事了。”客平常隻覺得不要和女人話,現在他明白了,更不要和剛睡醒的女人話。


  可白卿安的關注點卻明顯咋另一個地方,“昨晚你在附近?”


  “我一直在啊。”


  一直在?


  那那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


  “你昨晚就沒發現什麽異常的?”


  “沒有啊,薑公子他們離開後你不是就熄燈睡了嗎?”


  在客眼裏看到的是這樣的嗎?


  白卿安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事情似乎又超出了她原本已經接受的想象一些。


  “怎麽了?”客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問道。


  “沒事,你一直都會在我身邊嗎?”


  “是啊,除非公子有其他吩咐。”


  “今晚你回去吧,不用守著我。”我要一個人去闖那龍潭虎穴。


  “白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麽打算?”


  “沒什麽,隻是你一直在我身邊,太辛苦了。”白卿安抬起頭看著他笑了笑。


  客沒再接話,隻是帶著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後又閃身沒入了陰影鄭


  窗外西斜的光將床上坐著的女子的麵龐照的一半明一般暗,像極了擺在門邊日光陰影裏的古董花瓶,美麗卻又陳舊,但又有著炫目奪魂的光暈。


  一更梆響時,客看見吃完餛飩的白卿安拿了本書看著。


  二更梆響時,客看見她洗漱完躺到了床上熄療準備入睡。


  三更梆響時,客在黑暗裏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沉睡。


  清晨薄霧將散時,客慌張的撞進了謝憬淮的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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