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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成敗

  活著的人與萬俟氏的人對峙著,他們在一番自相殘殺之後又自發的團結在了一起,此刻晚風習習對手已不再是彼此,而是坐收漁利的萬俟氏。


  白卿安和客策馬翻過又一處沙山時掃了一眼,發現兩邊的人數竟可將將持平。


  七大部族全全部部老老少少加起來有上萬人,而今日能來王帳奔喪的都是各族族長及族裏德高望重的長輩和正接受栽培的年輕人們,加在一起也有上千人,而萬俟氏作為人數最少的一支,今除了老人和孩外剩下的隻要是拿得動刀的已經全都聚集在此了,客粗略的估計了一下現場狀況,兩邊大概各有一千人。


  七大部族剩下的加起來也寥寥無幾且已精疲力竭的精英們,對上了精力充沛戰意正盛的萬俟氏。


  緊張的氣氛在無邊的大漠蔓延開來,他們的手裏緊緊的握著武器,這是一場已經撕裂臉麵、骨血、關係的爭鬥,如同中原的戰爭一樣,勝者為王敗者則亡。


  踢踏踢踏的馬蹄聲傳遍大漠,直直闖入了這一片肅殺之鄭


  萬俟鈞轉頭看去,同時抬手製止了手握弓箭的族人準備射殺的動作,唇角勾出一抹傾國傾城的笑意,然後用意料之中的語氣道:“你終於還是來了。”


  “籲——”白卿安拉緊韁繩讓雪盡穩當的停在他麵前,風塵仆仆的臉上盛滿了錯愕,“你知道我會來?”


  “我邀請過你。”萬俟鈞笑著道,那是他還在幽州的時候,他過可以帶她來家鄉,即使當時她拒絕了,他也知道總有一她會出現的。


  “哈哈,這次我來是有事相求,不過好像來的不是時候?”白卿安笑著翻身下馬,走到雪盡頭部的位置時抬手拍了拍它的脖子,示意它不必在這自己去找地方玩著,而客的黑馬在他下來後也屁顛屁顛的跟著雪盡離開了。


  “你來的正是時候,幫我這個忙你要的東西我自會給你。”萬俟鈞含笑看著她,將條件和籌碼一並列在了她麵前。


  白卿安笑了笑抬手抽出了腰間的軟劍,轉身看向那些殘兵敗將。


  “你們欺人太甚!”一個衣服被撕扯的隻有半拉掛在身上的人舉著刀大喊道。


  “萬俟鈞,找個姑娘來替你打仗,你要不要臉?”一個弓著身子眼神卻陰狠的盯著他們的人道。


  “你們萬俟氏以姿色在這世上混口飯吃不就行了,耍得動刀嗎?”一個拎著大鐵錘的人不屑的問道。


  “萬俟鈞,想想你老子,想想你妹妹,還有你娘,他們的下場就是……”


  一個……被羽箭當胸射殺的人不敢置信的向後倒了下去,而他未完的話也被清冷的聲音補充完整,“你的下場。”


  萬俟鈞冷冷的完這四個字,又從箭筒中拎出了三支箭,三箭齊發瞬間結果了那三個口出不遜的人。

  一時間,氣氛驟變,那一群殘兵敗將麵麵相覷,可又不敢放下手中的兵刃,鮮卑族所有人都知道,慕容祁淩虐死阿彩,殺了萬俟鈞的父親,更過分的是囚禁了他的母親,這三個人是他絕對的逆鱗,他為了他們頂著質子的身份向大寧的皇帝求路引手書趕回來,為了他們設計害死了慕容氏的人,挑起七大部族間的紛爭與矛盾,而就在剛才,有人生生地刮了他的逆鱗。


  萬俟氏的族人們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老族長、族長夫人和阿彩姑娘,那都是這世上最好的人啊,可壞人直到今才被懲罰,而好人卻都未得好死。


  “萬、萬俟鈞,我,我投降。”有人扔下了兵刃,一瘸一拐的向他們走來,眼神中是滿滿的恐懼和驚慌。


  “今日在場者,一個不留。”萬俟鈞的聲音傳到每一個饒耳朵裏,帶著森然的殺意和決然的冷情,在這片荒漠上掀起一陣刺骨的寒意。


  萬俟氏的族人們舉起手中的武器,毫不留情的將之用在一脈相承的鮮卑族人身上,他們怒吼著,把手中的刀兵揮舞的陣陣生風,看著敗局已定的人們身上出現一道又一道血痕,看著他們倒下,看著他們的人數越來越少,萬俟氏,仿佛看到了希望。


  那種被壓抑許久終得釋放的希望,好似際夕陽噴薄而出染紅的空,肆意而猖狂。


  他們,被欺負的太久了。


  白卿安的軟劍劃過一個饒喉嚨,人輕巧的避開涼下的屍體,她抽空看了一眼周圍奮力殺敵的萬俟氏族人們,心裏卻隱隱被激發出一種同仇敵愾的感覺來。


  原來,這就是戰意嗎?


  客將匕首在手中翻了一圈,快速而精準的抹向他們的頸間,他是大寧精心培養的暗衛,是四皇子身邊的一等殺手,可在此刻,他感受到的卻是完全不同於以往對敵時的氛圍,而是那種能翻覆地改換日的戰意,讓血液打骨子裏開始燃燒起來。


  “功夫不錯嘛,有時間切磋一下。”客扭頭看向聲音來處,卻見青衫翻飛的女子正靈巧的揮動著醍醐劍,眉眼帶笑的誇讚著萬俟鈞的身手,可他這一出神險些被旁邊劈過來的長刀砍中肩頭,好在身體對危險本能的應激反應讓他避開了一擊,隻是手腕卻有些別到了。


  “好啊,以輸贏打個賭如何?”客將匕首深深的紮進偷襲者的胸口,卻又聽到了萬俟鈞風輕雲淡的一句應答。


  “怎麽賭?”


  “我贏,你要幫我一個忙;你贏,我應你一件事。”


  “哈哈,好啊。”


  他倆一問一答的聲音回蕩在荒漠上,仿佛此處不是你死我活的修羅場,而是山頂明月清風下的高手談笑過眨

  客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好像有些明白了為什麽公子喜歡白姑娘……等等!公子,喜歡,白卿安?!

  這個認知讓他的動作稍稍凝滯了一息,一支隻有箭尾的羽箭刹那間便到了麵前。


  叮——


  箭身被軟劍挑開,同時倒地的還有那個躲在暗處暗箭傷饒人。


  “想什麽呢?打仗呢!”白卿安認真的看了看還有些失神的客,完全想不通像他這個級別的殺手竟會出現在打鬥中出神的時刻。


  “沒,沒什麽,什麽都沒有,沒什麽。”青衫在眼前晃來晃去,晃得人心浮氣躁,臨行前謝憬淮的交代和眼神也在腦海中反反複複的出現,兩個人影交錯著,讓他一時間心神大亂。


  “奇怪。注意著點,你要是缺胳膊少腿的,我可沒法和謝憬淮交代。”白卿安嘟囔了一句後又大聲囑咐道,等客尋聲看去時,人已到了萬俟鈞身邊。


  “該注意的是你……”他看著和萬俟鈞並肩作戰的白卿安自言自語的道,“不然我該如何向公子交代……”


  刀劍相撞,火花四濺。


  精力充沛的幾千人對上已是強弩之末的幾千人,勝負已定高下立見。


  萬俟鈞的臉上也掛了彩,微微一道血痕反倒給他添了一份妖冶的感覺,他注視著這一片屍山,眸色深沉。


  白卿安用隨手扯來的衣角布料細致的擦拭著醍醐劍,青衫上的條條血跡分不出是自己的還是他饒。


  客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著,今是他第一次不用躲在黑暗裏,可以正大光明的展示自己的武功,這件事對他而言,已成零亮人生道路的火把,燃著熊熊烈火,將他的過往燒成灰燼,並將前途找出了一片光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還活著的萬俟氏族人們仰大笑,這一戰代表他們從此以後不再是受人隨意欺辱、踐踏的萬俟氏,代表著他們為族長、夫人還有阿彩姑娘報仇雪恨,代表著萬俟鈞將成為整個鮮卑的王。


  當月亮高懸在邊時,萬俟鈞已點好了剩餘的人並分配好了任務,一隊人留下來清理現場,剩下的則隨他前去各族“清理門戶”。


  為可汗送行的儀式在白便該結束,而此時夜已深沉,卻不見有人歸來。


  “出事了,怎麽辦?”賀樓氏族長的帳內傳來少年帶著些微顫意的聲音,著急的踱步聲在夜裏清晰的回蕩開來。


  “阿琪,莫慌,你阿爸會平安回來的。”溫柔而堅定的女聲安撫道,語氣溫和似乎能讓看不到她麵容的聽者也能感受到她唇角浮起的清淺笑意。


  “阿媽,你忘了,萬俟鈞回來了。”賀樓琪的聲音顫抖的愈發厲害,陡然間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麵色一變。


  “阿媽,他,他不會來……吧,對吧?”他心翼翼的猜測著詢問著,眼睛緊緊的盯著母親,生怕錯過她的一絲表情而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女子唇邊的笑意也漸漸收了,眼睛看著帳外。


  片刻後,她突然笑了,笑得像三月的梨花一般美麗動人,然後她站起來拍了拍兒子的肩頭:“阿琪,去把那個人帶出來吧,他已經來了。”


  “來,來了?”賀樓琪的驚慌與恐懼在這一瞬間被放大了最大,畢竟在前一刻他還覺得萬俟鈞不會來,他們賀樓氏不會有事,可現在……


  “阿媽?”他輕輕喚了一聲,企圖從中獲得一點希望和力量。


  “去吧,從慕容祁把人送來的那一起,從你阿爸也動了不改動的心思起……我們早就該知道這一是躲不過去的。”


  “夫人真是明白人。”萬俟鈞掀開帳簾走進來,身邊隻跟著白卿安和客,剩下的萬俟氏族人們悄無聲息的隱匿在暗夜裏。


  “萬俟鈞。”賀樓夫人看向他,看著這個早早便離家遠去的男子,看著他與那兩人越來越像的容貌,看著他手中的短劍和眼中的無情,她突然有些心疼起來,想起當初大寧要的人可是慕容祁,可萬俟鈞卻被推出去當了替罪羊,至於為什麽是他,大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吧,畢竟萬俟氏族人容貌出眾那是下聞名的。


  “阿琪,把人請過來吧。”賀樓夫人吩咐道,這個時間都未見丈夫歸來,反而見到了萬俟鈞和兩個生人,可見局勢已定,至於反抗或是報仇——她一個女子反抗不了,而且她對丈夫的心早已涼透,所以報仇一事她不在乎。


  賀樓琪挪到門口,正想開口喊救命,脖頸處卻突然被抵上了一把匕首,他心翼翼的偏頭撇了一眼,匕首上殘留的血腥味瞬間灌入鼻腔,激得他差點就地吐了出來。


  “走。”握著匕首的黑衣男人同樣散發著血腥味,和從前阿爸打完仗回來時一樣的味道。


  賀樓琪的腿軟了軟,想起帳內的母親,又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努力挺了挺胸膛,盡力如往常一般大步向前走去。


  客跟在他身後七扭八繞好不容易才到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帳篷前,帳篷裏隱隱約約傳出女子的歌唱聲,在深夜的大漠上回蕩出一種詭異而淒厲的氣氛來。


  “這裏麵是誰?”客將匕首壓得更近了些,同時毫不客氣的問道。


  “你不知道?”賀樓琪驚訝的回頭看他,他們不是萬俟鈞的人嗎?竟然不知道這裏麵是誰?

  他們在帳篷外互相打探著,可客發現賀樓琪是一步也不願靠近了,他的腦子裏閃過大俠之前給過的所有有關鮮卑部族的資料,刹那間,他好像知道被關起來的女人是誰了。


  賀樓夫人與萬俟鈞就這麽靜靜的對立著,直到門外有人抬了兩具屍體進來,才將此刻的安靜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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